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沝浅浅勾唇:“奴婢刚才不是说了吗?九庶福晋害死这两条性命,九爷心里一定会怀疑你的动机,这只狗和这名丫鬟都陪在九爷身边陪了五年,这五年的情分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你杀了他们,只会降低你在九爷心里的位置,若九庶福晋和他们俩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又为何要做这种损人损己的事情呢?”
她佯装不解地边说边望着对岸的木笼,但眼角的余光却一直在偷偷留心冒牌衾遥的反应——
“……何况,那只狗本就不会说人话,那名丫鬟也已经没法再开口了,按理说,他们两个应该怎样都影响不到您才对,如此,九庶福晋又何必多此一举呢,要跟他们俩过不去呢?”
她这话的语气说得极为诚恳,冒牌衾遥的眼光明显闪烁了一下,但瞬间即逝——
“本福晋想怎么做,难道还需要向绛桃姑姑你来解释吗?本福晋就是看他们不顺眼,难道不可以吗?”顿一下,又意味深长地补上一句:“还有,绛桃姑姑刚才既然说不认识他们,那现在又为何要为他们说话?”
听到这话,陶沝手里暗暗握了握拳,但并没有在面上表现出任何紧张的神色,反而循声回过头来看向身侧的冒牌衾遥,冲她浅浅地一牵唇角:“九庶福晋误会了,奴婢这可完全是在替您着想呢——既然您和他们之间无仇无怨,那又为何一定要对他们下死手?这好像说不过去吧?难道你真打算用看不顺眼这个理由来搪塞九爷吗?那个丫鬟也就罢了,听说她当年背叛过那位前九福晋,您看她不顺眼也在理,但那只狗却是前九福晋的心爱之物,九爷恐怕不会轻易相信这个理由吧?”
话到这里,她注意到冒牌衾遥微变的眼神,知道自己定是说中了对方的心思,当下再接再厉——
“当然,如果这只是九庶福晋您个人的想法也就算了,反正您现在失了忆,就算真的看他们不顺眼,那也无可厚非,想来九爷也不会因此怪你,但如果——”
她刻意停了停,死死盯着冒牌衾遥的眼睛,提出了一个大胆假设:“……今日这件事是有其他人在背地里挑唆您的,那九庶福晋可要仔细想想她的用心了,您……会不会是被她拿来当枪使了?!”
陶沝最后的这句话尚未说完,冒牌衾遥那厢的眼神已经明显变了,就像是被人狠狠踩了一脚,紧接着便立马矢口否认:“你……你胡说什么?!”
“奴婢并没有胡说!”她这样的反应让原本还在犹豫这个假设会不会太牵强的陶沝一下子振奋了精神,也看到了一丝成功说服对方的希望——
“奴婢刚才也说过了,奴婢和她们互不相识,您就算真的要弄死他们对奴婢也没有任何影响,反正他们也都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死了也就死了,奴婢并没有什么异议,但现在的问题是,他们两个偏偏都和当年的那位九福晋有关,除非您能将害死他们的罪名栽赃到别人身上,否则您就这么弄死他们,难保九爷不会对你起疑心……”
冒牌衾遥听到这话明显滞了滞,而后忽然冲陶沝扬眉冷笑:“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找人栽赃?”
她这一刻的表情语气摆明了就是在告诉陶沝“你说对了!”。
陶沝先是一愣,继而便迅速反应过来——
“九庶福晋所说的这个栽赃对象,不会就是指奴婢吧?”
第242章 反间计,扭转乾坤(下)
“是又如何?”冒牌衾遥继续冷笑,并不掩饰自己此刻的真正意图。
见状,陶沝位于太阳穴处的神经线不自觉地开始狂跳不止,她终于意识到,冒牌衾遥今次一定要约见她的真正目的,并非是为了证明她是那位前九福晋,而是要让她背上这个杀人罪名,甚至是带着这个秘密下地狱。
她相信对岸那些人在把绿绮和小银子沉进湖里之后,下一个被推进湖里的对象就是她,就算太子他们到时候能及时赶来,冒牌衾遥也会将杀害绿绮和小银子的罪名扣到她身上,横竖都是一石二鸟。
眼前一阵阵地眩晕,后背处也是层层冷汗。
陶沝凝神望向对岸,此时此刻,那边有大半个木笼已经被众人推进了湖里,绿绮就只剩下头和肩膀还浮在水面上,而原本被她抱在怀里的小银子倒是被她用力托到了头顶,但因为手脚都上了镣铐的关系,她托得极其费力,小银子仍在冲众人狂叫,只是声音听起来明显比刚才嘶哑了许多。
鼻子狠狠发酸,陶沝死死掐着自己的掌心,几乎掐出了血。
从她被妙儿带来这里已经过了约有半个时辰,她相信米佳慧已经替她去找那位太子殿下了,当务之急,是要赶快想办法从冒牌衾遥手里救出绿绮和小银子,至少也要让他们撑到太子等人赶来救援。
正当陶沝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冒牌衾遥那厢却忽然悠哉地开了口:“呵——看来那个贱婢还真是心疼她那只狗,死到临头居然还先顾着那只狗,哼——”
她说着,侧头看向陶沝,笑得颇有几分得意:“不知绛桃姑姑你究竟想让谁先死呢?那条狗,还是那个贱婢……”
此语既出,陶沝心中猛地一震,同时也更加认定自己刚才的那番假设并没有错,冒牌衾遥背后必定有人在挑唆她做这件事。而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董鄂.衾璇。
因为从冒牌衾遥的角度出发,直接拿小银子来逼她就范也就可以了,又何必再搭上一个绿绮?毕竟,绿绮当年是在最后关头才背叛董鄂.衾璇的,而在这之前,绿绮在众人眼里就是一个背叛了她这位嫡福晋而改去投奔董鄂.衾璇的丫鬟,是董鄂.衾璇的人,即便她后来又背叛了董鄂.衾璇,冒牌衾遥应该也不会拿这样一个奴才来威胁她这位前九福晋!除非——
有人告诉了她当中的缘由。
绿绮曾说过,董鄂.衾璇当初之所以对她下药,并不是因为她当年倒掉了那碗□□,而是因为她违抗其命偷偷放走了原本被关在地牢里的芷毓和小草,让他们去给九九报信。但她相信,这个理由,董鄂.衾璇并不会轻易公之于众,否则她就不会暗暗下药想要毒死绿绮了。而当年被绿绮所救的芷毓和小草两人应该也不会将此事当众说出来,因为以他们两人当时的身份和处境,根本无法与董鄂.衾璇抗衡,至于九九,他即便知情,恐怕也不会多想,更不会对绿绮生出什么好感,从他之后纳了芷毓为妾却让绿绮一直负责喂养小银子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来。
因此,绿绮当年背叛董鄂.衾璇的真相,除了这些当事人之外,旁人一定都不清楚,即便眼前这个冒牌衾遥就是当年的那位瑶烟侧福晋也是一样。而这样一来,结果也就很明确了,这些当事人之中有意会借绿绮性命来要挟她的,恐怕就只有董鄂.衾璇。
思及此,陶沝心里也多少有了一些底气。如果这一切真是董鄂.衾璇在背后搞得鬼,那她就有办法从董鄂.衾璇身上下手,使一出反离间计——
“看来九庶福晋今次是铁了心要跟奴婢过不去了?”因为有了攻克的方向,陶沝这会儿的语气再度恢复之前的从容。“既如此,奴婢倒是真的很想知道,您为何会一直看奴婢不顺眼呢?奴婢自认并没有害过你吧?难道就因为奴婢和您长得一样,还是说,您害怕奴婢会抢了您现在的位置?”
冒牌衾遥大概没想到她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冒出这样一个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一时有些发怔。
陶沝也不催她,又自顾自地继续往下道:“不过,奴婢更想知道的是,究竟是谁给您支了这么一个损招?看来这个人的目的,不单单是想除掉奴婢,也是想把九庶福晋您往死路上引啊——”
“你说什么?!”冒牌衾遥显然被陶沝最后扔出的这句狠话吓了一条,但旋即便恢复正常,“你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放过你们——”
“呵——谁放过谁还不一定呢!”陶沝不等她说话就先一步抢过话茬:“奴婢还是那句话,九庶福晋真的不怕您前脚害死了奴婢,有人后脚就将真正的九福晋送回来?”
“哼——”冒牌衾遥的这句冷哼是从鼻子里重重发出来的。“真正的九福晋,不就是绛桃姑姑你么?”
听到这话,陶沝毫不意外地挑了挑眉,愈发确定是董鄂.衾璇在背后搞得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