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宫弃嫡(下部)+番外(14)

“我……”闻言,弘晋的脸上立刻划过一道明显的不舍,但最终,他还是咬了咬牙,“好,那我放它走……”说着,就要去掀盖在那只鸟笼上的蓝布。

“等一下!”师兄赶在一旁及时插话道:“今日落雪,不适合放生,你若真有心放了它,还是找个暖阳日再说吧……”

“嗯!那就听卜先生的!”弘晋听话地点点头,然后拉开布帘看向鸟笼里的小黄雀,就像是作保证一般地说道:“小黄你放心,我一定会放你走的——”顿一下,又将手指伸进鸟笼,轻轻摸了摸小黄雀身上的羽毛,“可是,你也一定要记得回来找我,好不好?”

他说最后这句话的时候,明显带了一分泣音,连带陶沝的情绪也因而受了影响,变得莫名伤感起来。她再度柔声劝慰:“别难过!如果它知道你是真心对它好,就一定会回来的!”

正说着,东筒子夹道方向又快步跑来一个人,相貌看上去有几分眼熟,正是弘晋的贴身小太监喜宝。喜宝一上来就气喘吁吁地冲弘晋表明来意:“主子,你怎么在这儿?侧福晋刚才正在殿里到处找你呢!”

“额娘找我?”听他这样一说,弘晋脸上的表情立刻一变,随即忙不迭地提着鸟笼朝陶沝和师兄招手告别道:“既如此,那我就先进去了!卜先生,九婶,我们下回见!”

“嗯!”陶沝也微笑着挥手冲他告别。谁料,弘晋和喜宝两人才刚消失在前方转角没多久,就有几个身影匆匆绕过转角朝她和师兄这边走来。

陶沝定睛看去,冲在最前面的那个人正是她的贴身丫鬟芷毓。

“福晋,你怎么会在这儿啊?”芷毓手里抱着陶沝刚才丢下的斗篷和手炉,一见陶沝就火烧火燎地冲了上来,“刚才奴婢不是让您在原地等的吗?可是奴婢回到那儿就只看见你落下的斗篷和手炉,害得奴婢领着抬轿子的人在周围一顿好找……您没事吧?”

“当然没事!”陶沝赶紧应声,而后又突然想起另一个问题,“你是刚从景运门那边过来的吗?这一路上可有遇见什么人?”

芷毓被问得先是怔了怔,而后仔细回想了一下:“没有,怎么了?”

“噢,没什么……”陶沝赶紧回给她一个笑,又看了一眼跟在她身后正抬着轿子的那两名小太监,淡淡吩咐道:“我的脚已经不疼了,你先带着他们去那边殿里等吧,我还有些话想单独对师兄说!待会儿再去找你……”

“福晋,这恐怕……”芷毓似乎想要开口阻拦,但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师兄,终究还是把话又吞了回去,“那福晋先把这些带上吧……”

她一边说,一边将抱在怀里的斗篷和手炉重新递给陶沝,然后才面带凝重地领着其他人,一步三回头地慢慢离开了。

雪地里又只剩下了陶沝和师兄两人。

不知为何,尽管陶沝这会儿身上已添了斗篷和手炉的双重热度,但她还是觉得浑身莫名冰凉,是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冰凉。

待芷毓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转角,陶沝深吸一口气,回头看向师兄,师兄这会儿似乎并没在注意她,而是目不转睛地望着锡庆门方向正凝神思考着什么。

头皮瞬间一麻,先前一直徘徊在陶沝心中的那种极度不好的预感又再次发作。那个看到她和太子之间暧昧场景的黑影究竟是谁?她和他……会因此受到牵连吗?

陶沝正兀自想得出神,师兄那厢却像是有所察觉一般,先一步回过头,冲她浅浅一笑:“放心吧,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的!”

吔?!

陶沝被他这句话弄得脑袋顿时一懵,紧跟着一个巨大的疑惑迅速涌上心头。师兄怎么会知道她心里现在在想什么的?而且还说得这般肯定?

她抬眼狐疑地直直盯住师兄,希望能多少从对方的脸上找出些许蛛丝马迹,但可惜,师兄仿佛早已猜到了她此刻的心思,只是一味冲她扬唇浅笑,再没有其他表情。

陶沝知道这是师兄在不想回答某个问题时统一的招牌动作,当下略有些失望地咬了咬嘴唇。不过,这并不影响她和师兄接下去的对话——

“师兄,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虽然内心仍然觉得有点难以启齿,但陶沝犹豫再三,最终还是鼓足勇气开这个口。为了不让师兄误会是与前一个问题有关,还不等师兄同意,她就直接将问题接了下去:“你为什么要送我来这里?就因为我当初说我想来这里看看?”

第11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

此语一出,师兄的眼光顿时不由自主地一闪,继而脸色平静地深深凝视着她,半天没作声,也不知道是因为不想回答,还是因为完全没料到她会问出这个问题而使得脑筋有些转不过弯。

陶沝等了一会儿,见师兄并没有要接她话的意思,当即咬了咬嘴唇,随后又自顾自地往下追问:“……可是,这明明就是个很无礼很任性的要求不是吗?而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根本就是常人无法做到的……难道师兄你一点也不觉得,我当时说的其实只是一句玩笑话吗?”

她这话的口气与其说是在反问,倒不如说是在指责,却偏偏声音又轻柔得仿若梦呓。

闻言,师兄脸上的神色不自觉地僵了僵。虽然他依旧没有出声回应,但看向陶沝的目光却已然变得意味深长起来。而陶沝这厢也始终保持着垂头的姿势,并不敢直视师兄的眼睛。

她仍旧用那种好像做梦一样的语调平静陈述:

“我真的从未想过师兄你会真的送我过来,而且,毫无预兆……刚来的时候,我天天都想念着师兄的,我好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个虚幻的梦境,希望师兄你有一天会出现在我面前,把我带回去……我一直都很用心地祈祷,用师兄你给我的那条项链,可是……”

话到这里,陶沝有些哽咽地顿了顿,语气也透出一丝明显的哀伤——

“无论我怎样虔诚祈祷,这个愿望却始终都没有实现……”

伴随她的话音,飘零的雪花依旧簌簌而落,空气中也呼啸着一股忽如其来的凛冽。

“我还尝试了各种方法想要回去,但可惜,那些最后也都没有成功,哪怕,我和那人一样跳了水……”

或许是因为冷,陶沝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仿佛已被周围的落雪声盖住了——

“我以为自己回不去了……所以我想,如果我注定以后要一直留在这里的话,那我就势必得忘记以前的一切,忘记师兄,也忘记其他人……”

说到这里,她突然笑了,笑得多少有些不合时宜——

“可是,在我真的这样下定决心之后,师兄你却又意外出现了……你看,老天总是喜欢与人做对呢……”

“陶沝……”也不知是不是觉察到她此刻的表情和语气颇有些古怪,师兄脸上的神情明显有些动容。

陶沝却没应声,仿佛忽然间陷入了失语的境地,下一秒,她猛地抬起头,眼神直直地盯着眼前的师兄,话里行间流转出一丝淡淡入骨的寒意:“……为什么?就让我永远死心不好吗?为什么你还要来?既然要来,为什么又要来得这么晚?”

她如连珠炮似地一口气冲他吼完,停了停,又莫名放软了语气,一字一顿:“难道说,这是师兄在考验我吗?”

“……”师兄没答话,如碧玉般晶亮的眼眸里闪烁出明显的心疼,隐隐的,还有一抹不易令人察觉的懊悔。

陶沝定定凝视着他,语气再一次放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我大概是输了……”

她这句话显然包含着另一层两人都能听懂的深意,师兄的神色明显一黯,却依旧保持着沉默,而与此同时,陶沝的脸上也跟着闪过一抹犹豫不决,但她最终还是咬了咬牙,继续往下道:

“因为现在的我,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即使,即使师兄你说我没有变,但我自己却是清楚的,我这里……”她慢慢指向自己的心口,“……已经变了,真的变了……因为——”

……我已经爱上别人了!

最后这八个字,陶沝并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因为师兄赶在这之前先一步反手捂住了她的嘴,然后也不等她反应,便迅速拉着她躲到了宫道旁的太平缸之后——

不远处,有轻微的脚步声正往他们这边移动,应该是有什么人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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