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不在乎沈青松,但沈青萝万不能出半点差错。
沈青萝没想到苏渊会做的这么绝,他知道她的软肋,把她拿捏的死死的。
见她犹豫,苏渊将她从他身上扯下去,“我就知道你又在假意同我示好。”
苏渊已转过身去,沈青萝倏地抱住他,脸贴在他的后背,伸出三根手指,“我沈青萝起誓,再不欺骗苏渊,若有违背,沈青松……不得好死。”
她并非全然信这种东西,起誓亦是权宜之计,可她知道,如果不发这道毒誓,沈青松或许活不过今晚,他不能死,否则沈青萝无颜面对泉下双亲。
苏渊掰开她的手腕转过身来,瞧见她眼中含泪,扯过衣襟去擦拭,“我要你的真心,你不擅长作戏,但凡有半点虚假我都能感受得到,那时不止沈青松,宁延之的命我也要。”
她对他何来真心?这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苏渊没有多少耐心,见她迟疑就要离去。
沈青萝忙握住他的手,“我给。”
明知不可能,她也要试一次,不过是一颗心而已,换下沈青松一条命值了。
“既然如此,现在便把你的真心拿出来给我看。”
现在?人的心怎么会变得那么快?
“给我点时间。”
“你扪心自问,我给你的时间不够多吗?”苏渊的话冷冷的,挣脱她就要往外走。
“我给!现在就给!”
沈青萝对着门口的人吼道。
苏渊脚步顿住,回过头来看她。
眼角不知什么时候划过一滴泪,沈青萝伸手抹掉,眸子低垂。
他爱她,宠她,对她百依百顺,她也该知足了。他还心怀天下,当初即便并非真的萧衍,仍领命上战场,保家卫国,这样的男子世间能有几人?她镇定心神,这样的人的确值得她把真心掏给他。
再抬头时,沈青萝眼中已恢复一片清明。她慢慢走过去,握住他的手。
苏渊的手掌很大,指腹粗糙,上面是常年握剑留下的茧子,她拉过他踉跄着一步步往回走,直到床榻旁,拽他坐下,她则站在他身前,手落在他的脸颊,指尖沿着他脸上的弧度描绘,“清减了几分。”
苏渊被她牵着的手稍一用力,她便跌坐在他身上。
沈青萝也不恼,顺手环住他的脖颈,埋头在他的肩膀,“夜深了,我们歇下?”
见苏渊并不反对,她从他身上起来,无意间瞥见桌子上的酒,倒了两杯拿回来,将其中的一杯递给他,“今日毕竟是你我大婚之日,这交杯酒还是要喝的。”
苏渊接过,环过她的手腕,一饮而尽。
辛辣入口,沈青萝轻咳了两声,将酒杯收起。
再返回来时,帮他脱掉鞋袜,又脱了自己的起身上榻。
今日一番折腾令她疲乏,她和衣在里侧躺下,苏渊只靠坐在床头,定定地瞧着她。
“不累吗?睡吧。”她的手搭在他的手臂上,像是一种安抚。
苏渊未动,目光却没从她身上离开。
“我知道你还在气头上,事到如今,既已拜过堂,你就是我夫君,而我也终于明白,这件事或许是命中注定的。”
兜兜转转,她还是逃不出他的手心,索性不打算再逃,她也的确是累了。
苏渊仍没有任何表示,沈青萝眼皮子发沉,还是继续道:“其实初夜那晚见来人是你,我很开心,与这么英俊的一位公子欢好,不亏。”
她大胆地披露心里话,苏渊面上虽没有表露出来,心中却泛起异样。
许是喝了酒,又或者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面前人白皙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她一身大红喜服本就娇媚动人,再加上这抹红晕,更显娇俏。
苏渊轻叹了一口气,在沈青萝身侧躺下。
她侧身环住他,凑到他怀里,“别气了,好么?我再也不走了。”
她就像是个会勾人的妖精,一旦服软,几乎让人丧失抵抗力。从靠过来的那一刻起,苏渊就想把她揉进怀里,却强忍住了。
怀里的人没了动静,苏渊一肚子火还没消,低头捏住她的脸颊。
“疼。”她仰头嘟囔道,面色微红,楚楚可怜。
沈青萝知道他的火气并没有那么容易消散,就埋头在他颈侧轻轻蹭了蹭,“当日在边关为你挡刀是我心甘情愿的,并非因为其他,只是没来得及思考。后来我才明白,或许我并非对你全无情意,只是害怕。”
“害怕什么?”沉默良久的人低眸问,她就像是一只小兽,覆在他的颈间,软软的,虽在适当示
好,又带着一丝倔强与固执。
“怕父亲会怪我,爱上一个杀了他的人。”沈青萝有意提起这件事。
“不会的。”苏渊在她后背上安慰地轻抚了两下。
“真的吗?”沈青萝仰头,急需得到肯定。
苏渊点点头,目光扫向她盘着的发,那上面插了两只珠花,带着相当累赘,刚刚有一支还戳到他了。
他扶她坐起来,将珠钗取下,当拿到后一根珠钗时,她如瀑布一般的长发倾斜下来,发丝划过他的指尖,徒留几丝柔情。
见他在瞧着她,沈青萝低下头,瞥见身上的大红色,格外扎眼。
苏渊的手落在她的衣带上,沈青萝心猛地跳了一下,正想制止,又强行收回动作。
脱掉她的衣裳之后,他又去脱自己,直到胸膛上那斑驳的疤痕悉数露出来。
沈青萝目光在他身上的疤痕上扫过,“过去的二十五年来,你一定过的很辛苦。”
苏渊倏地将她抱进怀里,下颚抵在她的肩上并未说话,怎么会不辛苦?当过孤儿,当过奴才,上过战场,贫穷过,也富贵了,靠着一腔仇恨死命厮杀下来,才换来这一天。
已竟快四更天了,下山一路颠簸,再加上喝了酒,沈青萝靠在他的怀里昏昏欲睡,直到肩膀一痛,才骤然清醒过来,一侧头,苏渊正面色深沉地瞧着她。
她揉了揉眼睛,堪堪撑着疲惫,枕在他的手臂,“今日舟车劳顿,着实困了,歇下吧,嗯?”
苏渊的面色仍不大好看。
沈青萝心知他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他,索性转了个身,埋头到他胸前,“我听你的。”
这句话多少有些服软的意思。
苏渊没有说话,却拽住她的手腕让她一下跨坐在他身上,这一动有几分急,牵动她的脚腕,等沈青萝回神,已半趴到他身上。
他的目的很明确,尤其是在她逃跑一事过后,只会索取更多。
红烛燃尽,天已放明。
身侧的人不只是昏了还是睡了,他在她唇上,眉眼间落下一个又一个吻,凑到她耳侧嘟囔道:“我们就这样过下去,再也不分开。”
不速之客
“公子,那个飓风寨原本不叫飓风寨,二十年前是以打家劫舍为生,干的都是偷鸡摸狗的勾当,后来消停了十多年,直到近几年才开始打着侠义的名头劫富济贫。”
苏渊略一沉吟,端起一侧的茶碗浅酌一口,方才问道:“可知为何忽然隐匿?”
“从一个寨子里的老人口中探到,早前曾受雇于人,打劫了两名书生,后来被雇主追杀,欲毁尸灭迹,才不得不隐匿。”
书生?苏渊眉头微皱,斜睨了司言一眼,司言头压得低一些,继续道:“那老人说,当日那两名书生已高中,二人一位是状元,一位是榜眼,那位状元正是公子之父。”
苏渊手中的茶碗倏地被捏碎,茶水泼了一地,“还真是众里寻他千百度,得来全不费工夫,叫人缴了那寨子,那寨主和那个丫头抓活的。”
“是。”司言低着头退出去,待走到门外,方才直起身。
沈青萝刚从屋内出来,瞧见匆匆离开的司言不由心生诧异,便拐进苏渊日常宴客的那一处屋内。
自被带回来已过去好几日,她的伤已大好,这宅子也逛了个遍,她和苏渊所住的这处宅子就在宁安城,仍叫苏宅,隐匿在深巷中,大门看着并不起眼,内里却别有洞天。
屋内,苏渊正手撑着额头,身侧的桌子上还有一个破碎的茶碗。
“小竹。”沈青萝招呼道。
话音刚落,小竹匆匆跑上前来。
“去收拾一下。”
“是。”
苏渊似是有烦心事,眉头微皱,沈青萝指腹落在他的眉宇间,将他皱着的眉头抚开,“因何烦心?”
苏渊将她扯进怀里,小竹已识趣地端起茶碗匆匆出去。他并未说话,眼神在她的脸上细细描绘着,沈青萝猜不透他的意图,便任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