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文昭解释道:“右相冷静,据我所知,三姑娘上次去醉明楼另有隐情。”
白瑞根本不给傅文昭澄清的机会,大声道:“再有隐情也不能去那些地方!多谢王爷告诉我此事,等回去以后,我非要好好教训教训她不可!”
等白瑞走后,戚常安立马道:“属下犯了大错,请王爷恕罪!”
傅文昭责怪地看他一眼,手心握紧又放开,现在无论做什么出发都于事无补,他冷声道:“暗室,三天。”
戚常安心里叫苦,暗室里处处都是机关,每次只能带一壶水、三个干馒头进去,回回从里面出来都得休养个十天半个月。
但是这次确实是他嘴上没把门,这种事情还好,要是哪天把机密说出去,那才是以死谢罪都不能息主子的怒。
所以,即使知道过程很痛苦,戚常安还是心甘情愿地接受了惩罚。
晚上,白卿坐立不安地回到了相府,从下午开始,她爹就一直沉着脸,江氏问他除了什么事他也不说。
这很不符合白瑞的作风,他是古代典型的父亲,只管外头的事,其他府中一切事务,包括教养孩子们都是江氏来完成,而且,他从来不把朝事上的情绪带回家里来。
等进了前厅,白瑞停下脚步,对着白卿威严道:“跪下。”
厅里的氛围一下子冷到极点,众人皆是不知所措,白轩和白念对视一眼,都没从对方眼里得到答案,江氏赶紧道:“出了什么事用得着你这样生气,白天不还开开心心的吗?”
白瑞一脸恨铁不成钢道:“你问问她到底做了什么事!我还一直引以为豪,觉得我们我们白家的孩子知书识礼,和那些纨绔不同,要不是靖王爷,我还不知道你居然干了这种混账事!”
白瑞把桌子拍得震天响,白卿原本糊里糊涂,结果一听靖王爷她就知道事情被抖落出去了,她心中大骂傅文昭不守信誉,面上还得认错道:“父亲你听我解释,我做那些事是有原因的,那骆……”
“你给我闭嘴!”白瑞气得手抖,唾沫星子到处乱飞,“家法呢?把家法给我拿出来!”
三个孩子都是身上掉下来的肉,江氏心疼得不得了,阻拦道:“现在年还没过完,不宜听见哭声,再说,卿儿近来乖巧懂事,犯了什么错连家法都请出来了。”
白瑞无可奈儿地哀叹两声,到底没把错怪在江氏头上:“她一个女儿家,不好好在家读书习字练女红,居然偷偷跑到醉明楼去玩儿!醉明楼什么地方?连你大哥都没去过那儿!”
白瑞怒极,顺手将桌上的茶盏扫在地上,顷刻便碎成了渣,茶水倒了一地,流到白卿裙边,染湿了一小块。
白卿心道该死该死,现在无论说什么理由白瑞都听不进去了。
江氏怔愣片刻,随即痛苦地捂住心口,后退几步坐到椅子上,撑着额头不忍心再看。想上前求情的白轩和白念也踌躇不前,毕竟,这是无法扭曲的事实。
家法很快搬上来,白瑞这次是气坏了:“打十棍,养伤这段时间,你就在家好好给我反省!”
“爹……”白轩和白念一起跪下,想请他手下留情。
白瑞用力拂了下袖子:“正好,你们俩也一起给我看着,引以为戒!”
白卿本来挺抗疼,但是一见那么粗的棍子心中仍有些发憷,她咬紧衣服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全身的冷汗仿佛被水浸了一遍。
操,真的太痛了!
十棍很快就打完,白卿一左一右被人扶着回房后,连坐着都不敢,趴在床上让柳儿她们换药,江氏抱着她的脑袋不停落泪:“我的孩子啊……”
白念走来走去,盯着她们换水:“幸亏小林子平时收我们不少好处,听着声音响,但是伤不重,很快就能好了。”
白卿脑袋昏昏沉沉,看眼前的景色都出现重影了,在她晕过去之前脑袋浮现出了最后一个念头。
傅文昭这个狗男人,等她好了一定要找他算账!
过了几天,蜻蜓揣着大夫开的方子去药房抓药,她不识字,但大夫开的时候嘴里一直在念叨,里面名贵的药材有好几种。
恰好,在药房门口遇到了让白卿挨打的罪魁祸首。
蜻蜓敷衍地行了礼:“靖王爷。”
其实傅文昭是专门在这儿等着的,他差人打听过了,最近白卿的日子很不好过,他开口道:“你家三姑娘怎么样?”
蜻蜓早就从柳儿那里听到了原委,现在在她心里,靖王爷就是个言而无信的人。
她言语中没有不敬,但语气已经暗戳戳地传递出了不满:“那日围猎回去以后,相爷就大发雷霆,叫人请了家法出来打了十棍,我们姑娘爱脸面,生生忍着一声儿都没吭,打完当晚就发了场高热,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呢。”
蜻蜓看了看日头,道:“时候不早了,奴婢还得抓药回去,就不陪王爷闲聊了。”
傅文昭听得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事儿说到底还是他的错,如今白卿一定厌恶他到极点,虽然他俩以前也相看两厌,但好不容易关系有了些改善,他不希望两人又回到从前。
他马上回了府,叫人找出以前别国进贡的一盒治跌打损伤的药膏,还有吃了身上爽利的药丸,叫人赶快送到相府里去。
“姑娘,该起来吃饭了,等会儿还要喝药呢。”柳儿柔声细语地哄道。
白卿又是挨打又是高烧,这些天一点胃口都没有,脸蛋肉眼可见地小了一圈,纤细白皙的手腕瘦得跟可以轻易折断似的。
白卿抬了抬眼皮,下巴搁在手背上,声音嗡嗡道:“不吃,不想吃。”
蜻蜓熬好药进来:“姑娘,身体要紧啊。”
白卿动了动上半身,撑在枕头上道:“今儿你出去可遇到什么好玩的事情?”
蜻蜓摇摇头:“我抓完药就回来了,不过说来奇怪,我在药房门口遇到了靖王爷,看样子像是等了很久似的。”
白卿拨弄着头发,撇着嘴道:“他倒是有那个闲情逸致到处跑,可苦了我天天闷在屋子里头,吃得清汤寡水不说,还要一天三顿地灌药!”
“姑娘!姑娘!”杏儿端着两盒看上去不轻的东西跑进来,“王府那边送东西来了。”
白卿抬眼看了看:“他的东西拿进来干什么?扔出去。”
“可是,”杏儿为难道,“王府那边来的人说了,这里面是进贡的东西,吃了伤口好得快,叫您千万不要迁怒,把它们给丢了。”
白卿一噎,这话一听就知道是傅文昭吩咐的,没想到他还能想到这层。
发现自己某些小情绪小行为被他看穿,白卿跟猫被顺毛时一样咕噜了两声。
她抬了抬下巴,示意道:“打开看看。”
盒子里面除了药,还有笔墨未干的说明,白卿自上而下看完,心想傅文昭这会儿大概也是愧疚极了,如此名贵的东西都舍得拿来给她。
杏儿小心翼翼问道:“姑娘,还扔吗?”
“扔什么?留下!”白卿“啪叽”一声把说明拍到床边上,“我被打个半死都是因为他,他不送点慰问品过来好意思吗?对了,之后几天说不定他还要差人送东西,你们接的时候跟他说我想要这些……”
白卿掰着指头数,尽选一些又贵又难找的东西。
三个丫鬟听得嘴张成一个圈圈,她们姑娘真是狮子大开口,就算是趁火打劫也没她这么狠的!
☆、第 32 章
过后几天,果然如白卿所料,天天都有人送东西来,杏儿她们按照白卿的要求假作不经意地说出她们姑娘需要什么东西。
来跑腿的小厮听了之后殷勤万分,说什么一定送到。
瞧他们的态度,就算是脸皮再厚的人都会觉得不好意思了,可白卿浑然未觉似的,还一一评判道这个不错,那个不大行。
不过话说回来,傅文昭送的药是真的好,涂了几天之后伤口就愈合得差不多了,现在只需要在凳子上铺一个很柔软的垫子,坐上去就没多大感觉了,还有那个口服的药丸,吃了之后心情愉悦,胃口也好了不少,连带着面色都红润了几分。
转眼就到了十四,白卿吹凉一碗香浓的奶白色鱼汤,往后撩了撩头发道:“明儿是不是有元宵灯会?”
蜻蜓正替白卿熨衣服,闻言转过身说:“是呢,而且听说为了祈求今年风调雨顺,官府出面要求大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