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瞎话也要有个限度,事到临头还嘴硬,是谁教你这么无耻的!”皓月单膝蹲下,揪住余兰儿的衣领,目光有些阴狠的直视着她,与平日判若两人,若不是旁边还有人,她真想立刻拧断余兰儿的脖子。
她现在的样子,哪里还像个世子妃,什么礼仪体统,见鬼去吧。
余鸿像是突然不认识自己的女儿了,她眼里冒出的那种杀意,倒像是杀人不眨眼的土匪,像凶狠的犯人,这真是让人难以相信。
余兰儿被她恶狠狠的盯着,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仿佛她下一秒就会被掐死,柳氏揽着余兰儿,惊诧的望着皓月,本来还想辩解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褚越定了定神,抬手不慌不忙的拉起皓月,不着痕迹的握了握她的手,似有安抚的意思。
“岳父大人,余夫人谋害世子妃,只是踹一脚太轻了,应当严惩。”
“是……世子。”余鸿转身看向柳氏,语气冷冽道:“柳氏品行不端,禁足三个月,罚抄家规一百遍。”
褚越接着道:“还有,余兰儿对世子妃出言不逊,企图诬陷,行为实属恶劣,便用家法吧,二十杖想必够了。”
说罢,他牵着皓月,两人若无其事的走出了余府,只留下余鸿对柳氏的训斥声,与余兰儿哭天抢地的求饶声。
回去的路上,褚越没有再骑马,而是上了马车和皓月坐在一起,两人对坐都没有讲话,皓月有心事,面上便是愁眉不展的。
她其实是心里焦急,一直忐忑青郁会带回来什么消息,但褚越看她的神情,以为她还在为方才的事情心里不舒服,便安慰的握了握她的手。
皓月忽被打断思绪,那只握过来的手有微微的暖意,若在平时,她一定觉得心中喜悦,但此刻却毫无心情,便回望一眼褚越,越发心虚,慌忙别开目光,看向别处。
褚越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虽心内仍有疑惑,但也不挑明,似笑非笑的收回了手,两人重新变成了相敬如宾的样子,一路无话。
马车刚到侯府,便有侍卫连忙过来通报,“世子,京州府来报,说是世子妃的侍女是杀人疑犯,已被厉推府收押,他们怕这事是有什么误会,所以前来知会一声,想请世子示下该如何处理……”
“什么!”皓月心中正担忧青郁,却没想到事情变得更复杂,她说罢急切的掀开车帘,动作利落的一步跳了下来,慌忙问道:“你说清楚些,什么杀人疑犯?”
侍卫冷不防看到世子妃突然跳了出来,有些惊讶,赶忙又重复了一遍,接着补充道:“好像说的是青郁姑娘……”
皓月心中迫切想知道怎么回事,已顾不得其他,向前一步牵过侍卫的马,扯起缰绳跨了上去,动作利索的不像寻常女子,随后转头问侍卫道:“京州府衙在哪个方向?”
褚越怔了怔,随后立即招手,唤来另一个正在马上的侍卫,“给世子妃引路。”之后他看向皓月,内心隐隐有些期待,“不让我陪你去吗?”
皓月看了他一眼,目光锐利又果断,仿佛没听到那句话,并未多做解释,“多谢世子!”随即扯绳调转马头,潇洒绝尘而去。
褚越望着她离去的身影,有一瞬间的恍惚,好像突然不认识她了,仿佛那不是他的世子妃,而是一个陌生的女子,那种潇洒干练不输男子的气势,怎么会出现在她的身上呢?
褚越一时不知道是否该对她刮目相看,心中也不是毫无疑惑,但他从来不愿意猜忌什么,想着想着,他的眸光越发阴沉。
一旁的墨舟大概十分了解主子的心思,斟酌回道:“世子,我这就去打听清楚。”
褚越没有回应,只是转身回府,周身却透着寒意。
到了京州府衙之后,皓月在侍卫的带领之下找到府衙官员,直接要求见一面青郁,而这个案子的负责人正是厉谨。
他又是个十分讲原则的人,一直义正言辞的拒绝,说不合规矩,其他几个官员只当他是榆木脑袋。他有原则,但别人可不敢得罪世子,于是,一群人围着厉谨劝说了许久,才同意让皓月单独见一见青郁。
皓月是个急脾气,若不是看在厉谨人还算正直,而且又是在别人的地盘,直接闯进去的事情她也是干的出来的,顶着个世子妃的名号,都不好随便发脾气。
她在一个小房间里见到青郁,暂且只是有嫌疑,因此还未将她关入牢房。青郁神情有些恍惚,整个人像是丢了魂魄一样,两只手紧紧的攥在一起,手指被自己掐红了都似毫无痛意。
皓月连忙握住她的手,小声问道:“怎么了?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青郁猛然抬头看向皓月,目光惊惧,面色惨白,眼中蓄满的泪水忽地都落了下来,张口想说什么却似乎又发不出声音。
皓月连忙安慰她,“没事,你告诉我,我会解决的,你别怕。”
青郁这才嗓音沙哑道:“那是小姐……那个女尸就是小姐,她死了……面目全非,连衣服都被水冲散了,身子浮肿……整个都没了人形,像腐烂了一样……”边说,大滴的眼泪落下来打到她的手里。
皓月惊呆了,虽然心里早就隐隐担忧,但听到这样的事实,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从不曾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原来,当初她亲眼看到的那个落水的人就是余婉兮!
那个时候,若不是她正在躲避杀手,必定会去救她,说不定她也不会死。而且现在她居然还顶替了她的身份,心中突然生出了一种深深的愧疚感,让她十分不自在。
她强自镇定下来,尽量让自己理智一些,“你说已经面目全非,那又是怎样确认就是你家小姐的呢?”
青郁朝门口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偷听之后,小心翼翼的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发簪,紧紧的塞到她手中,“这个白玉蝴蝶簪是小姐的,是她情郎送的,她曾经非常喜爱,也只有每次私会的时候才会戴着这个,我去认尸的时候,趁人不注意偷了过来。”
皓月打量了一下,确实是很精致的玉簪,样式也很特别,做工上乘,一看就和普通的簪子不同。
只见青郁拭了眼泪,强装镇定道:“我仔细想过了,这个簪子是唯一能确定小姐身份的东西,也是唯一能找出凶手的证据,小姐不能白死,但现在她的身份不能公开,你的身份也不宜揭穿,所以我也不能让这簪子落在官府的人手里。现在,我们只能利用你的身份找出凶手,为小姐报仇!”
青郁殷切的看着她,似乎很害怕她不愿意,怕她惧怕危险不愿意出头。
“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我不会放过那个人!”皓月将簪子小心收好,又安抚了青郁,之后便去找了厉谨。
厉谨端正的坐在办公的书案前,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见世子妃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却丝毫不畏惧,一派大义凛然。
皓月略微思索了一下,厉谨这人刚正不阿,也不畏权势,想必威逼利诱是没办法说动他的,那么就只能好好的讲道理了。
“厉推府说我的侍女是杀人疑犯,可有证据?”皓月也摆出一副端正的态度。
“世子妃的侍女今日无端出现在清河渡口,神色慌张,企图毁坏尸体,十分有嫌疑,固而本官将她带会协助探查。”厉谨仍是一本正经的样子。
☆、生气
皓月轻笑一声,“清河渡口那边有一家糕点铺,今日我突然想吃便让她去买来,所以她并不是无端出现,其次,当时发现尸体,围观的人一定不少,她只是路过看热闹而已,一个女子见到尸体自然受到惊吓,有些许慌张也是正常,最后,她是因为太害怕所以才摔了一跤,不小心撞到尸体而已,何来毁坏一说?”
厉谨还想辩解,却不等他开口,皓月语气骤然犀利,“厉推府虽是新上任不久,应当知道抓人要讲证据,若是没有任何证据,随意扣押无关人等,是否合法?作为府衙官员,知法犯法该当何罪?还是说,你只是急切立功,所以想随便抓个人定罪?”
皓月自知态度有些强硬,但对厉谨这样的人来说,如果不能让他服气,是没办法改变他的决定的,便继续趁热打铁,“厉推府!你可有证据?若有证据,请呈上来看看!”
面对皓月的再三逼问,厉谨无话可说,他本来也不是伶牙俐齿之人,此刻脸胀的通红,被气得不行但又无可奈何,盯着面前的女子,心中甚是不服气,怎么会有如此咄咄逼人的人,还是个世子妃!亏自己曾经还夸过她“温柔贤淑”,现在想来,简直违心又多余,真是不该相信这种流言,气煞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