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老蓝的女儿，是我对不起她！”身心都遍布伤痕的男人自责悔恨，“当我知道一切因我而起的那刻起，我知道自己不能逃避，只有查清所有的真相才能告慰那些死去的人。”
木橙启动车辆，他侧头看见这个男人头发花白，口罩边缘隐约露出坑洼的伤痕……
就像是当时安慰蓝可可她父亲不是因她而死去，归根究底这件事真正的凶手是那些灭绝人性的人。
“这件事结束后，你跟她道歉吧。”木橙只能这么建议，“那你为什么会盯上我？”
“原本我并不知道可可搬到海城，一个月前绑架案的视频在网上闹得厉害，我才知道她原来当了警察，所以我找回了自己的女儿，借她的关系接近可可。”
“你女儿是谁？”
“曾晓彤，也是可可的同事尹福的女友。前两天他们会去到城中村，其实是我透露的线索。
最开始是我留意到可可去城中村但被她发现，我干脆直接去到村子里，查了这么多年，我是知道些隐藏在海城的窝点，如梦发廊是其中一间，等我去到那里，没多久她也到了……”
听到这里，木橙心下全明白了，怪不得命案出现得如此巧合，“所以小吃街的尸体也是你安排的？”
“对，你们离开城中村没多久，我看见他们抬了一具人形物体出来准备运走，我趁他们不备偷放到自己的车厢里，甚至主动提示他们应该查城中村这条线。”
“那时我想制造和十五年前相似的货柜藏尸案，一来可以吸引可可的注意，有了包裹和藏尸案，她如果察觉出问题还愿意深查下去的话，我会找时机告诉她一切真相；
二来是告诉那些人我还没死，我还活着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要是他们乱了阵脚就更好了，只有越急的人暴露的缺点越多。”
说到这里，曾安眯起眼睛，看着车外倒退的街景走神，“为什么接近你？因为可可是老蓝最后的血肉，就算她做好准备查下去，但我也要选一个最爱她的人能在最后一刻保护她。”
“这个人就是我。”木橙接下来。
“没错，是你，那晚在小吃街我看见你的眼神，那眼神骗不了人，你太爱她了。”曾安眼睛略过车外侧镜，回首定定地看着他。
“你相当于第二个我，你可以掌握我全部秘密，在背后守护着她，但我是出于愧疚，你是出于爱，只有爱人的那个才会甘心情愿付出生命。”
木橙听到这里嗤笑一声：又是这样，又是这样！如果他死了，蓝蓝会怎么办呀……
他声音失控，越来越放纵，甚至笑出了眼泪，曾安依然平静地盯着他，看见他张开嘴。
他说：“你活了那么大岁数，可真会精打细算，最后关头会丢性命的事不会干，你不怕我现在就直接打给蓝蓝，跟她说当年害她爸爸惨死的人就在这里吗！”
“你不会的。要是想打你早就打了，而不是拖到现在。”曾安摇头道。
木橙擦开眼角的泪珠，呢喃低语：“对呀，我不会的。”——即使明知你会绝望，也要让你活下去。
他的心脏像是泡在海水里，不停皱缩不停疼痛，为之悲痛的主人公是他最爱的姑娘。
总有翻卷着各种阴谋愧疚仇恨不甘心的感情，在一步步推着她走，推到她至悬崖边缘，冷漠地看她又笑又哭，随时失控跌下去。
木橙多想护着这个可怜的小姑娘，告诉她别怕，这世上还有人全心全意、纯粹地爱着她，他会拉她进怀里，让她看不见身后的深渊。
“好，我会帮你。”
chapter 104
时间倒回十分钟前，医院。
原本快走在走廊的男人突然停下，他倒退回护士站，随便找了一个护士问：“你好，你们这里有接收一个戴口罩，大概和我差不多高的肺癌患者吗？”
“病人的信息不能随便透露，不过我们这幢楼不设肿瘤科，医院有专门的肿瘤科楼，就在3幢……”
被问的小护士还没讲完，被眼前问人的汉子打断，他暗骂了一句：“妈的，被骗了！”
男人忙拉上身后的同伙，厉声说：“那小子和曾安是一伙的，赶紧追。”
……
曾安又看出窗外，隐约看见雨幕中有车辆不断穿梭在身后的车流中，逐渐逼近他们。
“那些人追来了。”
木橙下巴发紧，询问道：“闵州市局信得过吗？”
“不清楚，但那帮人势力很大，我们去到市局录入身—份信息，我怕他们会在系统里查到。”
木橙狠狠拍打方向盘，“先去我家，我家小区安保还可以。”
他在闵州呆了那么多年，开进城区后，看见和几年前没什么不同的道路布局，靠着对大街小巷的熟悉，一边狂按鸣笛一边熟练地准备拐入一条约有一辆车宽的巷子里。
曾安赶紧握住车顶拉手，而放在前方用来导航的手机一直响起冰冷的女声，“车辆偏离最佳路线，请直走，车辆偏离最佳路线，请直走……现在为您选择最佳路线……”
冰冷机械的女声为此时焦灼的气氛添了一把火，只见木橙将手一挥，直接摁掉锁屏键，车内顿时安静了不少。
后面的车辆快要逼近，而木橙已经打好车头，刚好卡进巷口位置，尔后踩大油门冲入巷子里。
曾安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幸好现在雨大巷子里没几人在走着，木橙又事先摁好鸣笛，要不然他还真怕这疾速的车辆会撞飞别人。
但追杀的车辆不够时间反应，它跟着转弯，因为拐的弯太大，车身直接擦上巷壁，发出剧烈的“呲啦”声，开车男人拼命维持车辆平衡，加大马力往前冲，竟是想撞向木橙的车尾！
木橙从后视镜看见了一切，而前方快到巷子尽头，尽头处分别往左右延伸一条新的巷子。
再不转弯就要直接撞进墙壁上了。
木橙手心发烫，把心一狠，冷静地对曾安说：“握紧稳住了。”
话音未落，车辆加速，车头紧接着大甩进右边的拐弯处，一个紧急飘移让看者怀疑下一秒底盘极稳的大奔就要掀起半身。
所有人的精神都在紧绷着，追杀者不肯放弃追击的机会，他们将车距咬得很死，方向盘同样打向右边冲了上去。
这辆车身刚好完全转过弯角的大奔猛然刹车停下，看架势是要任由追杀者撞上来。
新的巷子也是约有一车宽，追杀者的车头已经与大奔夹成了一个锐角，两车甚至碰上了部分。
曾安惊得双眼瞪大，奈他经历那么多次的追杀，也没见过这么冷静地作死的，他开始怀疑眼前的小伙子是不是想报复刚才他说的话。
主动作死·木橙张口道：“来了。”
曾安以为他在说死神来了，心情诧异又悲怆，就连追杀的那伙人也在惊恐他的莽撞，心想这人想是要来个玉石俱焚吗？
然而，木橙突然来了个紧急倒退，车辆笔直地往后移动，倒车进入左边的巷道，曾安的身体狠狠撞上座背，脑袋晃动间瞥见前方刹车来不及的车辆再次撞到墙壁上。
“轰”地一声，碎石落下，车头冒起滚滚浓烟，零件烧了的味道隔老远都闻见了。
转弯飘移，刹车和倒车的时机控制得分秒不差。
曾安愣神，他没想到木橙这人年纪不大，但当决定去守护别人的时候，他能拿出这样的能力和魄力去干这件事，看来他没选错人。
回过神后，他提出建议：“去你家可以，但不能逗留太久，我猜那些人之所以能这么快追上我们，是因为许郜调了路面监控，现在这辆车没做套—牌处理，很容易被查到。”
“我家还有其他车，到时候换一辆就好了，那之后我们要去哪里？是去惠山吗？”
木橙想得很简单，他想惠山既然是人口贩卖运输链上的终点站，那他们也应该去那里查个明白。
但曾安的答复令他意料不到。
“主动联系可可回去找她，别忘了我会冒那么大的风险露面，是想让她去查当年的真相，警局里肯定有内鬼，但我不在系统里，很多东西只能是身为警员的她才能查个详细。”
“我接下来想让你做的是暂时隐瞒我的存在，不断地放出新‘线索’，让可可他们有所准备。
早些日子前我有去过惠山，我知道那里是所有事情的终点，但偏偏找不到可查的纰漏，那里太平常了，也太滴水不漏了，我想借可可或者许郜那帮人找到惠山的古怪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