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杭是第一次动这里的酒,往常在家她不会去碰酒。
虽不喜欢酒,可一醉解千愁。她今天难受得发紧,让她更生怨念的是,她还要比别人多喝,否则醉不了。
她闷闷地灌了几口白酒,眼泪像是蓄积过一样突然刷刷地流了下来。又用手抹了几把眼泪,将空调的温度调低,让自己冷静下来。
再哭等姜习沐回来会被看出来。
听到门锁响动苏杭将那瓶喝空的白酒踢到沙发底下,手里还攥着红酒。
姜习沐走近她,拿过她手上的酒:“怎么喝酒了?”
她伸手去抢:“还我。”他却故意将手举高让她拿不到,另一只手一拽她就跌到了他怀里。
他捏住她的下巴摇了摇:“怎么了?不开心吗?”
她去拉将自己钳制的那只手:“我只是小酌怡情。”
姜习沐对她的挣脱不悦,捏着下巴的手使了使劲,苏杭蹙眉低低说了声痛,姜习沐轻笑着松开了手。
苏杭将手环住他的后颈,笑得清波荡漾:“姜总,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今夜月色正好,不如一起小酌几杯?”
月色正好?姜习沐抬头看了一眼灯光灿灿的天花板。
他正想说好,她却说:“对不起,我都忘了你不会喝酒。”
“谁说我不会?”他不太高兴了。
于是苏杭屁颠屁颠地跑去给他拿酒杯。
两个人跑到露台享受夜色去了。
身旁有凉风,头顶有满星,月色也确实甚好。
又是几杯下肚,苏杭就觉得脑袋飘飘,不受控制一样。她盯着姜习沐看,要对着这样一张脸说分手,怎么说得出口。
她突然觉得很委屈,脸颊熏红,两手捏住他的脸啜泣起来:“这张脸就是祸害,是……祸害。”她又去扯他的脸。
姜习沐忍俊不禁,将她作乱的手锁住:“这么快就醉了,你不会骗我吧?”
苏杭摆摆手,放出豪言壮语:“当然是骗你的,还没把你放倒就醉了那我多没面子,这一世英名……”她说着打了一个酒嗝:“不就不在了。”
姜习沐神色一凛,声音暗沉:“恐怕你没机会放倒我了。”
晕晕乎乎的苏杭嗅到了异样,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我……对不起。”却为时已晚,在她的惊呼声中,她被凌空抱起。
最后,是他把她放倒在了……床上。
他半压着她,拂了拂她额前的发:“本来我不想乘人之危的,可是你……”
苏杭却捂住他的嘴,眼睛笑成一条缝:“不是乘人之危,是小酌……小酌怡情。”她已经是神志不清了。
姜习沐眸色渐深,直奔主题。
chapter 51
睡眠沉沉,一夜无梦,像是突然失重,从高空中坠落,身体被扯得酸痛,还没跌入深渊苏杭就睁开了眼睛。
四肢像弹棉花一样软绵绵的,姜习沐把头往她颈窝里蹭:“帮你请假好不好?”
“什么?”苏杭对上他那双带着戏谑的眼睛,反应过来后白净的脸浮起一层淡淡的红晕。
他昨夜是发了狠,醉意朦胧的她只能攀着他浮浮沉沉。
她记得自己去拿酒杯,然后和他上了露台,喝了几杯酒,后来的事……她断片了。
她在想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过分的举动得罪了他?苏杭心里懊恼。
或许是心里发虚,她自觉地爬起来做早餐。
她做了红豆燕麦牛奶粥,是姜习沐喜欢的。
他埋头吃得很香,漂亮的脸蛋被热乎乎的白气烘着。
苏杭坐在对面,分手的话几欲说出口,却都被哽住了。
他吃得越香,她就越是心疼得一塌糊涂。当时她甚至在想,他要一直这样健康快乐,每天有人给他□□吃的早餐,那个人不是她也没关系。
她知道,姜母和姜羽航是他最亲的人,也是最重要的人。要是有了裂帛,一生将不会完满。
她要他快乐。
落日的凉风散去了部分热气,苏杭拎着保温杯往医院走。
姜习沐又来看望弟弟,她便想着做乌鸡汤让他捎去病房。
她正要打电话,手却被人用力攥住,那人强硬地将她推到隐蔽的墙角,磕到后肩的痛感让她皱了皱眉。
何家耀瞟了瞟她手里的保温杯,轻描淡写地笑道:“你还敢去看姜羽航?”
“我不进去。”苏杭攥紧提着保温杯的手。
何家耀锐利的眼睛睨着她,是不屑的笑意:“还想能和他在一起?不会这么天真吧……”
苏杭冷声道:“与你无关。”
“这怎么与我无关,要是哪一天我的病人被气死了……”
苏杭忍无可忍地打断他:“你不要太过分了。”
何家耀仍旧不急不缓地说着:“是不是你的爱从来都是这么肤浅?”
突然,他的眼色一变,附在她耳边低语:“他来了,要不要我帮帮你?”他贴上她的唇。
苏杭没有推开何家耀,闭着眼将手放在他的背上。
“你们在干什么?”俩人似乎吻得难舍难分时,凛冽的男声响起。
苏杭手里的保温杯垂直掉落,何家耀放开了她。
姜习沐走近她,讳莫难测地笑着:“我等你的解释。”
苏杭只是低垂着头:“对不起。”
掉落的鸡汤,她的反应,显而易见,今天这一幕,都是不小心被他撞见的。
姜习沐寒了心,怒极反笑,这让他多了分阴鸷,眼里是受伤的神色:“你昨天还在我床上,今天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找上别人,你就这么……”他像是在找一个合适的措词,却化成了无声地冷笑。
他的眸子冷若飘雪:“从现在开始,你和我没有关系了。”
他转身离开,苏杭看着他攥成拳的手,视线早已被泪水晕得一片模糊。
她这两天在计划怎么分手,直接开口姜习沐一定知道她的心思。
她想要他死心,不留任何遗憾。
何家耀看着她那样子,阴沉沉地笑道:“我错了,看看,你的爱多伟大,怎么就感动不了上苍?”
站在公寓门前,苏杭僵直着身子,半天没动静。
她搬到这里两年多时间,现在要离开,这让她恐慌。
她还曾妄想着可不可以住一辈子。
她抖着手输密码,门锁解开时苦笑了一下,幸好姜习沐没换密码。
很难得,午后还遇上他在家,他阴沉着脸,看起来有一丝憔悴,像是没休息好。
“我来收拾东西。”她说。
他嗤笑一声:“你还挺干脆。”花瓣一样漂亮的眼睛是生戾的冷酷。
打包行李时,沉重的难过让她头皮发麻,她控制着呼吸将泪意压下去。
这样逼仄的压抑让她有一种窒息感。
如果重来一次,她一定不要招惹他。
相逢何欢喜,离别且何伤——能量是守恒的。
落地窗半拉着,姜习沐像座雕像一样静坐在沙发,黯淡的光线和他脸上分明的棱角相融,有一种陈旧的美感。
苏杭拖了行李下楼,静静地看了他的背影好一会儿。
她曾好奇他少年时稚嫩的肩膀,也依赖过他已然宽阔的背脊。
她舍不得,却终究开口:“我走了,你……要保重。”
低沉的声音响起:“我以为你是爱我的。”他转过身一步步走近她,似有似无地笑:“可是很奇怪,你怎么会是不爱我的?是我自作多情,还是你表演得太好。”
“哦,你也未必不爱我。可能只是太痴情了,忘不了旧情人。”
苏杭隐忍的眼泪簌簌掉下来:“对不起。”
姜习沐盯着她,像要把她看透一样,手抚上她的脸,微凉的食指划过她的泪:“就像现在这样,做出一副我很爱你的样子也不是很难。”
他的手顺着泪线一路滑下去,到了脖颈处收紧,颈间的疼痛和脑袋充血的压迫让苏杭难受得蹙眉,她艰难地一遍遍说着对不起。
他面无表情地瞧着苏杭痛苦的样子,在她承受不来之前松开了手。
苏杭知道他不会真的伤害她。
“痛吗?”他的脸是渗骨的寒意。
苏杭流着泪看他没说话。
“那我也对你说对不起,我们两不相欠了。”他嘲弄地笑了笑。
“不,是我欠了你的。你以后别喝酒了,为了我这样的人不值得。”她之前就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
“是不值得。”
他的话让苏杭的心发疼,她匆匆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