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先走了,你尽早休息。”赤司作势起身,同时把一直放在身后的小狮子玩偶递给她。
“嗯?”冬花愣愣地接过来,慢了半拍才抬起头对他笑,“专门拿来给我的吗?”
“嗯,”赤司征十郎扭过头来,严肃正经地点点头,“替我陪你。”
“……”冬花瞬间脸一红,“流氓!”
作者有话要说:
也会跟女朋友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呢,仆仆
第81章 第八十一章
暴雨下了整夜,终于在清晨停歇,阴沉的黑云飘开,随即绽开金浓滚热的阳光,顺着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片耀目光斑。
冬花只感觉扑闪了几下眼睫,慢慢皱着眉头睁开了眼睛。早晨虽然气温不高,但阳光炽烈,身上的被子相当重厚,即使冬花睡姿规矩,也实在热得忍不住在睡梦中踹掉了长裤。
少女几乎是在感官回笼的瞬间就感觉到浑身的燥热,她目光有些呆滞地顺了一把头发,摸到满手的汗湿,缓了一会才慢慢撑着手臂坐起来。
“嗯,你醒了。”
身边突然有熟悉的声音响起,冬花立刻吓得一个激灵,心险些直接冲破胸骨跳出来。她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你、你怎么又在这里……?”
赤司征十郎放下手机,相当平静地看了她一眼:“我来给你送衣服——已经烘干了。”
“啊谢谢征……不对我要说的不是这个!”冬花的睡意完全褪去,“你、你从什么时候就在这里了?”
“大约十分钟之前,”赤司征十郎向她晃了晃手机,“本来要出去,结果学生会那边突然发来很多紧急邮件,所以才在这边停了一下。”
“这样吗,”冬花飞速地回想了一下刚才的十分钟里自己有没有做什么失礼的事,然而睡梦中迷迷糊糊,她什么都回想不起来,只能有些紧张地扯了扯被子,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眨了眨眼,她又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扭头看向被半压在枕头下的一角黑蕾丝,冬花身子一僵,然后一卡一卡地抬头看向一脸平静的赤司。
冬花:“…………”
他绝对,看到了吧……
赤司征十郎看着少女僵住片刻,随后脸颊就如同煮熟的虾子一般飞快地染上水红,最后短促地发出类似小动物的“呜——”声,飞快地低下头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赤司看着埋进被子里的铂金色脑袋,沉默片刻后哑然失笑,“接下来你换衣服吧,我出去了。”
“……好。”冬花闷闷地应了一声。
门板关合的声音响起,冬花这才怯怯地把头从被子里抬起来,又捂着脸独自脸红了一会,这才安安静静地收拾好自己,随后若无其事地出了客房。
托昨天那个午觉的福,冬花早上起的很早,出门时刚好六点半整——和她平日里起床的点相同。
清晨的赤司宅十分安静,只偶尔会有女仆匆匆的脚步声响过。她没有去找赤司,而是按照昨天的记忆,走过木质走廊。绕过一个拐角之后,雨后的灿金阳光立刻扑上来,冬花稍微低了低头,然后屈膝在走廊边坐了下来——从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偏院马厩的一角。
冬花出神地看着白马在晨光里来回走动,亮出一片很惹眼的颜色,被周遭深沉的木色一衬,甚至有些像日本古老传说中的白鹿。然而美好的景色不长久,驯马师也很快过来,替雪丸套上缰绳,随后就牵着牠彻底消失在她视线里,看方向应该是去了房后的马场。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身后突然传来那个人的声音,冬花连头都没回,片刻之后就感觉到头顶被人一揉,身边的位置随后被他占据,“手机也不拿。”
“但是你很快就找到我了。”冬花眨了眨眼,依旧注视着远方浮着缕缕金线和瑰丽色彩的天际。
“冷不冷?”赤司捉起她撑在身侧的手,在手里掂量了一下温度,“把我的外套给你穿吧。”
“不冷,”冬花现在被热醒的余韵中,即使冲了个澡也没有清爽起来,于是摇了摇头,“现在刚刚好。”
随后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冬花扬起眼睫,看到远方天光大盛,天幕碧蓝如洗,宅边树木在晨风中摇出“簌簌”的响声,而脚下的土地经过暴雨冲洗,潮湿而柔软,丝丝缕缕地向上蒸腾泥土气味,她突然感觉到很安静。
清爽干冽的晨风终于刮干净她身上黏腻的汗意,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近到她不用挪动身位,就可以直接靠到他肩膀上。赤司看起来纤瘦,但肌肉还是很有分量,肩膀也撑出宽阔的骨架形状,他的外套柔软,从内里慢慢散发出那股令她安心至极的草木香气。
冬花在微凉的晨风中闭上了眼睛。
赤司伸手环住她的肩膀,让她能待得更舒服一些:“冬花,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嗯,你说。”她闭着眼睛,声音有些含糊。
风吹起他稍微有些长的额发,赤司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本来想到时候再告诉你的,但是现在想想,还是问问你比较好——你还记不记得在下鸭神社,我们说好的等毕业之后就结婚?”
“当然记得,”冬花先是羞赧地抬起头来看他,而后才突然意识到什么,神色有些紧张地按着他的肩膀直起身子,“那你的意思是……”
“紧张什么?”赤司失笑,轻轻把她按回自己肩头,“我的意思是,我们今年订婚吧。”
“……欸?”冬花立刻怔愣地瞪大了眼,某个字眼的冲击力实在太大,她一时之间还反应不过来,只是下意识歪了歪头,巴掌大的小脸上全是空白。
赤司勾了勾少女软嫩的耳垂,俯下身亲吻她的嘴唇:“不愿意吗?”
“!!!”冬花立刻会意过来,把眼睫眨成扇动翅膀的蝴蝶,她伸手扶住少年的肩膀,又轻轻蹭了蹭他的脸,脸颊早已经发起滚烫的温度,声音比起蚊呐也强不了多少,“我、我没有不愿意……”
“那就是愿意了,”赤司眉尾一挑,“这样就好,父亲和我会一起去给西园寺老夫人贺寿,到时候我就向西园寺先生求娶你,好不好?”
冬花被他一句话说得心潮起伏翻涌,脸上发热,垂着眼皮稳定半天,也没能把剧烈鼓动的心脏安抚下来,最后还是靠进他肩膀,沉默着点了点头。
“对了征君,”冬花勾住他的小指晃悠,“说起下鸭神社,我们什么时候去还愿吧?”
“还愿?”赤司征十郎正在专心把玩她的长发,铂金色的柔韧长发触感很好,穿插于指缝中间时,简直像是流过了一捧细细的水流。闻言便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这个不算太着急,稍微等一下好不好?订婚的很多东西都需要提前准备。”
“现在就开始准备吗?”冬花咬住下唇,小声问道。
“就算不关乎赤司和西园寺的家族分量,我也不会给你一场粗糙赶制的订婚礼。”赤司征十郎玩上了瘾,干脆让她坐到自己身前,给她编起了辫子。
冬花心里突然瞬间就被饱满的情绪塞满了。和习惯定有长久计划的赤司不同,她的时间表最长时间只有一周,一周完结再定下一周,说出来可能不会有人相信,但西园寺冬花的确是现在连理想的大学和专业都没有头绪。换言之,和她在棋盘上细小缜密的风格不同,冬花在生活中却是走一步看一步的类型。
毕业对她而言很遥远,所以和「毕业」捆绑在一起的「婚礼」就会很遥远,这也是冬花在下鸭神社会轻易颔首答应他的缘由之一。而赤司却突然把时限缩短到了今年,如今还将将逼近了年末——一种紧迫感突然无法控制地袭上了心头,不安有,期待有,紧张也有……种种情绪糅杂在一起,催生出一股无可比拟的幸福和满足,她就是在这种复杂的情绪之下,眼眶一红,然而又同时不自觉弯起唇角,在本人还没有意识到时就勾出一个柔软甜蜜的笑魇。
“征君。”她任由他在背后一本正经地给自己编辫子,轻轻开口,音节颤抖地叫了他一声。
“嗯,在这里。”辫子终于完工,赤司从手腕上褪下一只小小的黑发圈,给她牢牢地绑在发尾,随后就用那一小撮绒绒的发尾轻轻扫了扫她的耳垂,“编得怎么样?”
冬花应声低头打量垂在肩膀上的辫子,其实并不算十分整齐,起码比她自己编的要差一些,长长的发辫时松时紧,还有一些没有梳顺的碎发炸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