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入他手(33)

“枕边之人最是难防,待这位假将军凯旋之后,你暗中杀死他,岂不痛快?”

从方才碰见他到现在,陆迁始终在强调要杀掉苏渊,按理说,他与苏渊本人并无仇人,为何执着于这样做,难道仅仅是为了替萧衍鸣不平?

瞧见她眼中的不解,陆迁补充道:“萧衍是我最好的兄弟,如今死的不明不白,连身份都被人取而代之,我咽不下这口气。”

他的话说的情真意切,沈青萝却不以为然,朝堂之事向来不好说,陆迁或许打了其他的注意也不一定。

“陆指挥使身在朝堂,自当明白应以大局为重,眼下边关大乱,无论他是不是萧衍,平定战乱需得有他出马。”她倒是想要苏渊的命,奈何故事设定不允许,如今陆迁插这么一道,难道故事走向变了?沈青萝暗自揣测。

“这事我自然知道,所以对他下手要安排在回程。”

“话虽这么说,若是还有下次呢?萧衍一死,边关再出战乱,宁国又该如何?”她将心底的疑虑尽说出口。

陆迁不由地多看了她一眼,“没想到沈姑娘虽是一介女流,却忧国忧民,当真有沈相当年的风范。不过你大可放心,这朝堂的武将并非只有他萧衍一人,论武功和才能,我并不在他之下。”

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陆迁绕了这么大一圈要除掉苏渊,不过是为自己争一个前途,她不由地想起当日宁延之在游船上说的那句话,“身在朝堂又岂能事事如意”,有人如意了,必然要让其他人失意。

见沈青萝踌躇,陆迁不由地问道:“沈姑娘莫非是对这位假冒的将军动了情?”

“陆指挥使这是什么话,他是害死我父亲之人。”沈青萝眉头微皱。

“既如此,我就当沈姑娘应下了,到时候有沈姑娘助力,定会事半功倍。”

沈青萝未应下,便听见有脚步声靠近,方一侧头,正瞧见戴着萧衍面皮的苏渊朝这头走过来。

“我还在想怎么会耽搁这么久,原来是遇见了陆指挥使,在聊什么?”

聊如何杀你,沈青萝自然不会同他实话实说。

陆迁变脸更快,瞧见他过来,当即脸上挂了笑意迎上去,“在聊今晚的送行宴,将军作为主角定当不醉不归。”

“明日出征,不敢喝醉,倒是陆指挥使可以多喝些。”苏渊不着痕迹地将沈青萝带到自己身侧,单手揽在她的腰间,拉着她先一步去举办送行宴的宫殿,陆迁这次倒是并未跟过来。

举办送行宴的殿还在上次举办宫宴的地方,名为青阳殿。入殿的时候百官已到了大半,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大殿内依次掌了灯,苏渊拉着沈青萝在靠近主座的位置坐下,同她耳语道:“离陆迁远一点,他不是什么好人。”

若是放到以前,沈青萝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苏渊的话,但方才的一番谈话后,陆迁的野心暴露,她心中了然,便点头应下。

苏渊还要同她说些什么,一个花白胡子的官员走过来同他打招呼,沈青萝便自觉地退到一侧,方便他们说话。她的目光不禁瞟向那金光灿灿的主位,李钰还没来,那里有两个座位,本该是皇上和皇后,如今李钰尚未立后,大致会留给他的宠妃。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有太监喊了一声:“皇上驾到。”

百官纷纷跪拜,李钰携一华服女子从身侧路过,朝主位上去。

“众爱卿平身。”

待起身落座后,沈青萝才看清那位华服女子正是牡丹,她妆容艳丽,脸上比上次见时多了几分高傲,想来正得宠。昔日西楼的花魁如今摇身一变成为皇帝的宠妃,也算是打了场漂亮的翻身仗。

“可是后悔了?”手指忽然被捏了一下,沈青萝收回目光,不解地看向身侧的人。

“若非当日我阻挠,今日坐在那的便是你。”苏渊在桌子下的一只手轻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端起酒杯浅酌了一小口。

“命该如此,何悔之有。”沈青萝这一生跌宕起伏,前路莫测,即便当初入了宫,也不一定能稳坐高位。更何况她并非沈青萝,谈不上后悔不后悔。

苏渊脸上的笑意渐深,桌子下握着她的手却没有收回,沈青萝因着方才的一句话心下感伤,想到前路莫测,逃离这个破故事的时日遥遥无期,不禁忧从中来,为自己斟了一杯酒,拿起酒杯在手中把玩,转累了便浅酌一口。

感觉到异样的目光,她顺势看了过去,是宁延之,他面上隐隐有几分忧虑之色,昔日沈砚还在,他时常往丞相府跑,沈青萝与他打过几次照面,再加之沈砚常在她面前提及,因而对他更为亲切,算沈青萝的半个兄长也不过分。

她对他摇摇头,又点点头,示意他莫要担心。

手心忽然被掐了一下,她侧头,瞧见苏渊颇为不悦的那张脸,“当着我的面与其他男子眉来眼去,是不是我这几日冷落了你,耐不住寂寞了?”

“我人都在你这,还能如何?”她尝试将他的手甩开,反被他握的更紧了,他凑近些,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道:“人在,心却没在?”

沈青萝哑然,她的确曾答应将他放在心上,当初不过是权宜之计,如今出征在即,更怕激怒他惹出什么乱子,遂搭上他的手背,同样压着声音道:“在没在将军不是知道吗?”

见她暗暗同他较劲,苏渊索性连她另一只手也捉在手里,就那样直直地看着她。

“萧将军对你这位侍妾当真宠爱的紧。”主位上的那位朝这边看过来,面露调侃之色。

既是天子,一言一行当有人主意,他这一句话,引得百官纷纷瞧过来,苏渊松开她的手,端起一杯酒对李钰举杯,“皇上严重了,你对怜妃娘娘不也是如此吗?”

李钰侧头看向牡丹,也不顾众人在场,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随即笑道:“将军此言有理,本次出征还望将军凯旋而归,朕的江山可都交到你手里了。”

此话颇有歧义,沈青萝看向宴席中的官员,大家都习以为常,并没有过激的反应,唯有陆迁不以为然,瞧见沈青萝的目光,他端起酒杯对她举了举。

怕惹人怀疑,她的目光并未久留,转而移到李钰那头。却撞见牡丹略显倦怠的神色,她的那一双眸子乃至一腔心思,全然落在陆迁的身上。

沈青萝不禁摇摇头,女子过于痴情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臣自当量力而为。”说罢,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也不知是因即将出征而心有不快,苏渊心情不大愉悦,坐在她身侧独酌,一杯接着一杯,沈青萝想劝酒,又想到若是上了战场怕是要提心吊胆再没有机会这样痛快地饮酒,也就随他去了。

送行宴一直持续到半夜,期间沈青萝借小解的机会到殿外透气,谁料在回来的路上却撞见了牡丹,她屏退左右,独自一人坐于凉亭中,似是刻意等在这里的。

沈青萝本打算装作看不见,悄悄溜走,谁料牡丹已先开了口:“过来坐。”

她新生无奈,还是走了过去,象征性地行了礼,“怜妃娘娘。”

“不必客气,坐。”

她转过身来,瞧着沈青萝,当即叹了一口气。

“我听说公子要带你去边关?”

“是。”沈青萝猜不透她的意图,便一一影响。

“此行凶险,我也不能做些什么,只能嘱托你万事顺意。”

“多谢怜妃娘娘。”沈青萝以为她已寒暄完,正准备退下去,却听牡丹道:“怜妃娘娘?我宁可不当这个娘娘。”

她不知牡丹为何忽然这样,从方才的情形看,李钰对她还不错,至少可以说是宠爱有加,难不成还是因为陆迁?想到这,她沉吟片刻,方才问:“可是放不下陆大人?”

牡丹并未否认,沈青萝犹豫着,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见她神色暗淡,还是说出了口:“有些人并非表面看见的那样,你姑且多看几眼。”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并非全然放不下他,本就是几面之缘,又何来用情至深?我只是在感慨为何没有遇到一个爱我之人。”

“皇上他?”眼下她正得宠,按理说不该如此。

“天子的爱能有多长久?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年轻貌美的女子,我出身低贱,本就貌不惊人,全凭在西楼的那点本事留住他,这不是我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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