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长长的葡萄长廊,屋里灯光明亮,巴依老爷坐在一张铺满了被子上,各种锦缎颜色的被子一层层摞起来,他坐在上面显得很高大,面前是一张长长的白色木质花纹茶几,茶几上摆着各种点心水果。
屋里站着两个穿着一身黑袍,只露出两只眼睛的女人,看眼睛应该是老妇人。
“请坐。”
巴依老爷再见安夏,没有之前那么愤怒,面色平静,甚至还邀请她吃桌子上的东西。
安夏看了看,这里的点心,跟萨拉姆丁家中大部分相同,但是更精致,还没靠近就闻到一股浓郁的奶香,桌子上还有切好的奶酪片,上面撒着芝麻。
“谢谢。”
安夏坐在一把白色木质包牛皮的椅子上,拿起面前的奶酪片吃了起来,眼前一亮,好吃!
然后她又拿了一块自己没见过的点心,这个点心中间夹着粘稠的蜂蜜,奶酥和香甜的蜂蜜味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吃完后整个嘴巴都是香甜的奶香味。
“好吃,萨拉姆丁大叔,你尝尝,真好吃。”
萨拉姆丁拘束地坐在一边儿,摆摆手,看这个巴依老爷家中的样子,墙上挂满了壁毯,全银的茶壶杯子,这位贵族是他见过的贵族中,很有钱的那一种,搁在以前就是大贵族,他怕稍有不慎,得罪了这个人,两人都离不开这里了。
“吃饱了早点休息,她伺候你。”巴依老爷指了指旁边儿一个浑身黑袍的妇女,起身离开。
“等等。”安夏从包里掏出一颗药丸,“吃了这颗药,晚上你能睡个好觉,喘气舒服些。”
巴依老爷瞪着安夏,安夏笑道“我没理由害你,我人还在你家呢,你试试看。”
这话在理,巴依老爷点点头,另一个妇女走上前,拿走安夏的药丸。
安夏继续坐下吃吃喝喝,看着焦虑的萨拉姆丁,“叔叔,你也吃一些吧,咱们都没吃晚饭,你放心吧,我说能治好就能治好,你只管吃好喝好,不用担心。”
萨拉姆丁见安夏吃了点心又吃水果,似乎一点都不害怕,精神渐渐放松,吃了几块点心。
然后安夏就被其中一个老妇人带去侧面一间屋子,屋里铺着地毯,墙上满是挂毯,床上铺着金色锦缎做的被子,妇人要给她拖鞋,安夏连忙摆手。
“我想洗澡,有水吗?”
老妇人茫然地看着安夏,不明白什么意思。
这几日安夏知道,南疆这边儿几乎没有汉化,男人都没几个会汉语的,别说待在家中的妇女,最后在安夏反复比划下,老妇人终于明白,带安夏来到屋子对面的一个小房子,一进去屋里有个木桶,里面满是热水。
安夏关上门,痛痛快快地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出来,回到自己房间。
躺在床上,除了被子上浓郁的羊膻味让她有些不习惯,其他都还好,耳边儿传来虫鸣声,她在这声音中,眼皮渐渐沉重。
第一零一七章 最高待遇
第二日一早,安夏醒来后,老妇人带着两个眼神单纯的年轻女孩进来,老妇人端着洗脸盆,一个女孩子托着银色金属盘,上面摆了一排各色颜色的玻璃瓶,小玻璃瓶上雕琢着菱形线条,闪闪发亮。
另一个维族女孩则举着一排安夏也不太知道的东西。
玻璃瓶里是香露,这是少数民族贵族家中女孩用的,可以用来洗脸洗手,还可以擦头发,而另一排安夏不太懂的东西,是少数民族用的护肤品和化妆品,乌斯玛草汁可以画眉毛,海娜粉可以涂指甲,全都是纯植物的东西,安夏这时候才体会出来,贵族的生活跟平民真的太不一样了。
这个不一样不光是体现在居住的房子和衣着穿戴,贵族有着各种生活习惯,普通人根本见都没见过。
安夏选了一个沙枣花的香味,让年轻女孩帮她擦了擦头发,有用乌斯玛草汁勾勒了一下眉毛,然后被她们带着去见巴依老爷。
见到安夏,巴依老爷脸上透出笑容,昨晚他睡了一个好觉,垫了一个高高的枕头后,居然可以躺平,他这三五年全都是半靠着被子睡觉,都不知道平躺着睡觉是什么滋味。
“安夏姑娘,请。”
巴依老爷指了指又长又宽的白色餐桌,上面摆满了各色吃的,光果酱就有七八种,各色点心、面包、馕、奶茶、酥油等,这样丰盛的早餐,萨拉姆丁都愣住了。
要知道,除非是邀请贵客,否则贵族老爷不可能摆出如此丰盛到奢华的早餐。
“你也一起吃。”
萨拉姆丁不敢违抗,叫安夏一起吃早饭,他吃得很拘谨,但安夏吃得很开心。
吃完后,巴依老爷对安夏说,昨天他睡得很舒服,都可以躺平睡,也不觉得胸口憋闷了,还给安夏道谢,不过他的道谢,更多的是一种居高临下的礼仪式感谢。
他是贵族,安夏给他看病是应该的,不过安夏昨天让他舒坦地睡了一晚,他心情很好,便略表感激。
“现在可以看病了吗?”
征得同意后,安夏开始给巴依老爷看病,一番检查后,确诊巴依老爷就是肺气肿,而她早都准备好了药。
“您的病为痰热久蕴,肺阴受损,阴虚则生内热,热甚痰多,痰阻气逆,喘症发作,乃正虚邪实,虚实夹杂之症,您看病多年没有治好,就是因为没有综合治疗,要么是治热,要么治痰,虚实分开,则久病不愈。”
这话萨拉姆丁听都听不懂,更别提怎么翻译了,巴依老爷也是犹如听天书,最后安夏拿出九副用牛皮纸包好的中药,告诉巴依老爷,自己一共开了三个药方,每个药方是三剂药,一共吃九天,就可药到病除。
安夏的话,巴依老爷是半信半疑的,如果真能治愈……他心中光想想就涌上激动,加上昨天晚上安夏给他的那颗药丸,比他以前看过的任何医生都厉害,他心里的五分信,慢慢变成了七分。
“如果能治好我的病,我重金酬谢。”
巴依老爷可不是什么小气的人。
“谢谢您,但是我不需要重金,我有件事想请您帮忙,也只有您能帮助我,您是尊贵的巴依老爷。”
这番话听的巴依老爷十分舒坦,认为安夏意识到自己的尊贵,对自己十分尊重,是个很有眼色的汉族人,问安夏需要自己帮她什么。
安夏告诉巴依老爷,不日她的叔叔们会带着医生来到喀什,因为这边儿的人普遍生大脖子病,所以想进行一次深入调查,找出如何治疗和预防此病的方法。
萨拉姆丁翻译完后,周围的人,望安夏的眼神猛地透出一股激动和希望,安夏的医术在他们心中,那就是胡大派来的神人,只一颗小小的药丸,就让老爷睡了个好觉,这就是神人。
所以安夏说要治疗大脖子病,他们已经把安夏当成了汉人中说的普度众生的菩萨。
巴依老爷有些感动,大脖子病在南疆流传已久,他跟家里的人饮细,所以没有这个病,但是周围的贫民几乎家家都有,他还见过有人得了这个病,严重了就只能卧床慢慢死掉,而这个汉人要给他们治病。
沉思片刻,巴依老爷点头同意,告诉安夏如果是关于治病这一块,有什么需求就找自己的老管家,他抬手指了指一边儿跟他一样干瘦的维族老头。
安夏道谢后,要了一个陶土罐,亲自给巴依老爷煎药。
……
霍家老二跟老三带着人经过转火车到了喀什,被萧敬生接上后,回家得知安夏下去给人看病去了,好在萨拉姆丁留了地址,霍怀景决定,干脆去找安夏,第一她最近比较熟悉情况,第二她在村里,正好他们也要去。
于是萧敬生带着众人,加上萨拉姆丁的小女儿一起去农村找安夏,到了村里维族女孩刚一提起安夏的名字,周围的妇女们激动不已,纷纷说着什么,维族男人们还微微低头,表示对这些汉人的到来。
“这……他们说什么?”
萨拉姆丁女儿的汉语不太好,她结结巴巴道:“谢谢,感谢你们,感谢安夏,胡大派来的神。”
霍怀景跟弟弟霍怀仁莫名其妙地被众人带去巴依老爷家,到了门口,男人中出来一个年长的,敲了敲门口说了一番话,众人被热情地带入屋内,他们第一次看到葡萄走廊,西域特色的房子,漂亮的地毯,虽然大家是见过世面的,神情比较淡定,不过眼中透出惊奇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