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似是对男子的架势习以为常,丝毫没有方才的气势,反拉过男子的手臂以商量的语气道:“哥,我今年都是十八了,再不给自己抢个压寨夫君,何时才能嫁得出去?更何况我又没吃独食。”
她松开男子的手臂,走到沈青萝身侧将她推到男子面前,“看,我还抢个嫂子回来,这样的美人保你这辈子都没见过。”
被称为陶夭的女子力道极大,沈青萝竟直接被推到男子的怀里。
男子身形一怔,扶她站好,轻咳了一声,对陶夭呵斥道:“混账,我飓风寨何时做过打家劫舍之事?咱们的寨规忘了不成?去墙边罚站。”
陶夭满不在乎地站在一旁,目光瞟向李昭,还挑衅地对他扬眉,露出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直到男子斜睨了她一眼,女子才略有收敛。
“抱歉二位,是我这位妹妹莽撞了,此事是我飓风寨管理无方,二位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就当是给二位赔罪。”
沈青萝站定,得以好好打量眼前的人,男子模样硬朗,相貌周正,并非印象中的山贼那般鲁莽。
李昭到男子前拱手道:“赔罪倒用不上,既然是个误会,不知可否将我二人的行囊归还,放我二人离开?”
“哥,不能放,我好不容易遇上个还算顺眼的男人。”陶夭正要上前,被男子一个眼神呵斥回去。
“当然可以,只是眼下外面正下雨,山路湿滑,二位不妨在小地歇一歇,等雨停了再走。”
沈青萝与李昭对视一眼,征求他的意见,李昭点点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二位跟我来。”男子将他二人请出去,陶夭正打算跟过来,被男子制止,“他二人的行囊在何处?”
“我不知道,问大块头。”陶夭不情愿道。
男子将李昭和沈青萝带到另一处房屋,叫人把他们的行囊送过来,随后又吩咐几人送来一桌饭菜,瞧见二人身上湿了一半的衣衫,建议道:“二位不妨先去换个衣裳,稍后回来用膳。”
李昭拿着包裹走进隔间,沈青萝并没有动。她出来的急,本就没带任何行囊,为防止苏渊追查,
上次换下的衣裳也随手丢了,如今没有衣服可换。
男子明白她的境况,对她道:“你跟我来。”
沈青萝大致猜到他的用意,便随他一道出去。
男子将沈青萝领回到刚刚的那间房,陶夭正坐在桌子旁嗑瓜子,瞧见男子进来又急匆匆地站回墙边。
男子无奈地摇摇头,“别装了,给这位姑娘找身衣裳换上,你二人身形相仿,应该有合适的。”
陶夭见沈青萝一身狼狈,掀了帘子进了内室,片刻后,听见里面人道:“你过来啊。”
“多谢。”沈青萝对男子道谢后,才跟过去。
里间陈设还算齐全,女子正皱着眉头在衣柜里翻找,嘴里嘟囔着:“我这些衣裳可能不太适合你。”
片刻后,她似是想到什么,从床底下掏出一个包裹递过来,“算你运气好,这是本姑娘新买的,本打算将来遇见心仪的男子穿给他看,先给你吧。”
沈青萝接过,里面是两套女装,一套粉色,一套白色,粉色的显得更淑女一些,白色的偏素雅,她抬眸看向陶夭。
“怎么?不喜欢?”陶夭颇为不解。
“不是,你是不是对刚刚那位公子有意思?或许我可以帮你。”
此话一出,陶夭的眼睛亮了起来,“怎么个帮法?”
沈青萝对她招手,示意她过来,贴到她耳侧小声嘀咕着,陶夭面露羞赧,“不好吧?”
“有何不好。”
沈青萝将身上的湿衣裳脱掉,换上那身较素雅的白色衣衫,顺手梳了个简单的发髻。
陶夭犹豫片刻,决定听从沈青萝的建议,将那套粉色的衣衫换上。
沈青萝着手替陶夭打扮了一番,方才的人已变了模样。
“我从没这样穿过,感觉有点怪。”陶夭局促地拽着身上的衣衫。
“你这么出去,一定会让他另眼相看。”
虽然与李昭相处的时间不多,沈青萝却看得出他喜欢貌美的姑娘。经过这么一番打扮,陶夭原本被那一身男性化的服饰掩盖的姿色尽显,再加上眉宇间独有一份洒脱,让她看起来更为与众不同。
意料之外
饭菜皆已摆上桌,去换衣裳的人却迟迟不回来,李昭在桌子旁坐立不安,不时地朝门口观望,又瞧了瞧坐于身侧泰然自若的男子,便将想要出去找人的冲动压下来。
窗前忽然闪过一白一粉两道身影,再抬头时,李昭和男子均是一愣,李昭好奇的是沈青萝从哪里拐了个姑娘回来,这姑娘还有几分面熟。
男子则惊讶于沈青萝的美,在一袭白衣的衬托下她仿若仙人,而这仙人眼下正朝他这边走过来,
他甚至在想要不要后退几步,唯恐亵渎了她,可堂堂一寨之主的底气强撑着他留下来。再抬头,却瞧见仙人身旁还跟着一粉衣姑娘,稍一打量,便认出是他那平常嚣张跋扈惯了的妹子。
“你这是?”瞧见自家妹子的一双眼睛都落在身侧男子身上,陶灼将到嘴边的话收了回去。
“二位久等了。”沈青萝微微福身,在男子身侧坐下,将李昭旁边的位子留给陶夭。
男子坐直了身子,任凭往日在兄弟们面前豪气万丈,今日却莫名扭捏,身侧的人分明什么都没做,可那一身白衣却不经意地干扰了他。
“这位……”李昭在身旁人脸上来回打量。
“是我啊。”陶夭手搭在他的肩上,低头瞧见身上的粉色衣衫时,恍然想起刚打造的淑女形象,又讪讪地将手收回。
李昭恍然大悟,局促地点点头,“险些没认出姑娘。”
“我美么?你要不要留下来当我的夫君?”
“咳……陶夭,你一个姑娘家注意分寸。”男子将陶夭身侧的椅子扯过来,让她离李昭远一些,“先用膳,再不吃要凉了。”
男子督促着,李昭和沈青萝许久未进食,也不再推辞。
席间,李昭觉得身侧女子频频侧目,荒诞的行径有所收敛,强行装斯文的模样甚是可爱。
饭毕,雨还没有停下的征兆,男子招呼李昭和沈青萝二人坐在大堂喝茶。
“我这寨子里的人粗鄙惯了,只喜欢饮酒,这茶是旁人送的,放着有一段时间了,不知道二位喝不喝的惯。”许是感觉到他二人气质斯文,与这寨子看起来格格不入,男子说话的语气也客套几分。
“不碍事。”沈青萝接过茶碗浅酌一口,茶叶虽非上等,还算清香可口。
一向话痨的李昭倒是没有出声,打扮过的陶夭眼神好像黏在他身了,一开始他尚能承受的住,这会儿已被瞧了大半个时辰,纵使他往日行为放荡些,脸皮稍后,也顶不住这样的目光,更何况还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姑娘。
沈青萝将二人之间的氛围看在眼里,心中有疑虑,不由问道:“陶夭姑娘相貌出众,又英姿飒爽,想来应不乏追求者,怎么会到现在还未出阁?”沈青萝本想说怎么会做打劫男子之事,又怕唐突了她,索性换一个委婉的说辞。
陶夭短暂抬头,对上沈青萝的目光不屑道:“那些凡夫俗子怎么配的上我。”
说罢,眼神又飘向李昭,一副似乎要将他生吞活剥的模样。
李昭轻咳了一声,“不瞒姑娘,小生比那些凡夫俗子还不如,顶多算是一市井流氓。”
“你别说话。”陶夭制止道。
男子扶额,“让二位见笑了,我双亲走的早,小妹一直跟着我长大,粗鄙惯了。至于出阁一事,说到底是我耽误了她。飓风寨虽干的是劫富济贫的勾当,但也彻彻底底把那些世家员外得罪个遍,寻常男子她遇不上,世家公子听见飓风寨的名字都已闻风丧胆,哪里还敢娶她。”
“哥哥不必自责,是那些凡夫俗子没眼光,我自己的夫君自己找。”陶夭满不在乎道。
此话倒也是事实,沈青萝瞧了一眼李昭。
被一个女子瞧着已经够他受的,眼下又来了沈青萝,李昭只得看向男子,随意扯开话匣子,“我以前听过飓风寨的名字,公子豪情万丈,心地仁慈,着实令人佩服。”
“哪里的话,虽说是劫富济贫,但在官家眼里,我们还是匪。公子二字不敢当,我叫陶灼,二位还是直呼我姓名吧。”陶灼以往打交道的人都是寨子里的兄弟,大家直呼其名,一起吃肉,一起喝酒,举止放得开,今日遇见的李昭和沈青萝二人皆文质彬彬,只得以礼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