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现在的冰冷平静还是先前的神秘？都不是的，那时的月神眼里，有着后悔与无奈以及－－－－－－化不开的算计。
然后他将身体里三情三欲完整的剥离出来，连带着日后为哄骗她而说成是水－－－－－－实则是他三滴纯真的心头血，一并决然的喂给了她。
她为他而生，被人操控的一生。
这样的故事在杜陌颜这个旁观者看起来，像是在绘本上画出来的水墨图，那样的匠气十足。
她冷笑一声，挥手戾气划过，镜面分散，破碎。
骆寒在她身后静静的看着，他没有阻止。
他知道她只是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罢了。
直至万千碎片慢慢化成虚无，她的手腕才被握住，然后被人轻轻抱住：“还要给素语看看，不要太认真了。”5200
杜陌颜尚未失去理智，她轻易的收了手，闭了闭眼转身对着他轻轻一笑：“好，我们走吧。”
外面的黑了又黑，夜色扑面而来，杜陌颜伸出手想要握住什么，却抓了个空空如也。
她手中的白羽扇幻化出来，带给她久违的触感，回头缓缓而笑：“骆寒，和我切磋一下？”
骆寒一愣，素语曾经说过，杜陌颜从不找人切磋，现下……
怕是心中有戾气未散。
他慢慢的抬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好。”
羽扇挥舞，有劲风扫在身侧，他不断后退，扇风扫过穷追不舍，他心底微微凝重，旋身借力打力，杜陌颜也发现他这取巧的做法，勾起的唇角闪过冷冽，俯身将扇面飞转，在他面上走了个过场，直接向着心口袭去。
他转身，只守不攻一来无往的切磋倒像是单方面的碾压。
只是骆寒那悠闲的步伐让人感觉不出狼狈。
事实上他也并没有一丝狼狈。
杜陌颜抿唇，倒是不在意自己是否能攻击到骆寒，只是心中对骆寒的能力又有了一个上升程度的了解。
她踏出再半步，收回攻击的动作，羽扇挥出的利风在空中打了一个弧度，像是要将夜幕一分为二的样子。
“咳咳~”不远处传来的咳嗽声让杜陌颜分了分神，回头看去淡淡一笑：“素语，我发现你最近的行踪真是诡秘。”
素语又咳嗽了一声：“那是自然，我是被你们带回来的东西吸引过来的，不然你那里见得到我。”
杜陌颜深以为然的点头：“那要是没有半分成果，可是要为你是问。”
素语点头，并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有什么事情也要看过再说，他也不是真正的未卜先知。
将这样满是腹诽的素语送进牢房，杜陌颜对骆寒笑道：“我们去喝酒吧。”
骆寒摸一摸她的头：“好，我们走。”
二人来到酒家，杜陌颜却是见到了一个半生不熟的人。
眉眼清秀流转着青涩与灵气，半掩面纱坐在酒桌上，美人是个美人，可惜这份精心的不是给杜陌颜欣赏的，反而打算为她添上一份赌。
杜陌颜勾了勾唇角，上前主动道：“丞沁仙子，好巧啊。”
丞沁的眼光在她身边人的身上游走一圈，站起行了一礼：“君上，君后安好。”
杜陌颜摆手：“在外不必如此。”
丞沁谢过，像是斟酌着什么小心翼翼的看她身边骆寒一眼：“君后不介意，与小女同坐如何？”
杜陌颜挑眉，这话说得可真是太具有挑衅感，什么叫她不介意？
骆寒对丞沁的提议提不起半分兴趣，看杜陌颜的微表情便知道她也不感兴趣，于是嵌着她的手向着靠窗的位置走去。
杜陌颜回目对丞沁微微一笑：“不了，多谢丞沁仙子美意，我们还是自便吧。”
丞沁自然有些不甘心，但也没有任何办法，行了一礼自己坐了回去。
轩窗半开，并没有夜风习习。
“你很不喜欢丞沁吗？”
骆寒扫了一眼身边的女子，见她眉眼中流淌着毫无杂质的疑惑，低了低头俯在她耳边：“我倒是觉得你很不喜欢。”
杜陌颜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对自己夫君不怀好意的女子，她想没有几个妻子会喜欢。
杜陌颜坐下看了一会儿戏，便被外间的微微喧闹吸引了视线。
月光浮动，外间飘进来些许花香。
这是一条戏楼坐落两边的街道，戏曲悠悠清雅耐听。
有一对人马拖拖拉拉的从不远处行来，停在他们的这家戏楼下，领头的人像是在与店铺的掌柜讲着什么。
杜陌颜看去，惊讶地发现他这一队人竟然都是凡人的少女，一个一个赤着双脚走在青石路上，满地繁花遮不去她们赤脚的泛红之色。
队伍中间有吆喝着小妖，挥舞着鞭子抽打着后面的数十名少女，仿佛对待一群牛或羊，毫无怜惜之意。
杜陌颜微微蹙起眉：“我记得东荒有明文规定不许贩卖凡人。”三界中自然有这种交易，神仙们觉得凡间无趣买来一个凡人玩玩，不过那些凡人都是在凡间将要死去的人，天界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等到阳寿一尽，一了百了。
“那些原是仙罪，后沦才为凡奴。”骆寒抿了口茶，淡淡道。
杜陌颜恍然大悟，仙家获罪极为仙罪，而仙罪的下场往往是被贬斥成凡人，然后供人买卖。
凡奴是同凡人最不同的地方，是他们仍然保持这冗长的生命。
永生为奴，也是一种惩罚。
这个角度有些居高临下，但杜陌颜仍然看出这些人的状态都不是很好，身上仿佛还是千年前的旧衣。
这是沦为奴隶的宿命。
若是时运好被哪家仙者买去做个丫鬟，这样难过的日子是不会太长久的。最后再不济也是可以有仙界青楼可以去的。
今日的戏楼热闹非凡，玲珑站在街边仰头看一处高树，夜风虽是初起却也使它落了好多叶，靠近窗边的还有几个残枝断叶，这让她看的有些呆滞。
第203章 热闹
突然它身旁的轩窗动了动开了另半边，探出头的女子唇红齿白，眉间的花钿生动妩媚，对她微微一笑让玲珑竟有了暖意。
她身边的男子微微露出一片侧颜，见状转过眼道：“你上来。”
容颜入眼，玲珑有些呆住，她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人。
一瞬怔愣后，闪过万千思绪，低下去眼里寒意渐浓，沙哑的开口：“不。”
话音未落，身上一阵剧痛，妖灵的鞭子挥的又恨又急，她招架不得一下跪在地上。
杜陌颜看得出，她只是太累了。
怕是几天几夜不白不黑的赶路只为这一场戏楼宴贵人众多，丫头好卖。
她们这样的身体，孱弱无比。
妖灵收好鞭子，声音卑微又愉悦：“贵人莫怪，既看得起这丫头便匀了贵人。”
骆寒已经收回眼，他对这种事自然漫不经心，杜陌颜一笑：“有劳了，等下去东宫领钱吧。”
东宫！
妖灵眼中散开狂喜，这是真的遇见贵人了。
玲珑被带下去，杜陌颜远远的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出神。
骆寒将手放在她的手上，发现竟是一片冰凉：“想到什么了？”
杜陌颜从来就不是慈心泛滥之人，这种状况必定事出有因。
杜陌颜轻轻一笑，歪了歪头靠在他肩上，戏音阵阵，有记忆纷扰。
“我曾经下凡历劫，见过这个小姑娘。”
骆寒微微诧异：“从未听你讲过历劫之事。”什么时候杜陌颜还在凡间历过劫？
她抬头，唇角触到他的脖颈有温热之感，骆寒身体微僵，引得杜陌颜一阵好笑：“想听吗？”
骆寒咳嗽了一声，握住她的细腰手腕微微施力让她坐直身体，杜陌颜缓缓而起，抬手将杯中的茶水饮尽，然后续上一杯酒。
“听说这酒暖身，君上要不要试一试？”
骆寒微微一笑，自然受邀，一饮而尽后果然身子暖极，杜陌颜见状看了眼窗外，夜色中有一团不祥的黑气播散开来，她收回眼直言道：“带你去个地方。”
骆寒倒是有些好奇，转眼两人已经消失在酒楼，桌上转着的银钱不疾不徐。
邻座的丞琳眼见着两人消失，低了低头掩住眼中的一丝冷意和痴迷，径直下了楼去。
半路撞上一人，他不避不让引得丞琳微微动怒，抬眼正要斥责几句，却被双眼中的冷冽引得打了个颤。
这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