这几人会聚在一起是赵萌的主意,她因为不想做元旦晚会的宣传画央求朱明换个人,条件是可以圆他跟北君一起吃饭的梦。北君一开始不答应,但一是她喜欢吃这家的面,二是敌不过赵萌的软磨硬泡,后来就一起过来了。
许知珩在,纯粹是因为北君也在,可是刚坐下他就不老实,在桌子底下勾住北君的腿,表面上却是在认真听着朱明说即将要测评的事。朱明认真地分析可能会考到什么曲目,边说边看许知珩的脸色,许知珩表情严肃,朱明的声音就越来越小,最后说什么曲目都难不倒他,他这才有了动静,说也不一定。
赵萌迷妹脸,看着许知珩的眼神充满了崇拜,但频繁被骚扰的北君却没被这和谐的气氛拉住,当场就骂了他。
说完这句话之后,朱明跟赵萌都愣了,率先反应过来的是朱明,他的神色有些慌张,对许知珩说:“她不是说你。”
这番替北君解释的话让许知珩拉下了脸,北君知道朱明这行为已经慢慢挑起了火,在许知珩那里,这原本是两人的打情骂俏,可朱明却偏偏把北君拉到自己的阵营,强行出头不能忍,刻意拉近关系也不能忍,于是许知珩放下筷子,抽出一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干净嘴巴和鼻尖上的汗,问:“你俩什么关系?”
许知珩这问句并不是真的想知道答案,而是以一种质问的态度问朱明凭什么插一脚,可惜朱明没听出来,赵萌也没。
“同学。”
“班嫂。”
朱明跟赵萌的话同时响起,在听见“班嫂”的称呼时朱明看了赵萌一眼,眼中的惊喜把紧张冲散了不少。
“许知珩,北君被朱明宠坏了,说话不过脑子,你别生气啊。”赵萌很单纯,单纯到以为把北君跟朱明拉上关系,许知珩就会网开一面,可她不知道,朱明的面子在许知珩那里根本不值一提。
“哦——”许知珩略有深意地发出感叹,把手里的纸搓成一团以投三分的状态把纸巾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嫂子啊。”
这三个字绝对带着坏意,北君把筷子放下,澄清道:“不是。”
许知珩知道她不是,以她的眼光看不上朱明,但她还是解释了,不然以许知珩的脾气不知道又要使出什么整人的手段。
被当场否定,朱明的面子有些挂不住,尴尬地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不是不是,赵萌胡说呢。”
那天北君以为这件事即使解决得并不圆满,至少也压下了许知珩的火气,可接下来的几天朱明就遭殃了,打篮球时许知珩只拦朱明的球,学校的演讲会,他只堵他的位置。
朱明这么三番两次地被搞,就有人议论起来了,朱明解释道:“我替北君赔罪呢。”
这话不知怎么传到了北君的耳朵里,北君没理会朱明,而是直接找到了许知珩,“你脑子有病,搞他干什么!”
许知珩那会儿刚好打完球到器材室,额间的头发湿了,汗水顺着脖子流下来,他把篮球朝框里一扔,坐下拧开一瓶水,“学校传得风言风语,但是没人传到我俩头上来。”
许知珩的玩心贴在脸上,北君踢了他一脚,他的腿往旁边一侧,黑色运动裤微微晃动着,“你脑子里在想点什么,我跟你没关系,跟朱明也没关系,现在搞得我好像就是他朱明女朋友了似的,你图什么!”
在北君踢许知珩第二脚的时候,他脸上整人的模样才慢慢消失,像是一瞬间把放空的思想收回,他的表情严肃起来,“为了让你知道,你要是不跟我在一起,那么你所接近的人都会被我绊一跤。”
搞朱明不是他的目的,这人目标明确,想获得某种东西的手段也异于常人,他想跟北君在一起,就得断了她喜欢别人的念头。
“无聊。”北君骂他。
许知珩笑了笑,器材室没人,他那痞子模样就露了出来,“哪里无聊,你享受一下,偷情就是这么来的。”
许知珩折腾了朱明几次,朱明就更加坚信他是北君的炮灰,因为许知珩的性格不会动手对付女生,而北君的绯闻男友就自然成了许知珩的重点打压对象。所以在被许知珩欺负期间,朱明不仅没觉得冤,反而还愈加单方面认为自己跟北君沾上了关系,在他对于流言的默认和字里行间的主动之后,大家都把这两人拴在了一起。
这做法惹毛了北君,北君找他沟通无果,就把对他的不满抬到了明面上。朱明毫不自知,在自己生日的时候还特意把纸杯蛋糕放在了北君的桌子上。
“班长你这是双喜啊。”林曲边吃着纸杯蛋糕边说。
这句话绝对起到了带节奏的作用,班里的人都在起哄,朱明早就默认了大家的做法,笑着回了句“谢谢”。
“谢什么?”北君这冷冰冰的语气把班级里的热闹气氛压了下来,她在学校从来不是什么正面人物,葛青不允许班里的学生跟她接触的事也传开了,加上她在厕所满虐高蔷,这“校霸”的形象就树立了起来,导致镇压起哄的效果特别效率,那些开玩笑的人纷纷闭了嘴。
“他们在开玩笑。”朱明面对别人不言不语,面对北君就这么一句话,可现在他堵不住北君的怒火了。
北君左腿搭在右腿上,手指在蛋糕盒上轻轻敲着,她耷拉眼皮的时候,是别人最不敢惹她的时候,因为不知道她是否不满,也无法判断她的怒气值,就如此刻,大家大气不敢出,连眼神都没敢往她身上多瞟。
“蹭——”北君抬起胳膊,纸杯蛋糕落到了垃圾桶里,她的左手搁在腿上,右手碰了碰桌肚里的网球,网球滑了下来,她用左手接住,“你谢什么?”她再次问出口,语气里明显多了丝不耐烦。
她被这破事缠着一个星期了,大家言语之间的暧昧和朱明的故意放纵都让她心里闷了一口气,要说刚刚所有的情绪酝酿都是在寻找怒意的突破口,那现在手里的网球就是她即将发射出去的箭。
“她祝我生日快乐呢。”周围的气氛慢慢凝固,同学们偷偷摸摸的打量让朱明面上无光,为了找回点面子,他接着道,“北君,许知珩那里的事我替你挡了,以后说话做事别这么冲动,许知珩那人不是好惹的,这次要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他肯定不会放过你。”
听完这话,北君完全收回了之前对朱明的评价,她以前以为朱明这人虽然鲁莽冲动了点,但至少人是单纯的,可他这么一说,间接表达了两个意思,一是他跟北君之间的事是真的,北君之所以对他这个态度,也只是情侣之间闹了矛盾,这样他就找回了丢失的面子。二是他跟许知珩之间关系不错,许知珩之所以没有再找北君麻烦,全因他从中调解,这样他就抬高了自己的咖位。
一举两得,他其实很擅长玩文字游戏。
北君改变了坐姿,头也微微侧着,风从后门吹进来,将她的头发吹到了嘴边,她就用五指把头发往后顺,同时手里的网球也掂了起来,“你想跟我谈恋爱首先得把自己挖人的城府放下,你想踩着许知珩爬进上流圈子首先得有玩得过他的本事,要是这两样都不行,就别怪自己被人搞。我这人不喜欢麻烦,但你总是暗戳戳地把我拉下水,我就给你放个话,以后别跟我凑近乎,别往我旁边贴,别笑着闹着由别人添油加醋,我没跟你谈恋爱,你要是个男人就出去说清楚。”
北君的语气挺平稳,但聪明的人都感觉到了杀气,胆小的人也被吓得瑟瑟发抖,她看了朱明一眼,他的脸色特别难看,眼中对她的喜欢消失,渐渐蒙上了一层怒气。这让北君想到有一次她在做题,朱明说有不会的可以问他,她回答没有,当时很多人朝这边看,朱明愣了一会儿,随即往她的桌子上狠狠地砸了一拳。
那会儿就觉得朱明一定是个有暴力倾向的人,只不过他平时都把自己的心思藏起来,如今北君拿着一把刀沿着他的隐藏情绪割了起来,他就开始坐不住了。
“北君,你别不知好歹!”被众多双眼睛凌迟,朱明身上的暴戾显了出来,以往的柔情和宽容全都不见,他猛地提高声音朝北君大吼。
“早这样多好,省得我打骂都费劲。”北君就不是个怂人,她以一种更强大的气场把朱明的话顶了回去,而她砸向朱明的网球擦着他的袖子砸在了身后的黑板上,发出“嘭”地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