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君坐在风口处,见左秋的小心思不断地在眼中闪过,唐云吉说:“来了,那儿呢。”
左秋在人群中瞥见一个人,兴奋地直跳脚。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北君看见祁沈安站在那,背挺得笔直,一身的骄傲与矜贵。
还没来得及解析完对方的性格特点,就见左秋冲了过去,比祁沈安矮一头,可气势一点没输,插着腰,表情很横,不一会儿,有人作了说明:“今晚有得玩儿了啊,小左向祁沈安下了战书,公然挑衅啊这是!”
左秋的挑战显然把场子分成了三个队伍,可她明显不准备自己单干,朝北君一指,“没在怕的,我后头有人。”
北君把烟头朝地上一按准备走,但周围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已经自动围成了一个圈,看着前后左右的“人墙”,北君死盯着左秋,“没八千下不来。”
左秋是个人来疯,此时已经听不出北君语气中的不满了,她招呼着DJ放音乐,祁沈安见北君在场后,收起了不乐意玩儿的模样,反倒变得饶有兴致起来。
第一轮是爵士乐,祁沈安先出,姿势动作都挺到位,招数也够新,她的part结束后,人群中响起了热烈的欢呼。左秋也不差,将祁沈安的姿势分解再加入自己的招,小小年纪,觉悟很高。只是两轮之后,祁沈安突然增加难度,将自己的难招大招都放了出来,打得左秋措手不及。
她气喘吁吁的,有些懵,头发乱了,汗直流,腌到了眼睛,很红。
看起来怪可怜的。
北君把她往身后拉,直视祁沈安,“欺负孩子算什么?”
这时周围的气氛仿佛才对劲,祁沈安挑眉反问:“我稀罕跟孩子玩?”
“说谁呢,信不信我打得你满地找……”这么一刺激,左秋又活了过来,可嘴巴被北君捂着,怒气都挡在了掌心里。
北君知道,祁沈安憋了这么半天,就等着她出手,可两人没什么交集。摸了摸鼻子,回想起身边的人物关系,理出一个逻辑,“你这样的姑娘看不上陆文思跟唐九年,可我也不是许知珩女朋友,你干嘛追着我打。”
“许知珩这人不轻易交女朋友的,他跟高蔷那事算他倒霉,但我针对你跟他没关系,就是单纯地看你不顺眼。”祁沈安打了个手势,音乐继续。
把左秋推开前,北君跟她说:“找家附近的面馆,饿死了都。”
不得不说,祁沈安这人对音乐的掌控很厉害,卡点和律动都让人无话可说,她的一举一动带动着全场气氛的跌宕起伏,有人吹起了口哨,有人喊祁沈安的名字,左秋以一己之力在那喊:“北君,赢了我给你加鸡腿,超大份,超好吃,超香!”
轮到北君时,除了音乐和左秋,周围没什么动静,但她刚开场就以一个斜翻侧滑吸引住了别人的眼球,再顺着音乐玩律动,跟祁沈安中规中矩的舞蹈不同,她擅长摆大框架,每个点都拿捏得很到位,整支舞又炸又活。
两轮之后,场上的风声开始反转,这场舞,没有赌注,没有裁判,但从场子的热烈程度来看,北君赢了。她无视几只要微信号的手,捂着胃不耐烦地问左秋:“找到了没?”
左秋替她一一接下来自周围的欣赏与赞叹,然后拉着她走,“别气呀,找到了就在马路对面。”
北君点了份麻辣牛肉面,开始吃之前问了一句:“你跟她有什么过节?”
左秋跟老板说:“来份大鸡腿。”接着回她,“我情敌。”
吃面的动作一顿,“你今年是十二吧?”
“是啊,早恋你体验过没?”
“不知道,知识盲区。”
“丢人。”左秋话音刚落,脑袋就挨了一巴掌。
左秋揉了揉额头,添油加醋,“丢人现眼。”
北君把筷子放了,五指伸直,“要不要妈妈再爱你一次。”
“真想当我后妈啊,我爸不一定能看得上你,我妈可是清台一枝花,爱□□业两手抓,别看她平时忙,照样把我爸拿捏得死死的。”
重新拿起筷子在面里搅着,问:“那她有没有陪你吃过面?”
左秋脸上露出一种“这算什么问题”的表情,反问:“你妈没陪过啊?”
门口响起了“欢迎光临”的声音,老板问客人想吃什么,北君把面卷在筷子上,轻轻往嘴边递,“我想让她陪。”
出来后发现将近十一点,左秋嘴像机关枪似的,直嘟囔着“完了完了”,走到马路边拦了辆车,“我爸妈回去看不到我肯定要急死了,我可是宝贝。”
脚刚踩到车子整个人就往里蹿,回过头怒视北君,“你干嘛踹我?”
“你刚刚的话让我有点不爽。”接着把门一关让师傅开走。
这里离家不远,手放口袋里等红绿灯,对面数字指向“6”的时候她朝旁边看,角落里有个铁栅栏,有微弱的灯光,杂乱的草,一只猫。
想耽搁些回家的时间,就抬脚往那里走,周围没什么人,猫钻进草丛里,发出轻微的响声。北君把放手机的口袋拉上拉链,手拉着铁网爬了上去。翻墙头这种事她在行,但就在她以为能轻松越过去的时候脚滑了一下,整个身子往下掉,手死死地扣住铁栅栏的同时,腰被搂住。
想回头,声音比她先一步传来:“那边有什么?”
身后的灯光被压暗,车流声此起彼伏,风在吹,头发遮住了她的眼,“有只猫。”
刚回答完腰间的力道开始把她往上提,北君越过打滑的网格,慢慢翻了过去。先检查了猫,接着转头,看见许知珩站在外面,长袖卫衣休闲裤,姿态休闲得像遛弯的老大爷。
“它好像受伤了。”
许知珩朝周围看了一眼,目光在左侧定格,“先别碰它,我去买药。”
北君“嗯”了一声,往后退了两步。
在草丛里等了五分钟,栅栏外有两人迎面遇上,高蔷看见许知珩后眼神都亮了,但顺着许知珩的眼神往她这儿看,她的一腔情意瞬间都收了起来。
车在开,人在走,猫在叫。
许知珩一手抓着网格,一手拎着药,脚刚踩上去就听见网格“咯吱咯吱”地响,他松开网格,抿着嘴,眉头皱得很紧,北君说:“禁不住你的重量,把药扔过来。”
高蔷像是找到了突破口,赶紧往前走了两步,“知珩,我听见猫叫了,我爬过去试试,以后我来喂它,你托着我。”
许知珩把药扔了过去,北君起身去捡,把药拿出来的时候,听见一句话:“别了,女孩子一个人不适合。”
“她也是女孩子。”高蔷语气不服,朝许知珩看的时候明显看出他脸上写着几个字——但她不是一个人。
就这么把战队分得清清楚楚的。
此时猫的身子往后一缩,龇牙咧嘴地冲她叫,北君的注意力都放在对付猫上面,根本没听到后面的对话,她忙着跟猫斗智斗勇,先是控制它,又拿药洒在它的伤口处,猫拼命地嘶吼,北君加快了速度。
怕猫咬她,包扎好后把它拎到远处放了才往回跑,紧张与侥幸在这一刻释放,满脸的汗。
高蔷说:“包扎我也会。”
许知珩回:“往旁边挪挪,你挡到她的风了。”
北君没听清,就觉得往外面看的时候,高蔷的脸色特别难看。她用手背擦了擦脸,沿着原路返回,但脚又踩到滑的地方,往下一掉,随即被撑住,轻轻用力,是软的,连忙往上抬,可脚却被抓住。
“许知珩。”
“踩。”
就这样,在小长假的最后一天,凌晨两点,当着高蔷的面,他把所有的偏爱都放她手里。
第二天北君起得晚,但没想到唐九年跟唐九月起得比她更晚。阿姨准备好饭菜,着急地说:“赶紧吃吧,这个点起床真是造了孽哟。”
语气里掺着生怕被祝故容知道的恐惧。
北君把书包放在椅子上,把粥挪到自己面前,唐九月紧跟着坐下,道:“秋季运动会要开始了,哥哥你报什么项目?”
唐九年懒洋洋地揉了揉头发,一脸没睡醒的模样,“强项太多,不知道怎么选了。”
唐九月没把他这吹牛的话放在心里,继续说:“我也想报一个。”
北君跟唐九年都朝她看,唐九年像是一下子被吓醒了,“你这小细胳膊小细腿的还敢报名运动会,妈知道又该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