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橙一根筷子叉起来,猛吹了好几口才勉强吹掉一半辣椒粉,他食相甚好地将一块中翅啃得干净,等吐出骨头又喝了一口维他奶,颇得意地说:“证明我是你男朋友了吧。”
“那你们现在打算是怎样?找到当年受害者的家属?”他扯回正题,“可听你刚才说那都是其他省市的事情了,海城公安跨城调查很麻烦吧?”
蓝可可轻轻晃着脑袋,她神情恹恹的,手里的木筷随意地搅动碗里的食物,“这是目前最明朗的调查方向,就算麻烦也是要做的。”
“唔……那我希望是乌龙一场,那些未成年人都是出去玩了,过阵子就能找回来。”木橙乐观地说,又喝了好几口维他奶,心想这店的辣椒粉有点咸。
“每个人都这么想,毕竟是三条人命,可失踪太久了,我怕是已经遭遇不测了。而且三单都在同一个月发生,时间之紧凑,性质之类似,这单案子再也不能看待成寻常的失踪案。”
蓝可可飞快地舀一勺刚上来的烤猪脑,烫得嘴巴一抽一抽的,好不容易虎咽下去,食道被高温烫伤到泛着热辣辣的疼,“我怕是背后有专门的组织干这件事,有人想搞单大新闻。”
木橙忙站起来从冰柜里拿出一支新的维他奶递了过去,心想蓝蓝喝水像牛饮一般,怎么会有人喝东西可以一口闷完一整支的。
感情深,一口闷吗?
木橙慈爱关怀(?)地看着她,这是多劳碌奔波的工作啊,把好端端的女神养成这种不好好进食的习惯,顿感自己往后的日子责任重大。
“吃那么急干嘛,喝水也慢点喝,别急得呛着了。”
蓝可可缓过劲来,滚烫烫的猪脑直滑到胃部,眼睛跟着闪起泪花,好不容易喝冷饮把疼意压下,一抬头看见木橙慈善且自我感动的目光,夹起冷掉的金针菇放他碗里。
“吃你的,下次再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就一枪崩了你,我没你想的那么娇弱。”
木橙看眼前的女友姐姐嘴巴被烫得红红的,眼角渗出湿意,那双猫眼直溜溜地瞪他一眼,却是眼波流转,又嗔又蛮,十分动人。
真的太可可爱爱了!
他忍不住双眼亮晶晶地盯着他,但识相地聊回正题,“但也不一定是仇人报复绑架的,也有可能是真有绑匪他们利用三个失踪小孩的过往来迷惑警方视线,就像周薇那次故弄玄虚,绑匪真正的目的就是求财。”
蓝可可听得愣住,心想这不是没有可能。
一方面又觉得木橙这人也太狡诈了点儿,每次一个话题被他撩起火他又会识相地说回正事,让自己想闹闹他都不行。
她心不在焉地说:“你说的也有道理,但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绑匪跳出来,连中介、诈骗电话都没有打进失踪者家长的手机里。我们不可能守株待兔等着一个不确定的绑匪出现……”
“要是绑匪真有目的地绑架他们,哪怕是求财,但应该是看准这些人作恶才下手的,也算替天行道了。”
一个案子展开聊了这么久,桌子上的烧烤都凉掉一大半,再吃下肚子就觉得凝固的油脂会沾在肠胃里,厚重黏腻得难受。
木橙扒拉掉蓝可可吃剩的猪脑花就放下筷子,似笑非笑地说:“奇怪,身为警察,你也会觉得他们是罪有应得,可真有绑匪替天行道了,不就挑战你们执法部分的权威了吗?”
“是呀,所以我要,哈嘿,重拳出击,将一切违法犯罪的人都抓起来,守护最基本的底线,但这不代表我就不乐意看那些人倒霉。”
蓝可可作势出拳挥动,意犹未尽地收拳,“当然,这种以暴制暴肯定是要抵制的,要不然就会变成像周薇那样迷失了人性的怪物。”
“果然我的蓝蓝是全海城最有正义感最遵纪守法的警察呢。”
“嘿!麻烦把全海城换成全世界!”
“臭不要脸。”木橙乐得“噗呲”笑出声,“天呐,你怎么这么可爱!”
蓝可可嫌弃地后仰身子,“行了,打住打住,我有感动过敏症。吃完了吧?吃完就买单走了,我还要回局里加班,今晚你要回家吗?”
“不回了,最近有个课题研究要和小组的人商讨,约了同学今晚见面,我就在学校住了。”
“行,那我先走了,回到学校跟我报一下平安。”
这话说得木橙他像是黄花大闺女晚上单独走会不安全似的。
老板娘刚拿着账单过来,被蓝可可顺其自然接了过来付款 ,恰好听到这句话又瞟见木橙那一脸理所当然习以为常的表情,内心深深唾弃:“这眉清目秀好好一个小伙子怎么会这么自甘堕落,这是被包了吧?是吧?就是吧!”
木橙站在长街上,目送蓝可可渐渐变成米粒般大小的身影,过了许久才转身走往另一个方向,他挂起的嘴角慢慢回落,最后是面无表情地等待交通灯的转换。
来自四面八方的暗淡路灯不知何时亮起,它们奔涌在整座海滨城市中,层层峦峦,在夜幕下如同静止了的涡动,交汇成一幅沉寂诡丽的油画。
木橙他好似是油画上某一隅渐行渐远的轨迹,走向画框外的混沌。
他拾起电话,深呼一口气,拨通了某一个不被备注但早已熟记于心的号码,“喂,先前让你帮忙查的东西我想拿过来。”
chapter 63
时间转眼来到周三。
经警方调查,徐诗楠曾经欺凌过的女孩叫做乔静,是个乖巧清纯的女孩,一年半前,徐诗楠在S市实验中学就读高二,对班上的转学生乔静处处为难。
后来霸凌手段渐渐升级,以徐诗楠为首的流氓团体在某一个周末强硬将乔静带到一间小宾馆里,脱-衣服,拍果.照,逼她做各种侮-辱性的动作,甚至是找人欺辱她……
录像过程更是被放在黄色.网站上。
几天后,乔静在学校天台纵身一跃,校方仅以学习压力大的原因她解释自杀的行为。
……
蓝可可越看这好不容易收集到的资料,脸色的表情越是发沉,当年乔静自杀的事情,徐诗楠的家长给她买通了校方和当时执法机关的办案人员,这些资料能勉强找齐已经是废了支队很大的力气。
她后牙槽咬得紧紧地,指腹残留着薄汗,缓缓翻开下一页。
那是乔静的家庭背景。
53岁的乔大力有一个乖巧文静的女儿,在女儿很小的时候她的母亲就患病离去了,自此之后一直都是这个鳏夫独自抚养女儿长大成人。
直到厄难发生,他的世界彻底崩塌,他知道事情的真相后一直请求相关部门重启调查。
他接受不了女儿是因学习压力太大而自杀的说法,在他不断上诉的日子里,一辆疾驰的汽车从他的腿上碾过……
失去了双腿,仿佛也失去了为女儿伸冤的机会。
蓝可可心情沉重地合上了资料,双眼闭上,手握成拳头状苦恼地敲击自己紧绷的额头。
这两天另外两个失踪者隐藏的资料也调过来了:方哥调查的何荣斗殴打死了一个男生,生哥负责的江权良两年前从C市转校来到海城,原因是两年前性侵了同班女同学导致其自杀。
三个失踪者,三个受害人。
有小警察跑上来气喘吁吁地说:“徐诗楠的母亲来报案了,她说有人给她寄了一个包裹,里面有一张光牒以及和一根断指……”
所有人都惊讶地抬起头望向小警察,更有甚者站起身,用力过猛将椅子推及身后,椅脚和地面激烈摩擦发出“刺啦”的刺耳声,此起彼落地回荡办公区。
蓝可可大脑飞速旋转,问:“光牒内容是什么?”
小警察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他嘴巴张张合合,手双轻颤,“徐诗楠被人侵犯的过程……”
“光牒有出现歹徒的脸吗?歹徒除了寄来这些东西有没有提出索要绑资的要求?”身后响起一把严肃的声音。
正是从办公室走出来的周队。
“周队。”大部分人都喊了这么一句,周队一出现,所有人好似找到了主心骨一样。
“没有,歹徒戴着脸基尼,无法看清长相。除了寄来这个包裹,暂时没收到绑匪索要钱财的要求。”
“把这个光牒拿过来,断指让法医调查判断是否来自于徐诗楠。老方你带组调查这个包裹的来源。阿强你带组继续跟徐诗楠得罪哪些人这条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