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王氏还是无法对丈夫倾心,不只是外貌的原因,而是彼此的差距太大。
这不只是简单的生活习惯,更多的还是三观不同。
比如王氏,闲暇之余喜欢茶艺、喜欢养兰。
但她的这些雅嗜,在“秦猛”看来,纯粹就是吃饱撑的。
喝茶嘛,就是为了解渴,用大杯岂不更加畅快?
为什么要用个指头大的小茶盅,还要细嚼慢咽,就那一小口水,还不够沾湿嘴唇呢。
至于兰花,呵呵,没开花的时候,跟麦苗也差不多嘛。
麦苗却能生出麦子、打成粮食,可开了花的麦苗,哦不,是兰花除了能看看,又能有啥用处?
这还只是冰山一角,他们之间的差距与矛盾,将来的日子里,还会遇到更多。
王氏自己都不敢保证,如果有朝一日,他们之间的三观冲突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她还能不能继续跟夫君过下去。
这年头,真不缺和离的贵女。
就是在王氏还没有嫁入秦家的时候,她也曾想过,倘或秦猛实在不堪调教,而她又不愿意沾染人命,就索性和离。
为了和离时无牵无挂,王氏更是想着,婚后一两年之内,暂时不要孩子。
但,最近两天发生了太多的事。
尤其是听说“秦猛”为了给她出气,直接打上了陈家。
而刚才在福寿堂发生的事,表面上,“秦猛”是为了自己委屈,事实上也是帮她王氏摆脱了被婆母羞辱的困局。
说到底,也是帮王氏撑腰。
这会儿又听“秦猛”像个可怜小狗儿般的哀求自己,说自己会改,王氏的心不禁有些乱了。
她,要不要给夫君一个机会?
“真的,娘子,你真的愿意?”
安妮仿佛没有看到王氏眼底的挣扎,她兴奋的像个孩子。
忽的又似想到了什么,猛地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跑去了内室。
紧接着,王氏便听到了噼里啪啦的声音。
她不禁有些好奇,夫君翻箱倒柜的找什么呢。
过了好一会儿,安妮才抱着一个三层黑漆螺钿匣子走了回来。
安妮打开匣子上的锁扣,将三个抽屉全都拉了出来。
“娘子,这些都是我的私产。这些是我在京郊、鲁地等处置办的田产地契。这些是四十几处房产、店铺的房契。这些是私库金银古玩等物的详单……”
安妮把一沓一沓的契纸和册子推到王氏面前,“统统都给你!”
第1468章 我是开国土鳖(三十六)
安妮还嫌这些单薄的契纸没有冲击力,又兴冲冲的拉着王氏直接进入到了原主命人埋在地下密室的宝库。
王氏出身千年世家,是见过大世面的,种种富贵豪奢,也是从小耳闻目睹。
但,被拽着来到了宝库,王氏还是被眼前的金灿灿、银闪闪晃得有些眼晕。
彼时还没有钱庄,更没有银票,市面上流通的也多为铜钱,只是富贵人家储存的大多还是黄金白银。
王氏的嫁妆中,就有压箱底的两千两银子。
王氏以为二两千的银子摆在一起就够有冲击力了,没想到,当她看到那快要从箱子里溢出来的银饼子、金锭子,她还是有些吃惊。
天哪,这、这……王氏禁不住扭头去看了眼一脸显摆的夫君,心里禁不住嘀咕:这人到底在战乱中劫掠了多少?
王氏能有此猜测,原因也简单。
因为她发现十几口大箱子里的金银,被熔成了不同大小、形状的物体。
而每一种形状,都有某些家族的特点。
也就是说,这些金银应该来自于那些豪门显户。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王氏还拿了一个金锭子,喝,沉甸甸的,显是实心的啊。
王氏暗叹了一句,翻过金锭子,看了看底部。
果然,她找到了一个篆体的“陈”字。
只是不知这个“陈”,归属于那个家族。
但王氏可以肯定,应该是在战乱中没落、甚至是湮灭的世家。
“娘子,你看,这些都是我这些年的积蓄。”
安妮仿佛没有看到王氏拿着金锭子辨认来处的动作,反而骄傲、自得的说道,“嘿嘿,打仗确实苦了些,但也是真能赚。”
“唉,那些个豪族啊,自家坞堡建得比县城的城池都要坚固,奈何族中男子废物,硬是挡不住区区贼寇。我带兵打过去,若是来得及,还能救下那些人,若是来不及……”
啧啧,那就只能杀了贼寇,帮那些世家报仇了。
原主秦猛可不是后世的子弟兵,他出兵,可是要钱的。
如果被困的世家得救了,那必须掏出大把的银钱、粮草送给秦猛,权当救命之恩的答谢。
若那些世家在秦猛带兵赶到之前,先被贼寇攻破了坞堡、灭了全族,秦猛就更便宜了。
他直接把贼寇杀个干干净净,然后抄家一样,将整个坞堡抄个精光。
这些财务,秦猛收得半点儿心理负担没有——老子给你报仇,你特娘给老子一点儿报酬怎么了?
主君都说过了,这叫公平交易、童叟无欺!
当然了,战乱中所得的财务,秦猛也没有全都收进自己的腰包。
他虽不懂规矩,有时也鲁莽无礼,但起码的道理他还是懂得。
比如,在战乱中,人马、兵器才是最要紧的。
只要兵强马壮,财物什么时候都能抢,哦不,是都能赚。
可一旦失了根本,他就是抱着金山银山,也只有一个下场——死!
所以,每次得了钱,秦猛都会按照一定的比例,自己拿大头,剩下的让军中将领、兵卒,按等级、战功等瓜分。
且,秦猛拿到的大头,还要分出大半去招兵买马、购买粮草、打造器械。
那时真正收到他个人腰包里的钱,并不多。
但,事情就是这样,秦猛似乎并没有为自己攫取太多的财货,但他掌握了精髓,实力一步步的壮大,形成了一个极好的良性循环。
待到新朝建立,秦猛刀枪入库,开始清点自己的私房时,这才发现,娘的,征战十来年,他竟攒下了这般身价。
“国公府是圣人赏赐的,一应器件、摆设,也都是朝廷供给。过去,我素日吃住在军营,国公府上下花用的都是我的俸禄,以及各种节日的赏赐。”
安妮又乖乖的跟王氏交底儿,“阿娘命大嫂管家,大嫂本就是个乡野村妇,哪里懂得这些?她以为家中奴婢都是朝廷赏赐的官奴婢,只要管个饭,不用给月例。”
秦家上下在县城虽过了些好日子,但到底没见识,根本不知道豪门大户里的贵人都是怎样的豪奢享受。
他们觉得每日有面有肉就算是富贵日子了,再豪奢一些的生活,他们想都想不出来。
且秦家进京时间尚短,家中的男子还没有机会去见识外面的花花世界。
也就是秦二哥,曾经跟新结识的狐朋狗友去喝过花酒,也多是巴结他,或是意图利用他的人买单。
秦二哥根本不知道,在胡商开设的酒肆,喝上一顿酒,就要花去十几贯的铜钱。
而他秦二哥本人,手头上都未必有超过一贯钱。
当然了,如果秦家多在京城待上些日子,多跟富贵人家来往几次,定会慢慢开始明白,并学着各种享受。
但,安妮却不准备给他们这个机会。
她可以继续养着秦家人,却不会纵得他们无法无天、忘了根本!
毕竟原主的心愿里,可没有善待秦家这一条,她不把人赶出去自生自灭,已经算是厚道了。
还想当祖宗一样供养这群吸血鬼?
呵呵,做梦!
这些钱,还不如都交给王氏,好好用于他们这个小家庭呢。
王氏嘴角抽了抽,也就是说,被婆母争得头破血流的“管家权”,其实就是一个空架子。
公账上并没有太多的银钱。王氏根据超一品的俸禄,以及赏赐等级,大致估算了一下。国公府每年的入账,应该不超过三千贯。
就、就这么三千贯钱,就让郭氏这般拼命?!
想到上午郭氏那尖酸、恶毒的嘴脸,眼底掩都掩不住的贪婪,王氏忽然觉得很荒唐!
娘的,就为了价值三千贯钱的管家权,郭氏就、就那般羞辱逼迫自己?
有教养如王氏,都要忍不住爆粗口了!
“阿娘也知道我应该有私库,因为每逢年节、亦或是她和阿爹的生辰,我都会从私库里挑一些稀罕的好玩意儿送去福寿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