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逛了十来分钟，迟简大致摸清这里的情况。一楼分两外厅和内厅，外厅通常为够不上标准的赌徒提供，而内厅则是需要通行证，也就是钱才能进入。她目前拿不出太多钱，只能和落单男士搭讪，以其女伴名义混了进去。
陆梵换完筹码，转眼就见她笑靥如花地跟别人进了场，唇角勾起弧度，笑意很冷、不达眼底。
“你一个女孩独自来这儿，实在不安全，等结束我送你回去。”被利用的男士递给她一杯酒，言语暗示着。
迟简没接，浅笑道：“我随便转转，你忙。”
说着，转身离开。
对于她的拒绝，男士心里失落，但他来是有正事要办，拎着密码箱跟着赌场领路人往指定地点走。
迟简走到内厅的赌石场所，还未靠近，就见陆梵面无表情把手里的筹码一股脑扔上了赌桌，像是在扔垃圾。
她眉头一皱，拨开人群挤到他身边，拽着他道：“你疯了！”
这里的筹码分两类，大的十万、小的五万，就刚刚他扔的那些少说也上百万了，都够在国内三线城市买套房了。
“不好意思，他手抖，我们没打算堵这个。”迟简朝庄家弯了弯眼，当着众人的面把筹码收了回来。
庄家本欲喊人把捣乱的人轰出去，在看到迟简时，鬼使神差的同意了。
陆梵紧抿唇，霸道蛮横地把她搂在怀里，再次把筹码放回原先的位置，睨了眼庄家，示意他开始。
“你……”
“嘘，信我。”陆梵食指抵在她唇上，目光坚定。
迟简愣愣地窝在他怀里，直到机器切割声响起，她才回过神，将目光落在橱柜里那块不起眼的石头上。
“出绿了，FUCK！”
“别急，第二刀就会没了。”
“这都是常有的事。”
迟简不太懂这方面，听着周围人的吹嘘叫嚣开始紧张起来，手心已经在冒汗。
她抬头看着他，瞧他神色坦然，暗骂自己没出息。皇帝不急太监急，说的就是她现在的状态。
随着几刀切割声，现场气氛上升、爆发，有人欢喜有人愁。
……
迟简被素不认识的人祝贺恭喜，懵懵然问：“你是赌赢了吗？”
“嗯。”
陆梵淡定点头，虚揽着她往接待室走。之后的交接、清点筹码等事宜都有赌场专门的人负责，两人只需坐等休息就好。
迟简问：“你怎么知道那块石头能切出玉？”
“猜的。”
“短时间内怎么筹到钱？”经过上回杨潜的话，她知道陆梵不算富裕。
陆梵蹙眉，“借的。”
“你、万一输了呢？”迟简板着脸，很不赞同他的做法。
陆梵低声笑，“担心我负债？”
“谁担心你了，我是怕被连累。”迟简口不对心说。
男人没再逗她玩，缓声解释，“放心，钱是箫雯他哥的。我们来这里探听消息，若不赌上一次，以后就没那么容易混进来。”
他不解释还好，解释完迟简觉得更糟心了。
那个年轻女孩的哥哥能动辄几百万把钱借给他，想到自己的哥，只留了破旅馆，还扔下一堆乱摊子。
接下来，陆梵瞧她怏怏不乐，识趣的保持沉默。
手续办完，两人被赌场侍者送出内厅。
他们没急着离开，而是在外厅逗留了一段时间。正准备离开，慕莱出现了，几天未见，他脸上的淤青不但没消反而加深了。
见着两人，他的反应比见着亲人还激动，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呜呜呜，Jane，我过得好惨啊，差点就见不到你们了。”
迟简看向他身后，问：“杨潜呢？”
“呃。”慕莱的哭声骤停，紧接着苦着脸说：“杨哥、杨哥他被抓了，我一直在找你们，就是想告诉你们杨哥被那群人带走了。”
“说具体点。”
“那天跟你们分开后，我跟着杨哥走水路离开湄塞镇，本来我们都以为水路最安全，可等上了岸……”
那群人出现了，他们手里都拿着枪。即使杨哥身手了得，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在最后关头，他拎着自己的领口，咬牙叮嘱：“我把命交给你了，你他妈要是跑了，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去找陆哥和迟小姐！”
后来，他被一脚踹下山坡，保住了狗命。
“陆哥，对不起。”慕莱抽了自己一耳光，哭哭啼啼道：“是我对不起杨哥，你打我骂我吧。”
“不许哭！”迟简听的心烦，快速把事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蓦地意识到哪里不对。
还未等她想到，身侧的男人上前把人抵在监控死角的墙上，伸手在他衣领处摸了一圈，退后冷言：“把衣服脱了。”
“啊？”慕莱小媳妇似的望着迟简，眼底尽是慌张。
“让你脱你就脱，快点！”迟简恨不得上前动手扒他衣服，这个蠢货，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
第16章 交易（1）
外厅鱼龙混杂，四月天光膀子的人不少，慕莱把衣服脱了也没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他别扭地环手抱胸，做贼一样跟在两人身后。
回到宾馆，陆梵翻了件T恤给他，“套上。”
“我……我想先洗澡。”慕莱闻着身上的汗馊味，嫌弃地皱了皱鼻头。
迟简倚着飘窗，摆手示意他速战速决。卫生间水流声响起，她出声问：“你觉得他的话，能信几分？”
“八分。”陆梵嗓音淡然，情绪没有因为杨潜的下落不明受到影响。
“衣领上的追踪器他应该是不知情的，如果那群人的目的在他，这些天早抓到人了。”迟简顿了一下，说出自己的猜想，“他们可能想通过他找到我们，不，准确来说是我手中的那把伞。如果是这样，杨潜目前不会有生命危险。”
而现在能做的，就只有等，等那群人主动联系他们。
“他没那么容易出事，不用担心。”陆梵瞧她小脸紧皱，安慰了一句。他很清楚杨潜的能力。
迟简点头，沉默不语。
很快，淋浴喷头关上，慕莱光着脚出来。见两人神色严肃，紧张开口：“Jane，想到救杨哥的办法了吗？”
“嗯。”迟简掀开眼皮看他，冷淡道：“那帮人要的是你的狗命，用你去换杨潜，我想他们会很乐意做这笔生意。”
“……Jane，你别开玩笑了。”慕莱觉察到哪里不对，哆哆嗦嗦说：“你、你不能这么做，我……我要是落到他们手里，就死定了。”
“呵，死有余辜罢了。”迟简冷笑着朝他走去，离他还有半米远的距离，他拔腿往门外跑。
咚——
瑞士军刀稳稳地插在门把手旁，险些将他的蹄子扎了个对穿。慕莱腿软地瘫在地上，惊恐地望着把玩刀鞘的男人，“陆、陆……陆哥。”
陆梵挑眉，“还跑吗？”
“不、不敢。”慕莱的头摇成拨浪鼓。
“说吧，他们许诺了你什么。”
慕莱面露茫然之色，“我不知……啊！”
话未出口，胸口就被男人狠狠踹了一脚。紧接着被揪起衣领，耳边是陆梵狠厉残忍的话，“老子的耐心有限，不说就废了你。”
慕莱还没忍过前一脚的痛，关键部位受到暴击，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别打了，我我说……抓杨哥的是那次住进客栈的其中一人，我听他手下叫他柯达。”
迟简问：“他人在哪？”
“就在今晚的赌场中，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中。”慕莱疼得浑身冒冷汗，颤抖着声音道：“对不起，我只想活命，没有真的想害你们。”
他真的只想活着而已，可唯一的靠山倒了，他成了亡命之徒。所以当柯达提出条件的时候，才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你真以为帮了他，就能活命？”迟简冷冷地看着他，继续问：“假使我们相信了你，之后你打算怎么做？”
慕莱嘴唇抖动，艰难开口：“我、我会说服你们明晚再去赌场，柯达会安排杨哥上场打黑拳，到时……到时你们肯定会露脸救人……”
后面的话，他没再说，但听者已然知道会发生什么。敌在暗、我在明，就是做好万全之策也不能全身而退，何况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
迟简缓缓呼了口气，转身走到窗前平复波动的情绪，若今晚他们就此相信了慕莱的一番话……果然事不过三、有一次就有N次、狗改不了吃屎，华夏文化源远流长博大精深，并不是没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