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花的泳装全放在京都,特意回去拿的话费时费力,在店里买一套还方便些,不过她大概有点选择恐惧症,看了半天也没有特别中意的。
园子摩挲着手机后壳,发愁地叹了口气,记忆又回到那个丧|权|辱|国的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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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不常见呢赤司君,”园子放下手包,在红发少年对面坐下,“居然会主动约我出来。”
“当然是因为有事想求铃木さん帮忙,”他十指交叉,手肘支在桌面上,注意到铃木园子想摇动桌边的铃铛叫侍者过来,垂着眼补充了一句,“单我已经替你点好了,卡布奇诺,没错吧。”
正中红心。
被说中喜好的铃木园子没有应声,只是挑了挑眉,该说她早就有准备了。赤司征十郎本就应该是这样缜密到滴水不漏的人,对于己方有利的条件和信息,他一个也不会错过,所以对于赤司明白她的喜好这件事,铃木园子并没有表现出太多惊讶。
“我可不觉得我能够帮到【你】什么,”她咬了咬重音,往后一靠,“赤司家的大少爷,你都办不成的事情,那其他人还有可能办到吗?”
“铃木さん谬赞,”赤司低头笑了一下,“但是这件事,的确是只有你能做到——当然是目前我能接触到的人中,最快捷高效的途径。”
园子端起侍者送来的卡布奇诺啜了一口:“那我还真是好奇,请说吧,如果我可以帮到忙的话一定不会吝啬——毕竟是赤司家的人情。”
赤司把身前的咖啡推到一边:“我的社团在明天就会去往冲绳集训,我听说铃木さん你也打算去冲绳,对吗?”
“嗯。”园子先是点头肯定了那个问题,而后又皱起眉,“怎么,不会是要找铃木家租场地那种事情吧?!”
“当然不是。”赤司摇了摇头。
园子长出了一口气:“我就说嘛,赤司家还不至于连个场地问题都解决不了,还要特意把我约到咖啡厅里来……”
赤司耐心地等她自言自语完,而后才对她低了低头:“我要请铃木さん帮的忙是,麻烦你去邀请一下西园寺,能让她一起来冲绳就更好。”
园子脸上的表情蓦然僵住,半晌,她才艰难地舔了舔嘴角:“……西园寺,指的是冬花花吗?西园寺冬花??”
“没错,是她。”
疑惑的阶段极短暂,一种不知名的愤怒登时烧上来,铃木园子突然沉下脸:“为什么?我可没听说你跟她已经熟到那种地步了,而且你完全可以自己提出邀请吧?”
红发少年游刃有余地勾起唇角:“由我来邀请的话,那西园寺的处境不就会很尴尬吗?”
“你这家伙……”铃木园子骤然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怒视着面前的少年。桌子是正经的实木,拍不出多大动静,手倒是生疼,但她却浑然未觉一般,到底也是在上流圈子里长大的,不管平时看起来多大大咧咧,这方面的神经永远是敏锐的,“对她有什么企图吧?”
“我丑话先说在前头,因为家族要联姻,所以就想着与其费力跟不认识的名媛碰杯跳舞,还不如就近找个凑活算了——这样无稽的念头你最好不要打到冬花身上!”
“冬花她,不是你用来凑活的对象!”
对铃木园子而言,「朋友」永远是最大的死穴,尤其先前跟冬花夜谈,少女虚无到透明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她的身体那么小,躺下就是小小的一团,明明说着那么无力的话题,却依旧伪装得若无其事。
让她心疼到不知道怎么样才好。
赤司征十郎抬起头,跟她对视了几秒,突然慢慢勾起了唇角:“先别激动铃木さん,坐下说。”
园子慢慢从那种难言的愤怒中回过神来,她咬了咬下唇,坐回椅子上。
“我很为西园寺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感到开心。”
园子登时一愣:这句话怎么说得这么别扭……
“铃木さん有这样的想法其实无可厚非,但是我从来没有对西园寺抱着那样失礼的想法过,”他直视园子的双眼,“如果我是以联姻为目的,为什么不去直接让家里去跟西园寺先生沟通呢,反正西园寺大概率是不会拒绝家族意思的吧?”
园子眼皮一跳,徒然张了张嘴,却又什么都没说出来。
“从家族角度看,我们门当户对;从我个人角度看,我对西园寺她很有好感……”
“为什么?”园子突然打断了他的话,“为什么会对她有好感?明明阴沉又不爱跟人交流,总是摆出一副臭脸来,性子该倔的时候不倔,该软的时候又不软,这样的女孩,除了家世和样貌,你从哪里获得了好感啊?”
他低头笑了一下,然后在园子复杂的注视下慢慢说:“虽然知道铃木さん是在说反话,但是对不起,有些事情不方便透露给你知道。”
“对于刚刚的失礼行为,我向你道歉——对不起,赤司君,没搞清楚状况就对你发了一通脾气,但是,”园子抿了抿嘴唇,靠在椅背上平复了一下,“我不能帮你这个忙。”
赤司摇了摇头,从身旁的包里抽出了一张资料,调转方向递过去:“我的意思并不是让你白帮忙,等价交换?”
园子拿起那张纸,下一刻却是瞪大了眼:“……工藤?”
“据我所知,工藤君很久没回来过了,或许铃木さん你也感到奇怪,一个高中生侦探有什么案子要办那么久。”他顿了顿,状似无意地随口提到一般,“毛利さん一直在等吧?”
铃木园子呼吸一窒——对方开出了一个过于诱人的条件,但最后她还是摇头:“冬花花和小兰都是我朋友,没有高下远近之分,我也不能为了小兰就把冬花花贡献出来。”
赤司立刻摇头:“不是贡献,铃木さん,你太思维定势了,我的确是在追求她,但不是绑架她。你只要邀请她一次就好,去不去的决定权在她,而且即使到了冲绳,也不是我和她独处的境地。”
他顿了一下:“怎么样铃木さん,一个电话换一个大活人?”
——
园子用力揉了把头发,有些烦躁地跺了跺脚。
还在货架旁挑选的冬花听到动静,奇怪地扭头看了她一眼:“园子?无聊的话就过来帮我挑一下。”
“啊——”园子恹恹地站起身子,“这就来。”
“怎么样,你觉得哪件好一点?”冬花抱着双臂,满脸严肃地问。
园子拿了件白色的比基尼:“这个?”
冬花立刻捂住胸口:“这件太暴露了,好成熟。”
“那这件。”园子又拿了一件粉色纱巾的分体泳衣。
“这件啊,”冬花不赞同地抿了抿嘴,“好幼稚哦。”
园子:“……”
她无奈地扶额:“暴露的太成熟,不暴露的又太幼稚,你到底要什么样的?”
冬花摸了摸耳垂:“其实我觉得我心里隐约有选择了,但是现在还是有点迟疑。”
园子被这“隐约”又“迟疑”的一通话搞懵了,于是干脆摆了摆手:“我拍张照片给小兰吧,让她帮忙一起挑。”
说罢,她便拍了好几张照过去,并配文:「冬花选择恐惧中,帮帮忙。」
发完之后,她就把手机往裤袋里一扔,接着和冬花一个个看过去。
而远在冲绳,已经开始篮球部集训的赤司刚刚结束一轮训练,道声谢后接过经理人的毛巾,擦去脖颈和脸颊上的水痕。
“小征,有邮件哦。”实渕玲央比他早回来一步,恰巧看到了手机亮起屏幕的过程。
“好,多谢,”赤司拿起手机,消息简介中看不到邮件内容,大概是因为有图片收入,他随手划开,身体在下一刻僵住——那居然是成排成排的泳衣,图片的一个小角落里还能恰好看到几根泛着粉气的指尖。
“小征要喝水……吗?”本来扭身递水的实渕玲央尾音迟疑,“你脸有点红,中暑了吗?”
赤司摆了摆手,接过他的水:“多谢——没有中暑,只是有点热而已。”
他看着那句简短的配字,握了握宝矿力瓶身,他慢慢回复过去。
而另一边,园子刚又被西园寺甲方否了好几次,刚要生无可恋,裤袋里的手机一响,她立刻如释重负地回血:“是小兰!”
谁知她刚按开屏幕就疑惑地歪了歪头,低声自语道:“赤司?他又有事?”说着就漫不经心地划开了邮件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