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对我们家的印象就是对姐姐的印象,万一骆家认为我们骄傲自大,对姐姐有了偏见,你该怎么弥补?”
“我……这……”
往来她说这些话,白卿都是直接发脾气,这在别人看来也是白卿嚣张跋扈,见她如此伶牙俐齿道出其中利害,宋嫣一时有些无措。
白卿的话还没完,她抚摸着手腕上成色极好的玉镯子,眼神捉摸不透:“莫非,你是成心地,想坏了我姐姐的婚事?”
白筝这时不乐意了:“卿丫头,话可不能这么说,都是一家人,哪有念着家里人不好的说法,你也太小题大做了。”
宋嫣见她妈说话,眼泪泫然欲泣:“就是啊,我知道三姐姐你平日里不喜欢我,可……可你也不能这样诬陷我呀。”
俩母女倒打一耙的本领登峰造极,江氏正想发作,就被白卿拦下。
白卿盯着她俩的脸,哈哈大笑起来。
白筝宋嫣对视一眼,互相从对方的眼中看到莫名其妙,正要问时听她说道:“哪有的事,我只不过是跟妹妹开个玩笑,况且妹妹年幼,都是一家人,我们做姐姐的不多提点提点,以后真出了事怎么办?”
白筝脸色一黑,用教训的口吻说道:“那你也不能这样说,万一哪个嘴上没把门的丫头听到,传出去岂不是坏了你妹妹的名声?”
“姑母的话侄女儿担待不起,”白卿故作慌乱,把不久之前白筝才说过的话原原本本还给了她,“大家都是一家人,哪儿有念着家里人不好的说法,姑母……也未必太小题大做了。”
“你!”
白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要是出口反驳,那就是打她自己的脸。
赵妈妈全程围观,看着他们姑娘三言两语就把这两个打秋风还把自己当主子的人说得有口无言,心里爽快极了。
“夫人,该出发了。”赵妈妈嘴角都快弯到耳根,提醒道。
江氏也感觉出了口恶气,心情舒畅不少:“今日我们还要去还愿,就不陪四妹闲聊了,四妹若觉得无聊,就多陪嫣儿说说话,解解闷。”
说完,便带着白卿白嫣走了。
回去以后,小丫鬟呈上茶水,白筝扬手就打翻在丫鬟身上:“小贱人,几两重的骨头也配合我叫板,改日我定要告诉大哥,叫他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懂规矩的丫头!”
*
一番颠簸后,母女三人来到寺庙,庙内人来人往香火鼎盛,门口坐着几个留着胡子、替人算命解签的老头。
白卿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大启建国初期深受巫蛊之术的影响,在邻居夏国的浑水摸鱼下,巫蛊之风愈演愈烈,甚至已经波及到了皇室。
直到先帝驾崩,新皇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下令大力整治巫蛊,不仅捉了许多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甚至还连根拔出了好几个企图霍乱国家的夏国帮教。
不过夏国认错倒是认得快,不仅赔上了钱财银两,还把六皇子送到大启来当质子,正因如此,皇上才没有发兵夏国。
如今,大启在这方面管理甚严,举国上下的寺庙道观都登记在册,替人算命解签的先生也必须挂在相应的宫观内。
白卿看着那一条条的长龙,心想连算命先生都成编制内工作了,这倒是个铁饭碗。
三人在僧人的带领下来到殿内,上好香,捐完香油钱后才来到了寮房。
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僧人送上茶水糕点后,对江氏恭敬道:“夫人,请随我来。”
白卿白念疑惑地看着她,江氏道:“你们俩先在这里坐一会儿,娘去去就来。”
白念趁着下巴,食指蘸了点茶水在黑木桌上写字:“你说娘去做什么了?”
白卿冲她挑眉:“那还用说,绝对是算我们的姻缘去了。”
白念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娇羞的模样和唇上鲜艳的颜色形成极大反差:“我不是都已经有了嘛……”
“所求之事无穷尽,你有了姻缘,娘还想知道你的姻缘是好还是坏,中途会不会有人来横插一脚,需要担心的太多了。”
白卿一句一句娓娓道来,就这么坐在那里,也让人觉得赏心悦目,气质不俗。
白念微微倾身,捏了一把她脸上不多的软肉:“怎么病一次还那么能言会道起来了?能让宋嫣都吃瘪,你是怎么做到的?”
白卿向她招招手,在她耳边轻轻说:“据说脑袋受伤有一半儿的机会能变聪明,姐姐不如也试他一试?”
白念一巴掌呼到白卿脑袋上,拍西瓜似的清脆一响,白卿“嘶”了下,没想到她姐手劲儿还有点大。
“那不如妹妹再摔一次脑袋,若是又变聪明了,那不是连哥哥都能比过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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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好福气啊。”算命的先生拈着胡子说道,“你家二姑娘虽会遇些坎坷,但最终可遇良人,一生举案齐眉荣华富贵。”
江氏抚了抚心口,嘴角挂上一丝笑容,接着问道:“那我家卿儿……”
算命先生缓缓吐出一口气,道:“实不相瞒,在下学艺不精,只看得出个大概,三姑娘的姻缘,看上去似乎从小时候就开始了,只是不知为何两人渐行渐远,甚至到了消失的地步。”
“这……”
“夫人不必担心,明年会是三姑娘姻缘的一个重大转折点,或许很快,三姑娘就能和命定之人长相厮守了。”
江氏眉目忧愁:“多谢先生了。”
“不好了!不好了!”
赵妈妈看了看江氏,小跑着过去,打开门训斥道:“如此清静之地,你这般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香儿眼泪汪汪,额角的几缕头发被汗沾湿,紧紧贴在皮肤上。
“不好了!三姑娘,三姑娘她不见了!”
☆、第 4 章
白卿晕晕乎乎地转醒,她似乎坐在一个轿子里,一上一下她人都快被颠吐了。
她晃了晃脑袋,清醒一番后开始打量自己所处的环境。
她的手脚被绑住,嘴里还塞了一大块还算干净的白布,外面偶尔能听见鸟叫,没有人说话的声音。
所以,她现在应该是在某个荒郊野岭。
不多时,轿子停了下来,从帘子外伸进来一只手,白卿赶紧闭上眼睛,装作自己还晕着。
撩开帘子的男人仔细看了看,冲外面的人招了招手,示意把人抬出去。
这些人力气很大,白卿感觉肩膀都快被他们捏碎了,好在他们只是把人拖出来,要是再持续个几秒,白卿不保证她不会叫出来。
丛林掩映中是一座破败的房子,蛛网爬满屋檐,一开门就是扑面而来的灰尘。
背着白卿的男人半分温柔也无,直接把她扔进了个一丝光亮也无的小房间,然后粗暴地把白卿口中的白布扯了出来。
地上又硬又凉,白卿被摔得疼,下颌也发酸,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她直视着面前的人:“你们是谁?处心积虑把我弄到这里做什么?”
之前她和白念一起喝茶吃点心,忽然闻到一股异香,没过多久就晕了过去。
几个男人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留了一个人看守,其余人全部出去,一根铁链锁上了唯一的门。
留下的人眼睛一刻不移地盯着白卿,直盯得她有些发毛,她不禁想起了小时候被绑架索求高额赎金的事。
小小的叹气之后就是庆幸,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叫事,她好歹也是相府的三姑娘,多少银子拿不出来?
白卿试探性地开口问道:“你们是想要钱吗?”
男人不理她。
白卿向前探了探:“钱我家里有的是,不说我家,就我身上这些首饰都够换好多银子了,你们要不全部拿去,把我给放了?”
“看你的穿着应该过得也不怎么样吧?这大冷的天,这么单薄的衣服怎么能御寒?莫不是家里的田地被哪个财主给占了?别看我生在白家,民生多艰也是常听父亲哥哥提起的,若是你把我给放了,我还能回去求父亲还你们一个公道……”
“闭嘴!”似乎受够了白卿的聒噪,男人终于开口。
白卿却意识到了不对劲,她上辈子是个哑巴,一直没听过自己声音的结果是对别人的声音格外敏感。
这个人虽然貌似说的是官话,但细微的差别可以让她确定,这伙人绝对不是单纯求财的劫匪,甚至……不是大启的劫匪。
*
江氏在寮房里哭得不能自已:“这就一会儿的功夫,人怎么就会不见呢?来来往往都说没有可疑的人,那卿丫头是平白消失了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