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的女声从音质上等的铁三角蓝牙耳机里传出，如同真人此时对着自己的耳边说话一样，木橙耳朵感觉痒痒的。
他笑着回复她：【嗯嗯，没问题，你待会发我。】
*
到达目的地，蓝可可叫醒睡沉过去的尹福，“尹哥，醒醒，到目的地了。”
“哦哦，好，睡了一下舒服多了。”尹福下车伸了个懒腰，重重地打了个哈欠。
跟在尹福后面，蓝可可根据手机里的照片用便签画了个简易图发给木橙。
“你问问看，有见过这种图案的纹身吗？我只能画这一角，其他都缺失了，但我觉得是一张人脸纹身。”
“好的，我帮你问问。”木橙盯着手机里只有一个四边形，里面只有左上角有弯眉和下勾的笑眼的图形，拼命想着自己有没有见过，确定没有什么印象，他又发到室友群求问。
“救急，你们有见过这张图案的人脸纹身吗？”
室友们都说没有，木橙只能让他们帮忙问问，自己则跑到朋友圈那里发文求问。
万年不发一条朋友圈的男神突然发了动态，一堆人纷纷过来底下评论打卡，但大部分都说没看过，过了1个小时左右，木橙被人私信。
一个很久没联系的高中女同学找他聊天，她先是发来了一张图片过来，紧接着一句话弹出：【你要找的是这个嘛？】
木橙赶紧点开图片，那是一张老鬼模样的图案：原本简笔画上的四边形变成了一个下巴由较长两撇构成的瓜子脸，上面两道短的线条变成一个圆弧的发际线连接下面的两撇，一个简单的人形轮廓勾勒出来。
人面额头正中央的区域一个圆形架在一道弯月上，两者都是姜黄色，看起来应该代表太阳和月亮；下面是两道尾端翘起的弯细眉，眼睛框出个大大的笑眼框架，里面没有眼珠。
眼睛底下一条竖线代表鼻子，鼻子之下是两撇代表胡须的线条，嘴巴大大的咧起好似在笑，下巴、两颊有红色圆心标志着。
看上去像是其他民族的东西。
木橙问：【这是什么东西？】
女同学很快回复：【藏戏面具，我也是去年去西藏玩的时候见藏民带着这种面具跳舞，属于他们的一种民俗文化吧，不同面具颜色象征不同的角色，其他的你可以上网搜搜看。】
【嗯嗯，谢谢你啦！】
木橙连忙答谢。
【对了，木橙，群里说我们的同学聚会改为下周三晚上进行，元旦在周五，班长担心太多人元旦前有人约了跨年，元旦假期又有人出去玩，见现在大家课少，提议时间改为周三晚上出来聚，你时间ok吗？】
木橙打开高三微信群，看到班长已经提了这个方案，而且挺多人投票周三晚上聚的，他返回回复同学说：【行的，那天我可以。】
突然想起月初的时候自己偶遇到周薇，他说过聚会定好就叫她过去的，又回复同学：【我前些日子也见到周薇了，到时候我叫她过来一起玩。】
【行啊，我也很久没见到她了，那下周我们再见，886。】
木橙打开加上好友后没有说过一句话的聊天页面，他将下周三聚会的消息告诉周薇：【周薇，下周三高中同学约好了市区聚会，这次你一定要过来玩哈。】
又发了一个表情过去，但对方一直没有回复，木橙想着人家可能在外面忙着和男友过节，估计没空回复他吧。
他没继续问，一心一意上网搜索藏戏面具的资料。
……
与此同时，某一间漆黑的房子里，窗帘被拉上，屋内没有亮灯，有人盘坐在地上，一根根烟不断地抽，玻璃茶几上的白色烟灰缸很快堆上了满满一层烟灰。
那人伸手摸向自己脖子后凸起的痂，捻起轻轻撕开，最后一块结痂脱落，棕色痂皮嵌在指甲缝，拇指弹开，发出清脆的“哒”声，痂皮落到烟灰缸里，很快被灰烬盖掉。
口中吐出的浓浓烟圈刮向了身后，脖子后的纹身露出，迷雾中，一个微笑的人脸正对虚空低语。
chapter 30
木橙仔细地查看关于藏戏面具的资料，这人形面具一般代表民俗或者历史中出现的人物：白色代表纯洁善良的人；青色面具代表性格柔顺王妃或者是王后；红色是威严的国王；半黑半百的则是邪恶的女巫；黄色是活佛的象征……
面具的五官形状基本一致，不同的颜色填充在面部给人的感觉也不一样，在藏族的节日庆典中藏民习惯带上这些不同颜色的面具给观众上演各样的故事。
直觉告诉木橙这就是蓝可可想找的东西，他把查到的资料截好图发给对方。
【找到啦！】下面跟着表示兴奋的表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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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可可和尹福赶着时间走访，也就问了10家人，目前还没发现失踪的女性有后牙种植过的经历，二人希望其他同事能从剩余的20家里问到有用的消息。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到了傍晚5点，尹福从路边买来一瓶脉动递给了靠在车门抽烟的蓝可可。
“少抽点，伤身。”尹福劝道。
说着他自己也拆开刚买的利群，叼着烟眯眼遥望着华灯初上的街道。
下班高峰加上周五、节日的原因，不远处的高架车辆彻底堵成长长一条，雪下到中午已经停了，地上铺满厚厚一层白棉被，还有那银装素裹的树木、建筑，令整个海城市充满肃穆的诗意。
蓝可可有点丧气，每当查案不顺的时候自己的烟瘾特别大，不知不觉抽完了半包，她鼻间呼出两道薄薄的烟雾，和嘴里呵出的热气交缠在一起，摇摇脑袋，“你知道的，戒不了了。”
又听见对方问，“妹啊，多少年了？”
“六七年了吧，大学就开始抽了。”蓝可可走神。
“哎，说起来，我都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选择进警校，我是读书差干脆考警校算了，好歹吃公家粮，长得丑一点没关系铁饭碗还在不怕没人要，但我怎么都想不通你会选择当刑警。”
他看着蓝可可立体的侧脸，心中说不出是怜惜还是羡慕。
“你今早搬尸体的时候我在旁边看着都快哭了，我当时心想这么好看的妹子为什么要干这么又脏又苦的活儿，连大老爷们都不愿意碰的尸体，怎么就敢不怕呢……”
“你这种人本应该是站在人山海海的舞台中央里发光的……”
蓝可可失声笑了，她听得出对方话中的善意，笑道：“不许我是为了信仰和热爱啊。”
“放屁，少来，跟你共事了3个月，我还不知道你是怎样的人吗。你唬弄相亲对象或许还可以，对于同一阵线的朋友们，你是怎样我们队里现在还看不出吗？”
尹福将心底的劝说说了出来，“妹啊，以后有机会要不转轻松点的内勤吧。”
她缓慢摇头，手指摁灭了烟头，指腹留下小小一团黑印子，低声说：“我啊，是为了见识那么多罪恶后，有力量站在黑暗里，可以安慰自己不要害怕。”
--不要害怕自己身处的黑暗，它或许没有那么可怕。
沉寂许久的手机震动数下，蓝可可解锁看见木橙给他发来一连串消息，这些日子里，就算她没有将对方置顶，但无人置顶的列表上，只有他因每天发消息而高居第一。
打开消息，第一句就是：【找到了！】
【蓝蓝我找到了！是藏戏面具纹身，你看看。】
那语气兴奋得像个二傻子。
蓝可可心里柔软了一瞬。
数张截好又标注了重点的图片跟在下面，她仔细查看，疲惫的神色被希冀取代，声音高扬道：“尹哥，走了，有新发现！”
*
支队办公室里，周鹏仔细看着蓝可可给他发来的纹身资料，又从法医所那里取来今早看过的纹身部位照片，细细对比两者的相似。
看了许久终于确定，声音明朗道：“相似，可可你这次很棒，能作为新的调查方向开展，这种图案的纹身市里应该很少见，明天你带人去纹身店里查问。”
“收到，可是周队，今天我和尹哥去查了10家失踪者的家庭，调查都没有后槽牙种牙的记录，刚问了其他同事，他们走访了剩余那些也没有种牙的记录。”
蓝可可牙关发紧，提出最坏的猜测，“队长，会不会这人根本不是在海城种牙？”
周鹏点了一根烟，“不一定，也有可能是死者没有被人申报失踪，想想看，什么人会失踪这么久都没人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