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禁向身旁的周鹏问道：“周队，那人皮还能找得到吗？”
chapter 28
事实证明大海茫茫一张巴掌大小的人皮是难找得到的，队里所有人努力了一上午都没找成，林副队只能留在现场继续指挥勘探现场。
周队则带着蓝可可他们回分局审问发现尸体的船长钟马山。
审讯室。
蓝可可坐在钟马山的前面问道：“能说说今天凌晨你是怎么发现尸体的？”
钟马山搓搓手，苦着脸说：“昨天不是下大雪了吗，我看天气预报说未来可能还要连续下好几天，我也要挣钱吃饭的，趁着下雪第一天去看看海里的鱼还多不多，不多就做完今天的量等天气好一点再干活。”
眼里闪过懊恼之色，他继续说：“唉，出海前我看天空颜色就怪得很，又是妖风大作，现在想想我就不应该出海。
船只还没开远，就在离岸5海里的地方那里，渔网就捞上来浮尸了，平常我们都是开到最远15海里的区域里捕鱼，但今早风太大了，怕不安全就想随便开近点起网，没想到……唉，晦气晦气。”
蓝可可听着大叔吐槽，打住了他还想继续埋怨下去的势头，将话题扭回来，“那大概是几点发现的呢？”
“4点20吧，把尸体捞起来手忙脚乱了好几分钟才想起打给警方。”
在单面玻璃站着的众人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嘴角一抽，好几分钟才想起有事找警察，大叔也是够心大的。
“你最近一周在海边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吗？”蓝可可接着问。
“什么叫奇怪的人？”大叔不懂这个广而大的词，这没个界限儿让他很难回答。
蓝可可感觉脑门有点疼，她声音放缓清晰地说：“就是不像你们渔民的人，一看就是生脸没怎么出现在你们那片儿地，又或者是行为举止有点怪异的人，动作不寻常，跟以前行为表现有出入这类的人。”
钟马山终于听懂，他拧着两道大粗眉认真回想，“没有啊，大家都挺正常的，平常也没见有人来我们这边，那儿一股鱼腥味除了收购鱼的没几个愿意来的。”
大叔眼珠子转了几下，说了句：“不过我说啊，白日里还是有人看着我们海滩的，要是有陌生人来，应该是趁我们晚上出去作业的时候，那个点除了出去工作的大部分人都睡得死死的，杀人抛尸很难发现的。”
蓝可可点头不做回应，她客气说：“好的，谢谢您为警方提供了宝贵的资料，接下来要是有新的发现烦请你及时联系上我们。”
船长大叔摆手不在意，“应该的应该的，警民合作嘛。唉，小警官，我真的挺怕的，突然遭遇这种事，命都吓没掉半条，我的船会不会从此就得了诅咒，我该怎么办啊，太难了，我还要靠打渔为生的……”
单面玻璃一侧的尹福听到这句话直接乐了，“大叔看起来都50多了，要是吓一吓命都没了半条，现在不就是腿进了半个泥土了么，哈哈哈哈。”
蓝可可端正脸色道：“放心，大叔，只要你一有消息立马跟警方汇报，我们早日破案，你船上的冤魂诅咒肯定破除。”
“诶，还是小警官你说得对，我一定会努力帮你们打听的。”
大叔收起颓靡之色，干劲十足，临走前还想问蓝可可拿联系方式给自家儿子介绍介绍，被她义正言辞拒绝了。
等他走了，蓝可可无语看着自家队长，“队长，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特意让我去审他了。”
“队里还是有女同志好呀，好沟通哈哈。”周鹏故意夸赞她，又岔开话题，“刚才有人跟我说文迪那里有发现，你跟我去看看。”
*
法医所排风系统开到最大档，周鹏二人走进去还是能闻到残余在室内的臭味，带上实习法医给的口罩，见文迪已经在一旁的桌子写着报告，一边叫住立在她身旁学习的实习生。
“死者肺部组织切片和骨髓中发现硅藻了吗？”
“有，对比了标本资料，发现了25个属56个种和变种，其中海链藻，碎片菱形藻和极小舟形藻占比较大。”跟着文迪学习了3个月的实习法医如实报告。
文迪听完翻看痕检科刚送过来的水样报告，她今早让他们把附近有可能汇入清河海域的河流水样也一并采集回来。
一般情况下溺死的尸体口鼻会有粘性极强，不易消失的蕈样泡沫，它是由受冷水刺激呼吸道粘膜分泌出大量粘液，和溺液、空气三者混合搅拌产生细小均匀的白色泡沫。
但这次的尸体并没有出现蕈样泡沫，加之心脏处出现刺创，所以出现场时文迪初判为非溺死。
实习生不是很懂老师已经初判死者为非溺死，为什么还要做硅藻检验，他不懂就问：“老师，为什么你初判为非溺死的尸体身上还能检验出硅藻？”
文迪拿过黑笔在痕检送来的报告上圈出刚才自家实习生有提过的几个藻类名字，将报告递给刚来的周鹏。
“小吴刚说的3种硅藻在这些水域里是优势种类。”忙碌中抽出一丝精力回答学生的问题，“硅藻检验对于溺死判断有重要研究价值，一般都出现在溺死尸体的牙齿，鼻腔，器官组织等等，有法医将它列为判断是否溺死的重要标准……”
文迪停顿一下，她在脑海中搜寻过往的案例，舔了舔有点发干的嘴唇，拿起桌上的保温杯喝了一口水，嗓子润过后继续给他科普。
“但有些专家认为空气中也有藻类存在，非溺死的水中浮尸也有可能在水中导入部分硅藻，所以现实中精用硅藻来判断溺死的法医不多。”
这似乎说明今天一早上的忙碌都白费了，但文迪神色不见颓靡。
“然而早在二十多年前，美国哈德逊河发现一具尸体，尸检显示她在被投入河中就被下药并扼死，她的骨髓里检出残留的硅藻种类和她家中的水不同，虽然当时这个发现不能指明这硅藻就来自犯罪现场，但也证明了硅藻对非溺死的尸体也有指向溺亡地点的线索。”
周鹏盯着手中的报告，一边听着文迪的话，不禁跟着点头，“报告里出现的以这些藻类为优势物种的水域多达十个，最终通往清河的河道组合方式还是有点多啊。”
文迪无奈耸肩，“没办法，一个水域出现的优势种也会和另外水域的优势种重叠，但不可置否，这是其中一个查找犯罪现场的方法。”
“队长，给我看看这份报告。”蓝可可接过纸张，看着这些被圈好的水域名字，有几个她感觉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蹙起眉头思索，过了会儿说道，“清河近海海域虽然带个河字，但老海城人都知道，二十年前有一条清河，那时生产业还没发展起来，清河的水质很清，从清河一直往东部流动，汇入到福河主流，最后流入大海。”
“但近十年清河因为水体污染，每年都会发生水华现象，后来渐渐被人称为小清河，而小清河这条流动轨迹会流入一片像当年一样水体干净的近海海域，慢慢地，这片小海域就有了大清河的称呼。”
说完清河海域的来历之后，蓝可可将自己想到的东西说出来：“小清河的水华现象，先前新闻里有报道说水质里有大量海链藻，福河那一带菱形藻繁殖得也比较多，周队会不会……有没有可能是小清河那边？”
她指住纸上被圈的“小清河”和“福河”。
“小清河……”周鹏立马拿出手机打给林副队，“喂，林子，你分些人去小清河那一带，沿途的监控调出来让图侦那边看看。”
文迪立马在旁边补充：“推断死亡时间有一周了。”
“你们调出一周内的监控查看。”周鹏转告道。
他又转问文迪：“你说今天有新的发现，不只是这个硅藻检验吧？”他和蓝可可刚来，水样报告也才刚送到，文迪叫他们过来肯定是有另外的发现。
文迪站起来，带着他们走到尸体旁边，递了两双手套给周鹏和蓝可可，她自己也穿戴好，从旁边的玻璃皿里夹起一颗后槽牙，“你们看看这个牙齿有什么不同？”
“颜色偏白，不像平常牙齿有淡黄色牙釉质包裹。”周鹏接过镊子仔细观察。
“对，这颗牙不是真牙，从死者的口中发现的。”文迪一手在面目全非的脸上轻轻掰开嘴唇的位置，要是没有割脸，尸体如今应该是有两道肿大外翻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