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奕杰吓得浑身一颤,凉意四起。
曲忆浓缩在被子里,抱紧了汤奕杰。
“你,你们……”汤正晖指着汤奕杰,怒目圆睁,他半张着嘴,下唇微颤,断断续续地说不出话来,脸色逐渐变得灰白,呼吸愈发急促。
曲忆浓放开汤奕杰,身体微微前倾,拿过床边睡衣,手忙脚乱地套在身上。
汤正晖突然站立不稳,捂着胸口,跌倒在地。
曲忆浓吓得一把抱住汤奕杰,却发现汤奕杰正浑身发抖。
汤正晖躺在地上,瞪着眼睛道:“药,药……”
“药……药在书房里。”曲忆浓如梦初醒地跳下床去,说道,“我去拿。”
汤奕杰这才反应过来,拿起床边的手机,道:“你快去拿药,我打120。”
曲忆浓匆忙跑下楼,到书房里取药,又快步跑回卧室,却发现汤奕杰正蹲在床边,手机页面仍停在120的号码上,未按出“呼叫”健。
曲忆浓焦急地问道:“你怎么还不打?”
“我,我害怕……”汤奕杰望着曲忆浓,眼泛泪光,哑声道,“若是爸爸好了,我就完了。”
曲忆浓转眼看向汤正晖,只见他的呼吸越来越微弱,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药,蹲下身来,抱住汤奕杰,道:“没事的,别怕。”
两人看着汤正晖的眼睛由怒转怨,恐惧更甚,却始终无动于衷。
眼看汤正晖缓缓闭上眼睛,曲忆浓拿过汤奕杰的手机,按下“呼叫”键,拨出了120的电话。
两分钟后,曲忆浓结束了通话,她缓缓放下手机,再度拥抱住汤奕杰,喃喃道:“放心,没事的。”
第二十八章 争产
急救室外,医生遗憾地告诉汤奕杰,他们已无能为力,请他节哀。
曲忆浓站起身来,望着从急救室推出的盖着白布的身体,心中如千石齐坠,铺天盖地的痛感淹没了那一丝短暂的喜悦。但她并无愧怍,亦无悔恨,走到这一步,终究是汤正晖所逼,她不是一个输得起的人,她必须先下手为强。
汤奕杰跌跌撞撞地走到太平间,却不敢进门再看父亲一眼,父亲闭上眼的那一瞬间已深深地定格在他的脑海里,令他每每想起,都痛苦难耐。
曲忆浓扶起汤奕杰,任他将头埋在自己怀中哭泣,她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后背,道:“不关你的事,是我的错。”
汤奕杰微微摇头,哽咽道:“是我,是我不敢打电话……”
“都过去了。”曲忆浓收紧了拥抱他的臂膀,轻声安慰道,“以后,有我陪着你。”
汤正晖的葬礼由汤奕杰和妻子林静主持,出殡之日,小儿子汤奕风从国外赶回来送别父亲。
曲忆浓在汤家并无名分,在表面上也算不得汤正晖亲近的朋友,因此她只能扮作扫墓的陌生人徘徊在墓园附近。
追悼会上林静几度泪下,离开会场时甚至需要儿子奕风的搀扶。落葬之时,林静瘫倒在地上,被汤奕杰和汤奕风扶起亦不能站立,倚靠着奕风的肩膀蹒跚而行。
葬礼结束,曲忆浓站在墓园外等待汤奕杰,远远地看见林静上了一辆白色奔驰,玻璃车窗内隐约看见她与情人笑着拥吻,载着车子扬长而去。曲忆浓忍俊不禁,这份虚伪见怪不怪。
汤奕杰最后一个离开,开车载着曲忆浓驶向市区。
曲忆浓看他走的仍是回汤家的方向,便问道:“汤奕风回去住吗?”
“他去他妈妈那儿。”汤奕杰一面转动着方向盘,一面说道。
曲忆浓点点头,又问:“林静有说要回这儿看看吗?”
“没有。”汤奕杰道,“她有什么好看的?她已经有很多年没在这儿住了。”
“我看她已经有人了。”曲忆浓说,她是指开车接林静离开墓园的男人。
“是,她也不缺钱。”汤奕杰笑道,“但没人会嫌钱多,汤成这边她不会轻易放手的。”
“你打算怎么办?”曲忆浓问。
车子在十字路口的红灯前停下。
“还没想好,得好好计划一下。”汤奕杰说,“不过第一件事,是要把汤奕风送回去。”
“他会同意吗?”曲忆浓问,尽管汤奕风尚不满十八岁,但她不能确定他完全没有争产之心。
“这不是他能决定的事。”汤奕杰冷声道,“他明年就要考大学,没理由一直留在家里。”
“就算他能回去,他妈妈却始终留在这里。”曲忆浓说。
“我问过律师了,爸爸没有提前立下遗嘱。”汤奕杰道,“遗产的分配,就要看各自的本领了。”
“你要记得先下手为强。”曲忆浓说。
“林静在汤成还有百分之三的股份,我想她不会轻易罢手。”汤奕杰道,他眉头微蹙,像是思索着许许多多复杂的事。
绿灯闪烁,曲忆浓提醒道:“该走了。”
汤奕杰踩下油门通过马路,转入通往汤家别墅的街道。
“先稳住林静。”曲忆浓说,“多找几个律师,总能想出一个最佳的办法。”
汤奕杰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第三天便把汤奕风送回了美国。下一步,自然是把林静挤出汤成集团。对此,汤奕杰说道:“我会用两所房产与她交换,只要她不跟外人联手,我便有胜算。”
“你怎么保证她不与你为敌?”曲忆浓问。
汤奕杰沉默片刻,望着曲忆浓,道:“这就要靠你了。”
“靠我?”曲忆浓看着他的眼睛,心底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汤奕杰搂过曲忆浓的肩膀,说道:“忆浓,帮我个忙好吗?”
“你想让我做什么?”曲忆浓问道。
汤正晖从手机相册中点开一张照片,照片上的男人五官端正,西装革履,三十岁左右,看得出是个企业高管。
“他叫林翔,是林静的侄子。”汤奕杰说。
曲忆浓接过手机,仔细查看这男人的面貌,果真与林静有几分相似。
“如果只是遗产分配本身,她可以找律师,我也能找律师。但商场的事,只能靠自己。”汤奕杰解释说,“林静的股份是当年爸爸送给她的,她在公司里有个职位,但只是挂名,她本人对商界的事并不精通,我打听到她正准备请帮手来对付我。林翔在上海的一家外企工作,能力很强,而且平日里跟林静走得很近,如果林静要找人,首选就是林翔。我已经请上海的朋友帮忙查过,林翔请了一个月的假,说是到海南旅游,现在的形势,旅游是假,争产是真,我绝对不能让他到金西来。”
“你想我让我缠住他。”曲忆浓说出了他的想法。
“对,不能让他跟林静联手。”汤奕杰道,“林静一人自然容易对付,但若多了林翔这个商界精英,对你我来说,恐怕是个大麻烦。”
曲忆浓将手机还给汤奕杰,笑道:“是你的麻烦吧!关我什么事?”
“到了这个时候,你我还要分彼此吗?”汤奕杰看着曲忆浓,认真地说道,“我所能得到的,都是我们共有的,都是你的。”
“口说无凭。”曲忆浓道。
“如果事成,等我坐上汤成董事长的位子,我们就结婚。”汤奕杰道,他语气郑重,毕竟结婚是一个沉重的承诺。
曲忆浓不料他竟如此不假思索地说出结婚二字,想来对她的感情的确与汤正晖不同。她思索片刻,点点头,道:“放心,我去。”
“趁着林翔的工作尚未交接清楚,你马上赶到上海,想办法认识他,拦住他。”汤奕杰道。
“你好像对我很有信心?”曲忆浓道。
“当然,我只相信你。”汤奕杰说。
“我可以今晚就走。”曲忆浓笑道,“但是你总要给我一些经费和道具吧?”
“你需要什么尽管说。”汤奕杰道,“我可以买下直接送到上海,免得你带着东西不便乘机。”
“像林翔这种阶层的人,是不会被夜店女郎迷惑的。”曲忆浓道,她停顿片刻,在心底形成一个初步的计划,而后将所需装备一一列出,“我要一辆宝马,一盒金银首饰,一箱名牌衣服,还有一座一百五十平米以上的房子。”
“车子、首饰和衣服都好说。但房子在短时间内恐怕不容易买到,我可以跟上海的朋友说一下,让他先回家里住,把市区的房子借你一个月。”汤奕杰说,他想了想,笑道,“富家千金离家独居,租住一个市区的楼房是可以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