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平往林间走进几步,不想被人自后敲晕,当他醒来时便已在三刀山时自己常住的小院里。
他从屋内走出去,荀木懒看了他一眼,推着月无牙在院内走。
徐小平略带疑惑道:“教,教主?”
他又看向月无牙坐着的轮椅:“你……”
月无牙对荀木道:“腿长着亦是无用,索性砍掉何如。”
荀木道:“再找神医相治或许有转机。”
月无牙叹了一声:“没救了就砍掉,省一条裤子。”
一旁徐小平听得面色苍白,蹲下身摸着月无牙的腿道:“怎么回事。我走时还好好的。”
月无牙挑眉:“世事无常,我若不去找你,等你想起来,爷不定就是一堆黄土。当初拍屁股走得爽利,现在伤心了?”
徐小平捏他的腿,眼睛已经泛出泪水:“我,我不知道……”
“嘶”月无牙拍掉他的手,站起身俯视他道:“捏疼爷了。”
徐小平抬头看他,眼泪凝在脸边:“教主?”
月无牙甩了甩久坐的腿,冷笑道:“还走么?”
徐小平迷茫地摇了摇头。
月无牙道:“都已经被人赶出来了,再敢三言两语就跟着别人跑,爷打断你的腿。”
徐小平道:“教主,你怎么知道……”
“一清二楚。”月无牙顿了顿道:“再走,爷死给你看。”
徐小平看着他,突然抱着月无牙的小腿痛哭出声。
月无牙静看他片刻,蹲身抱住他:“是不是发现还是爷最疼你。”
“嗯。”
在月无牙面前龇牙咧嘴的模样都收了。
荀木看他二人。
这两人,一个几天前凶相毕露推女子入崖,一个不久前派人杀了对方在外面的姘头。
一个不知情,一个不在意。
索性在一起时双方便是好的,月无牙仅在徐小平面前收拢爪牙,假做和善罢了。
月无牙勾起唇角,吻了下徐小平的额头:“回屋了。”
徐小平和月无牙站起身。
月无牙对荀木道:“轮椅后背再改一改,给长老送过去。”
荀木点头离开。
月无牙带徐小平到了一处温池,脱掉衣服淌进水里,向徐小平道:““过来。”
徐小平犹豫地脱自己的衣物,前几日才与具信流做过,不知身上是否有痕迹,他扫了一圈自己的前胸,没看到什么痕迹,微松一口气彻底褪衣,弯腰露出布满青紫的后背,臀瓣上除了几道掐痕,更有仿佛是吮吸后的痕迹。
月无牙扫了一眼面色不变,等着徐小平下水。
徐小平靠近他几步,月无牙将他一把拉过他,把他抵在池边,吻了上去。
徐小平顺从地接受。
“转身”月无牙道。
徐小平转身,前胸靠着池边。
月无牙手指点着他肩头上的青紫,一处,两处,三处……
月无牙道:“在梁府可想过我?”
徐小平“嗯”了一声。
月无牙将唇覆在那些痕迹上,深重吮吸,一路吻到他的脖颈,徐小平闭眼仰首,月无牙手摸到徐小平的臀瓣,带着笑音道:“这处是真难下口啊。”
徐小平挪了挪臀。
月无牙按着他的臀腿,在他脖间吹一口气:“是粱荥还是具信流?”
“嗯?”徐小平缩了缩脖子。
月无牙的手还按在那处,微微使了力。
徐小平一僵,忽觉身体冷了一半,打开月无牙的手。
月无牙唇角仍勾起,笑意不达眼底:“怎么了?”
徐小平惊慌道:“我……”
月无牙自后抱过他,蹭他的脸颊,宛若鸳鸯交颈:“不问了,知你是迫不得已。”
徐小平双手搭在他的胳膊上。
月无牙道:“但是决不能再发生一次。”
徐小平心惊胆战地点头。
月无牙啄了一下他的唇:“你是我的。”
徐小平犹豫道:“我是你的。”
“不对”月无牙轻笑:“我也是你的。”
“你是我的?”
“是你的。”
徐小平亦啄了一下月无牙的唇角:“你是我的。”
……
徐小平在布满松木清香的大床上醒来,拨开挡人眼的重重纱账,在窗前站在一人,长发至腰背,挺鼻薄唇,伏案看着什么,几分儒雅,几分风流。
徐小平躺在床上看了他一会儿,月无牙向他这边看来,微勾唇角。
徐小平睡眼惺忪地下床,道:“在看什么?”
已至深秋,早间还是冷的,月无牙将他拢在怀里,敞开自己的薄裘包住他,指了指桌子,是月无牙常看的纸折,之前徐小平记得有十三个名字,如今已划去半数。
一个名字单独占了一页纸。
徐小平念道:“唐申苑。”
“唐门门主”月无牙道:“一个大贼。”
徐小平扣着那三字:“偷了什么?”
“药人秘方,那本是我们玉家的东西。”
徐小平道:“那不是唐门世代相传的药方么。”
月无牙轻笑一声,似带讥讽:“玉家被屠口后,江湖上的祖传宝贝便多了。”
徐小平哑然。
月无牙道:“在这张纸上的都会是死人,允你在上面添一个名字。”
徐小平转首看了他一眼,月无牙神态认真,不似戏谑,徐小平有点蠢蠢欲动,舔了舔唇道:“唐子宁。”
“确实该死。”月无牙将笔递给他,覆上他的手道:“我们把他写上去。”
在“唐申苑”的名字下多了“唐子宁”。
月无牙换了朱笔给他:“轮到我了。”
徐小平问道:“你要写谁?”
“有一人”月无牙在徐小平耳边缓声道:“于我有杀父之仇——”
徐小平的手抖了一下。
“夺妻之恨。”
……
纸上晕开朱墨。
“是谁。”
“还能是谁”月无牙道:“除了你,我还有谁。”
月无牙把着徐小平的手写字,徐小平要收回手,月无牙紧按着他,在纸上点了一个点。
“怎么了?”月无牙问。
“无事”徐小平任月无牙带着自己在纸上写下“粱荥”二字。
徐小平问道:“为何会有杀父之仇。”
月无牙道:“他十三岁便为中高手,出事那日,我父亲带我和玉清逃出城,是他连夜追了我们两日,在城隍庙内杀了我爹。我和玉清便像两只狗,躲在庙台下不敢发一言,亲眼看着我爹断气。”
徐小平道:“对,对不起。”
“梁荥做的事,何需你代他道歉。”月无牙搂紧他:“你这样,我倒分不清你究竟是谁的。”
夺妻之恨。
徐小平僵滞地站在他怀里。
月无牙吻他的脖颈:“我一会儿带你见一个人。”
“谁?”
月无牙笑了一声,不辨情绪。
在偌大寒冷的冰室里,冰棺内躺着的人,是玉清。
徐小平摸了一下他的脸,手指转瞬结上一层冰霜,徐小平道:“他怎么了?”
月无牙搂着他,将下巴搁在他肩膀上,不答反问:“玉清待你如何。”
徐小平攥着手,还能如何,非打即骂,现在看见玉清躺在冰棺里,他还有点幸灾乐祸。
徐小平道:“待我一片良苦用心,自是好的。”
月无牙轻笑:“他对你良苦用心,你未必感激。”
徐小平抿了一下唇。
“他要死了。”月无牙道。
徐小平一愣。
月无牙将徐小平的手按在玉清的心口,冰霜慢慢覆盖在他们的手上,手下冰冷僵硬。
没有心跳。
月无牙道:“是正道害我兄弟二人如此,日后我丧命,你替我守住三刀山,守住玉清。”
徐小平道:“你不会死。”
“说不定。”月无牙道。
“……怎么守。”
“我教你天下无双的武功,最上流的心法,你做武功天下第一,我死了,你就是第二个月无牙。”
徐小平道:“那都是日后的事。”
月无牙道:“要让你心甘情愿待在我身边,不事先应你甜头,你便又走了。”
徐小平道:“我不会走了。”
“哪怕我要杀梁荥?”
“他视我如无物,我自与他一刀两断,他是生是死,与我无关。”
“好,掷地有声”月无牙叹了一声,道:“万不要再让我伤心了,我没了玉清,你不能也舍我。”
冰室内静了片刻。
徐小平道:“玉清救不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