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术,终归只是附庸,而景家,如有可能早晚也会沦为强者的附庸。
不过现在,王怀磊当真有些瑟瑟发抖,景樊和那个冷脸少年,这两人都强的不像人一般。
王怀磊不算顶有天赋的人,但也比无数普通人强多了,他自认为他年纪尚且轻,不及王家那些年长者也是理所当然,且他自认为在他这个年龄,能和他匹敌的除了那几个顶级大家族,应该是没谁了。
但景樊二人那般身手和内力,怕是同龄的没谁能比上他二人了,王怀磊深觉景家,是不是也应该重视了,而他是不是也该传信给自己父亲。
亦或是,景家也就景樊一人有这本事?那,那个冷脸小子是谁?这片大陆上的天才要汇聚一堂了吗?
某种程度上,王怀磊还真预言对了。
王怀磊带着试探的语气道:“还不知景家诸位哥哥弟弟这般厉害,何时有空了比一比。”
王怀磊说完,半晌未见景柯回应,转头却见,景柯神色木然的站在那儿,整个人像是被人那绳子勒在那儿了一样,紧绷不已,尤其是握剑的那只手,青筋暴起,似是用了极大的力。
“表哥?”王怀磊被景柯这满身骇然之气搞得有点怂,怯怯地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被唤回神的景柯打了个激灵,握剑的手放松又握紧,手心濡湿,回了王怀磊一个强装镇静的笑,“无事,看到景樊他们比试,不由得有些心痒痒。”
王怀磊:“!!!”景家这些人都是疯子吗?难道这些年对他们的实力有误解,他们才是大隐隐于市的高手?
远在人群中的景樊目光正好投递到这边,似是看到了二人,远远递了个温和的笑,景柯又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剑,倒是王怀磊,立刻笑得一脸灿烂的招手回应。
“表哥,我们过去打个招呼吧,刚景樊表弟应该也看到我们了。”
景柯绷着声道:“我还有事,你先过去吧。”
王怀磊想了想,便点头应了。
景柯看着急急忙跑过的王怀磊,只觉一口气卡在喉头,难以下咽,忍了许久,才将其忍下去,转身朝着其父景文山的院子走去。
景文山及其子孙的院子在景家东侧,院子极大,里面又有重重叠叠无数个小院子,景文山是个好面子又注重形式的人,他自年轻时就渴望成为景家一家之主,而且,他自认为他的几个弟兄,没有哪个有他的野心和抱负,几个兄弟,不是不理世事,就是病秧子,唯有景文河能和他相提并论,结果众人就认定了景文河为家主,住进了景家主院。
景家院子虽因地形,多少有些不规整,但大体还算明了,主院在正南,东西两侧各是景家其他直系族人的居住地,北面是学堂和武场,再往北深处就是药草园子和一些族中威望较高的长老们居住的地儿。
景文山对于不能住在主院也是耿耿于怀,但家主之位已定,只得退而求次,景文山便选了东侧这片的一个大院子,院子初时修建装饰都比较普通,如今在景文山真金白银的堆砌下已经富丽堂皇的很,小桥流水,亭台楼阁宛若一副画中美景,若是敖然见了,必然要感慨一番,这景文山是个有品位,有格调的人,没让这院子成了一片金光闪闪的黄金屋。
景柯到景文山屋子时,景文山正和人商讨着什么,景文山是个严苛之人,对景柯向来提以最高的要求,要求他事事都做到最好,对他也是寄予最大的期望,景柯自幼也是一板一正的生活,一切顺从他父亲的意思,这会儿景文山在和人谈事,他也不好进去,只得规规矩矩的站在门口,等着景文山谈事。
好在里面应该说了挺久了,景柯在门口站了没多久,门就吱呀一声打开了,出来的是景柯远了八辈儿的一个叔叔,景柯勉强行了个拱手礼,道了声:“八叔这么早便来了。”
“景柯侄子呀,来找你父亲呀,快进去,快进去。”那人身材模样倒是直挺消瘦,留着两撇胡子,时不时还摸一把,看着人五人六的,就是那脸上的笑,实在看着有些奸诈和不怀好意,不知是天生如此,还是后天养成。
景柯低着头,忍不住皱皱眉,正好又看见他怀里鼓起的一团,景柯估计此人又问父亲要了钱,不由得厌恶更深。
景家的子弟继承制度有些地方比较像周朝的分封制,或者说,这片大陆大部分家族都是这样的制度,主要像是像在旁系子弟安排上。
继承不了家主之位的子弟,景家不会放着不管,自会安排他们景家药铺,商铺这类事情,血缘关系越是近的就越是能接触到景家的核心生意,安家之地也越是离景家本宅越近,至于那些远的,景家会为他们在大陆各地置办店铺和银子,让他们自己开店,并全权交由他们自己打理,至于能不能经营下去,并发展壮大,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当然,景家老宅也会每年给一定的补助,或是实在经营困难的,上报景家,景家也是会管理的。
这位景八叔便是景家旁系子弟出来的,此人原名景大涛,祖辈便被安排在大陆中部。
这人祖辈上倒是老实安分的很,兢兢业业的守着自己那一亩三分的店铺,每年再领了景家本族的补助,生活倒也小资的很,可惜到景大涛父亲就不行了,其父是个好逸恶劳,整日想着银子从天降的懒蛋,虽继承了店铺,却整日不务正业,花天酒地,跟着一群混混混儿,后来硬是混得自个儿家徒四壁,好在这人再混,还畏惧他爹生前留下的余威,愣是没敢卖铺子。
结果到景大涛这就彻底跨了,把家里能卖的全都卖了,弄的自个儿几乎流落街头,沿街乞讨了,奈何偏偏老天不长眼,非给这偷鸡摸狗,奸淫抢掠的恶狗一条生路。
这人别的本事没有,一张嘴倒是能得很,且此人年轻时长得也着实有几分翩翩公子的模样,当然这也是景家人特有的优点。
仗着这张嘴和脸,他硬是勾了当地一个还算有地位的家族中的花黄闺女,迷得那姑娘非他不嫁,那家人也就这一个女儿,宠的不行,又听他是景家的,无奈之下便让他入了赘。
景大涛也算是有本事,这几年硬是在中部混得像模像样,虽都是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但这些勾当也有这些勾当的好处,比如,景文山需要,所以他又能攀上了景文山,攀上景家这棵大树。
不提景大涛,景柯进了屋,景文山正坐在上位上,手里端着盖碗茶,轻轻撇过茶叶,茶香远远飘来——是上好的西湖龙井。
景文山放下茶盏,“不是说去武场吗?怎么又回来了。”
景梓恭恭敬敬的行了里,绷着一张脸,看着一丝不苟,严肃至极:“刚在武场见到景樊了,还有一个不知名的小子,看着十八九岁。”
景文山皱眉,“如何?”
景柯:“他们在比武。”
第八十二章
景文山颇有几分不耐烦了,语气粗粝:“那又如何,人家要在景家武场比试,我也拦不住呀,你若是有本事,那你就当了家主,勒令景樊不准去,最好能将他们一家子赶出去。”
景柯听闻,心中莫名有些压抑,这些话,多年来他也没少听,但每次听,心中多少又会被刺痛,咬了牙,景柯依旧恭敬道:“父亲莫要生气,并非如此,实在是景樊功夫强的有些骇人,怕是比父亲还强,还有那和景樊比试的小子,也是如此?”
景文山桌上的杯子一声清脆,碎在地上,茶水漫了一片,还冒着热气。
“你说什么?比我还厉害?”景文山整个人都站起来了,眉头紧皱,“这不可能?他吃了大补药了,怎么也不可能多出来几十年的功力?”
景柯皱眉:“怕是一直藏着掖着?从前和族中子弟比试也多是切磋为主,看出不出深浅,即便有比试,估计也只出了三分力。”
一想若真是如此,景柯心中咯噔一声,他,和景樊的差距就如此之大吗?
“再藏着掖着也不可能藏这么多!”景文山皱皱眉,“别是找托演戏给这帮傻子看吧,立威呢吧?”
景柯摇摇头,“我在旁边亲眼见着,是真的厉害。”
景文山坐在花梨雕花木椅上,神色沉重,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子,静坐半晌,又想摔东西,却发现桌上那杯子已碎在地上,只得握了拳,狠狠地砸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