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入他手(27)

沈青萝接过衣裳,虽然已与他有过亲密接触,目光还是避开他的身体,转过身将衣裳搭在墙边的屏风上。

“过来替我擦身子。”苏渊似是觉得她举止拖沓,不由地催促道。

沈青萝有把柄捏在他的手里,不敢怠慢,镇定心神走过去,苏渊已坐在浴桶里,双手搭在桶边,头靠在木桶边缘,侧头看着她。

她拿起一块手巾,用热水洗净,握住他的手腕,学着以前侍女伺候她那样在他手臂上擦拭,擦完一只手就换到浴桶的另一侧擦另一只手。

苏渊闭上眼睛,摆出一副星兽的模样,沈青萝目光不经意瞥见橱柜上的那把剪刀,那是今日小竹修理盆栽的时候留下的。

“重一点。”苏渊不满地睁开眼睛,瞧见她正看着那把剪刀,不由地反握住她的手腕,“你若是敢拿剪刀刺我,我就挖了你弟弟的眼睛,让他变成一个真正的瞎子。”

沈青萝收回目光,摇摇头,表示自己没那个意思,并不由地加重手上的力道,她的确不能杀他,故事设定不允许,亦不能再打草惊蛇,再来一次,沈青松这辈子可能真的要毁在她手里了。

“你想什么我都知道。”苏渊这句话,显然已知晓她方才的意图,她说不出话,也不为自己辩解,待两只手臂都擦完之后,看着他的胸膛犯了难。

苏渊握着她的手到自己的下颚处,“把它帮我揭下来。”

她指腹轻捻,果然感觉到一处面皮有翘起的迹象,遂将手巾搭在浴桶上,双手并用,将他脸上的面皮揭下去,那面皮做的精巧细致,薄若蝉翼,显然是出自手艺高超的人之手。

假面掉落,苏渊原本的那张脸暴露在她眼前,由于刚刚揭开面皮的原因,他的脸略红,沈青萝拿过帕子洗净,细细擦拭着他的脸,苏渊颇为享受,任她动作。

“去取件干净的衣衫。”苏渊指着墙那侧的橱柜,她闻言放下手帕走过去。挑了一件柔软的棉制中衣回来,苏渊已洗好了身子,倏地站起来迈出浴桶。

几乎是下意识地,沈青萝侧过头去,生怕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都看过多少次了还害羞?过来伺候我穿衣。”

她堪堪凝神,避开他的身体走过去,用余光将中衣帮他穿好,苏渊捏住她的手腕,靠近她,埋头在她的颈间深吸一口气,“还是香的,想来是晨间小竹帮你擦过身子了。”

说罢,他将她拦腰抱起,走到床榻上,她不反抗,不挣扎,只是顺手环上他的脖颈,苏渊将她放置床榻,脱掉她外面的披风和靴子,而后自己也上了榻,就坐在她身侧静静地看着,好像永远都看不够。

沈青萝大致猜得到他要做什么,那晚的折磨在她脑中闪现,心中虽怕却不敢表露出来。

“抖什么?我很可怕?”

沈青萝摸向双臂,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发抖,想来应是身体的本能反应,为了不惹怒他,她还是摇摇头,反靠他近一些,窝到他的怀里,拉起他的手在手心写下一个字:冷。

苏渊拽过床尾的被子,将她笼在身前,盖于二人身上,“还冷吗?”

她摇摇头。

苏渊环住她的腰身,手探进她的衣襟,沈青萝没能控制住身形一抖,她以为他会怒,谁料他却停下动作,下颚抵在她的肩上,覆在她耳侧道:“我小的时候家贫,母亲去富人家当差常常不回来,整间茅草屋都是冷的。”

沈青萝没料到他会对她说这些,幸而她说不出话,否则定忍不住揶揄他,再加上活该二字。

“可你知道为什么吗?我和母亲之所以落到那个地步,都是你父亲作的孽。”他凑到她耳侧说完,咬住她的耳垂。沈青萝吃痛,却强忍着。

尝到血腥气,他似是发泄够了,终于松口,又将她耳侧的血迹舔掉继续道:“所以现在你在我的怀里,任我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

她很想问问过去的事,是不是真的像宁延之说的那样,可是眼下她发不出声音,又怕一开口便露出马脚。

苏渊没有要走的意思,看情形今夜要在这留宿,沈青萝怕触怒他,不敢妄动,任他抱着,昏昏欲睡。直到感觉后背一阵酥麻,她倏地清醒过来。

“醒了?我还没睡,你怎么能睡?”

他压制着嘶哑的嗓音道,这声音中既有怒意,又带着克制。沈青萝知道他不折磨她不会罢休,便转身面对他,如同无意识的举动,手从他的腋下穿过攀上他的后背,脸靠近他的胸膛轻轻蹭了蹭。

“你这是在做什么?示好?”

沈青萝不语,靠在他胸膛上闭上眼睛,发出均匀而微弱的呼吸。

“以为这样今晚就能逃过一劫?”苏渊的话就在头顶,她丝毫未动,就窝在他的怀里装睡。见她不动,苏渊手掌抚摸着她的脑后,轻轻托起她的身子放到榻上,拉过被子盖到她的身上。

沈青萝本就犯困,躺回到榻上困意再次席卷而来,卧房内响起轻微的脚步声,她以为苏渊今晚不再折腾她要回自己的院子,便放松下来,准备安心睡去。

谁料少顷,那脚步声又越来越近,悉索的声音在耳边,片刻后,耳畔清凉,她几乎出于本能,耳朵微动一下,呼吸一滞,又很快恢复如常。

苏渊见她的举动收在眼里,非但没有发怒,反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上完药后,他将手中的瓷瓶收起来,跨步上榻,掀开被子钻进去,贴近沈青萝将她环在怀里,贴近她而侧道:“我知道你在装睡。”

自他上药那会,她便清醒了几分,如今被他识破,她也不表态,只是依旧闭着眼睛,转过身来抱住他的腰身,在他胸膛找了个合适的位置窝进去。

苏渊对她动作很满意,将她凌乱的长发别至耳后,在她的额头落下一个吻,“你大病初愈,我今晚不碰你,就这么睡吧。”

苏渊紧了紧拢在她身上的手,熄了灯火。

在他们不拔刀相向的时候,气氛总有种近似诡异的融洽。这二十几年来,苏渊时常辗转反侧,即便入睡也是浅眠,可每回在她身旁,他便格外放松,想睡就睡去。

可她分明是对他怀着恨意,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给他一刀的人。

他的柔情

一连几日,苏渊都没有过来叨饶她,沈青萝身子已大好,御医开了不少调理身子的药,每日早晚服用,嘴里涩的发苦,就连用膳除了苦味,再感觉不到其他。

她的嗓子已恢复大概,一早起来时,她试着开口,已经能发出声音,只是嗓音微弱如蚊蝇,便权当以前一样,不开口说话,也省了与旁人周旋的麻烦。

不过正午,小竹出院子去将军府的膳房取吃的,沈青萝便站在梨树下盘算着待沈青松眼睛好了之后,如何将他送出去,只要他在她身旁,她便永远没办法脱离苏渊的掌控,眼下她被圈禁在这水天阁,与外面断了联络,这件事还是要从苏渊身上下手。

只是以苏渊的性子,定不会放弃这个制约她的良机,除非让他相信,她真的爱上了他,再也不准备离开他。

正踌躇着,有什么东西从墙头飞进来,正砸在一株梨树上,梨花被这一下砸的簌簌落下,仿佛下了一场大雨。

沈青萝凑过去,瞧见那是一团宣纸,遂捡起来,到手却沉甸甸的,她打开来看,宣纸里包着的是一个拳头大小的石头,当下庆幸,还好这一下没砸到她脑袋上。

宣纸上带着墨迹,她四下望望,拿回房把门关严,将皱成一团的宣纸铺展开,入眼便是一行字:姑娘安否?

沈青萝一眼便认出这字体是宁延之的,心下大喜,随即读下去。

丞相之事已有眉目,眼下只等萧将军点头,皇帝便会下诏还丞相清白,萧将军这头还要靠姑娘打点。另外,身份之事无须再想,保重自身即可。

读完后,沈青萝将这纸烧掉,纸方落为灰烬,小竹便带着膳食推门而入。

“姑娘这是?”

小竹虽说是萧衍派来伺候她的,同时也算是他的眼线,沈青萝知她不可信,便提笔写道:“练了几个字,不大喜欢就烧了。”

小竹并未起疑,将饭菜一一摆在桌面上,递了碗筷给她。她虽被圈禁在这里,苏渊在膳食方面却从未亏待过她,丰富程度堪比宫廷盛宴,她吃的不多,每每都浪费了。

一餐终了,沈青萝写了一行字:“下次不要备这么多,一两样即可,我吃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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