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念筷子重重一放:“她来做什么?就说表姐病体未愈不宜见外人,叫她回去吧。”
杏儿道:“是。”
“等等,”白卿走进房内,坐到妆奁前,拿起一盒胭脂在两颊上抹了一下,然后说道,“让她进来吧。”
杏儿出去后,柳儿忍不住道:“姑娘明知她没安好心,为何还让她到咱们院子里来。”
要是在以前,柳儿绝不敢对白卿的的话有什么意见,可自从他们姑娘受伤以后,虽然依旧有股不怒自威的味道,但却讲道理了许多,上次有个丫头在她面前打碎了被子,居然只是叫她好好打扫,把碎瓷片捡干净而已。
白卿把碗递给柳儿,叫她再盛一碗汤,冲她笑了一下道:“你看着吧。”
不多时,宋嫣打扮得花枝招展来了。
白卿在她脸上扫了两眼,心下有了定论,是个美人,但是长得略小家子气,不过如果喜欢在男人面前扮可怜,那这种长相简直是为她量身打造。
白念连个正眼都没瞧她,白卿在桌子底下示意稍安勿躁,笑着道:“这天寒地冻的,辛苦妹妹跑一趟,来,快坐下。”
宋嫣心头一喜,这几日她的小丫鬟出去打听消息,听说白卿自从摔坏了脑袋,整个人和善不少,起先她还不相信,没想到果真如此。
她心中算盘打得“嗒嗒”响,原先只敢在背后给使绊子,蠢货如白卿愣是没看出来,现下……她岂不是可以明面儿上和她对着干?
宋嫣在她娘的熏陶下,一直以当今右相亲外甥女自居,久而久之连白卿和白念这连个相府嫡女都不放眼里,在她看来,这两姐妹一个又凶又蠢,一个那就是单纯的蠢,哪有她聪明伶俐懂得讨人欢心。
“姐姐这一病就是大半个月,我和我娘还说,要是三姐姐今后身子一直这么弱下去,那我可得多多关心舅舅,好弥补姐姐这边儿的缺憾呢。”
白卿眉毛一抬,哟,这么快就觉得她是个病秧子扶不起来,迫不及待想推开她占了她这边的好处?
白念当即怒道:“不会说话就闭上你的嘴!你三姐姐即将康复,你不好好让她静养,反而三番两次来叨扰,你安的是什么心!”
“二姐姐言重了,”宋嫣用帕子捂着嘴笑了下,“妹妹不过才来一次,哪儿来三番五次叨扰的说法?况且姐姐这么久没露过面,有这种猜想的,可不止妹妹一个人。”
“我也觉得受伤之后身子一直不大好。”
宋嫣听了这话,更加确信白卿脑袋被摔傻了的事实:“对呀,连三姐姐都这么说,二姐姐怎么怪上我了。”
“不过——”白卿笑眯眯地盯着她,轻轻晃了一下手中的鸡汤,装模作样吹凉了几分。
“幸好皇上体恤,赏赐了爹爹一支上好的人参,爹爹回来就叫人给我炖了鸡汤,皇上赏的东西哪有不好的,这才过了多久,我感觉我这脸色都好不少了呢。”
宋嫣一听,脸上立马闪过一丝嫉妒,不过很快又被她隐藏起来,附和着说道:“那是自然。”
人参不是什么稀罕东西,稀罕的是那是皇上赏的人参,以前他们家也得过皇上的赏赐,全家感恩戴德,就差把它们供起来,她去摸一下都不准,哪儿能像白卿那样,当晚就喝着了汤!
而且……那汤闻着还怪香的……
宋嫣说不出她也想喝一口的话,只能咽了咽口水,在旁边故作矜持地坐着。
白卿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和白念一起说笑着把那么大一碗汤全给喝完了,漱口的时候才恍然想起似的。
“哎呀,怪我不好,只顾着自己这张嘴,都忘了给妹妹盛一碗。”
白念欣赏够了宋嫣嫉妒又无可奈何的脸色,神清气爽,抚了抚鬓角问道:“快去看看还有没有剩的?盛起来给妹妹带回去。”
柳儿立刻回答:“还有一些,宋姑娘请等一下,我马上就来。”说完,便提着裙角脚步欢快地走了。
宋嫣气得头顶冒烟,吃剩的东西给她装好带回去,这两姐妹打发叫花子呢!
偏偏白卿还话中有话道:“妹妹不必客气,皇上的东西,我们不好独享,雨露均沾是应该的,你也不用过于高兴,万一喜疯了可就不好了。”
宋嫣一口闷气憋在心里,想发作又怕她俩借题发挥说对圣上不敬,只得忍气吞声道:“多谢姐姐,天色不早了,妹妹先回去了。”
说完,便将手中的帕子捏得死紧,咬牙切齿快步离开了。
柳儿端着汤出来:“姑娘,要不要给她们送去?”
“送什么送?”白卿吩咐道,“我的东西,给狗都不给他们,拌了饭拿去给大黄吃。”
☆、第 3 章
“不愧是京城最好的郎中,一点儿疤都没留。”柳儿一边帮白卿梳妆一边说道。
杏儿端上一杯漱口茶:“那是自然,我们姑娘的相貌,若是留了疤多可惜。”
白卿朝镜子里瞅了一眼,不比现代,古代的镜子都是铜镜,不怎么能看得清晰,但她清楚的知道,这和她原来的面貌一模一样。
柳儿拿起一根簪子,却被白卿拦道:“不是去佛寺还愿吗?用素净些的东西。”
“可是……”柳儿斟酌一番后道,“您病刚好,不打扮得精神些,宋姑娘那边肯定又要嚼舌根,说您……没点相府嫡女该有的气度。”
白卿眼角微挑:“开玩笑,我有没有气度轮的到她这个外人来说道?再说,她们嚼过的舌根比狗啃的骨头都还多,不用理。”
“是。”
白卿和白念一同来到江氏房里,江氏一见她俩就喜笑颜开道:“不愧是我女儿,瞧这模样,整个京城都找不出这般的姐妹。”
白卿余光偷瞄一旁的赵妈妈,赵妈妈显然已经习惯了江氏的每日自吹,一同吹捧道:“夫人说得是,两位姑娘小时候就讨人喜欢,长大后出落得愈发水灵,每次出去,哪家的公子不多看两眼?指不定怎么跟家里闹着要求娶呢!”
说道这里,江氏的笑容淡下几分:“念儿的婚事是母亲以前就和骆家定下的,倒还门当户对,可卿儿相爷是一点都不上心,眼看着这年纪已经到了,唉。”
白卿才不想那么早嫁人,笑嘻嘻说道:“女儿还小,不着急,倒是娘,您舍得这么早就把女儿丢出去吗?女儿还想在你身边多留几年呢。”
这番甜言蜜语哄得江氏开心不少,她将白卿搂在怀里,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子:“娘当然舍不得,这么乖的女儿,我才舍不得便宜了那些小子!”
白卿从小没体会过多少母爱,被江氏一说,忍不住眼睛发酸,堪堪将眼泪忍住了。
白念脸颊微红,试探着开口道:“娘,骆鸿云……最近会来我们家吗?”
骆鸿云是兴平候的二公子,长得风流俊俏,以白念的性子,被他迷得五迷三道也不稀奇。
赵妈妈开口道:“二姑娘不用着急,以后见面的日子多的是,不在乎这一会儿。”
说完,忍不住捂嘴笑起来。
房里一家人其乐融融,却偏偏有不速之客喜欢打破别人的欢乐。
白筝的声音又尖又细,一股子酸味儿:“在外面就听到你们笑成一团,不知嫂子在高兴什么?”
宋嫣看了白卿一眼,假笑道:“自然是在高兴未来姐夫了,二姐姐可真有福气,骆公子才华横溢,心地也好,上次在街上不小心扭伤脚,他二话不说就把我送回来了。”
白卿眼睛一眯,任谁听到未来老公和别的女人有这么亲密的举动都会不舒服,如果是在现代,不把男朋友叫来把事情对质清楚都睡不着觉,更别说是没那么开放的古代了。
依她看,那骆鸿云也不是个好东西,揣着明白装糊涂,秉持自己不吃亏的想法和别的女人搞暧昧,这个男人要不得。
果然,听了这话,白念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宋嫣故作惊讶道:“二姐姐不会是在吃醋吧?骆公子只是看在我是姐姐表妹的份上才这样,姐姐该不会为了这件事要和骆公子闹别扭吧?那妹妹罪过可就大了。”
白卿心中冷笑,宋嫣智商不怎么样,偷换概念玩儿得倒是一套一套的。
“你罪过当然大,”白卿不客气道,“姐姐为了避嫌,尚见不得骆公子几次,你倒好,一点小事就麻烦人家,若是别人恰好有要紧的事耽搁了,传到骆家耳朵里,岂不是我们仗着岳家身份,随意使唤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