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剑折断以后+番外(72)

“大人。”

身后忽然响起两个声音。

女性,一模一样的声线,一左一右,同时传来,叠合在一起。

与刚才的经历诡异相似感觉,令人毛骨悚然。

阿尔杰猛然回身。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居然没有发现有人近身,即便不仰赖天生敏锐的五感,这种情况,对于一位剑圣而言,也是极为罕见的。

这种情况,意味着两种可能。

要么,他的感知失效了。

要么,他遭遇了足以避开他感知的劲敌。

身后,是两个女仆打扮的年轻女人。

一模一样的栗色长卷发,被束到脑后,一模一样的脸上,带着一模一样的恭敬表情,一模一样的动作,向他低头行礼。

唯一不同的,是两人各带了一只耳环,款式也是一模一样,像是同一副。

两只耳环,分别带在左边人的左耳,和右边人的右耳上,也像是镜面一样对称。

阿尔杰感到自己的头又开始犯晕了。

“我们奉公爵大人的命令,负责侍奉您的起居。”

“柏莎。”阿尔杰右手边的女人说。

“凯丝。”阿尔杰左手边的女人说。

还好不是连名字都一模一样……

要是让他喊两人某某一号和某某二号,他大概会疯。

“你们……”

阿尔杰一开口,就看见对面两名女仆,恭顺地将头压得更低。

好吧,让他想想,在这种情形下,与陌生人初次遇见,应该说些什么,问些什么。

“鸢尾公爵吗?你们奉他的命令。”

“是。”右手边的女仆答。

“他在哪里?”

女仆没有回答。

“双胞胎?”

“如您所见。”这回,是左手边的女仆回答。

“这里是哪里?”

“鸢尾花家族的家产之一,公爵大人最重要的房子。”右手边的女仆道。

最重要的房子……

阿尔杰将这句话反复咀嚼两遍。

“现在是什么时候?”

“早晨,八点的钟鸣刚刚结束。”左手边的女仆答。

钟鸣?

他没有听到任何钟鸣。

人类帝国的大城镇上,常会安置一个大型的机械钟,从早上八点开始,一直到晚上八点,每个整点鸣钟报时。

这样的机械钟,在码头镇是没有的。但王城是整个人类帝国最尊贵富庶的地方,全城安置了不止一个机械钟,整点时刻的钟鸣声,连最偏僻卑贱的贫民窟都能听到。

这就意味着,他身处连钟声都听不到的偏远之地,又或者,有什么隔离物,将笼罩全城的钟声都隔绝了。

“大人。”右手边的女仆唤回他的思绪。

左手边的女仆接道:“您该洗漱,用早餐了。”

.

不对,很不对。

明明是同样的路径,现在的环境,却远比刚才的更明亮,那些魔咒般的一模一样,也悄然变化成正常的样子。

这里是书房,那里是会客室,再往前是休息室、餐厅、客房……

刚才独自走过的那段路,好像凭空消失了,被替换成了另一个样子。

那诡异的景象,只留存在他的记忆里,像唯有自己知晓的幻觉一样。

“画像?您说的,是第二层楼梯口挂着的那两幅油画?”

阿尔杰左手边的女仆问道。

此时,阿尔杰正坐在餐桌前,面前的食物一口未动。

刚才站在他面前的双胞胎女仆,正侍立在他的身后。方位变了,对他而言,左右也随之改变。

阿尔杰注意到,双胞胎之间,率先开口的,往往是左耳带耳环的那位。

右手边的女仆接话:“那是公爵大人的两位夫人,都已经去世了。”

阿尔杰想起,在西拉索伯爵的宴会上,曾经听到的只言片语。

【先是先后两位公爵夫人,然后再是公爵家的公子,不知道公爵小姐以后会不会也……】

传闻,鸢尾花家族,是一个受到诅咒的家族。

死亡与意外,如影随形。

“听说,公爵的长子……”

“大概几个月前。”左手边的女仆道。

“大人,请您用餐。”右手边的女仆忽然说。

阿尔杰看着桌上的食物。

白面包切成厚片,用黄油煎得喷香,放在一只篮子里,旁边配着果酱和炼奶的小碟。

面前是烘烤酥脆的馅饼,还有加了大量牛奶制作的杏仁布丁。手边摆了一杯红酒。离得稍远的地方,放了大盆水果,新鲜得能滴出水来。

他倒是想吃……可这是在敌营啊,谁知道里面会不会加了什么佐料。

阿尔杰的目光,落到那枚杏仁布丁上。

不由自主地想起某个人。

这种点心,他应该会很喜欢。

“请放心,”左手边的女仆出言,想要打消他的顾虑,“公爵大人不会对您做什么。”

你说我就信么?

这么久没见,谁知道你们有没有叛入敌营?

“我要见鸢尾公爵。”阿尔杰没有动面前的东西,只是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

伯庚斯从门外走入,一边走,一边脱着外衣,随手扔在地上。

骑士约瑟夫跟在身后,将他扔在地上的衣物捡起。

“我不信他们的话,”伯庚斯扯松领口,宝蓝色的眼睛里一片冰冷,“替我向克拉尔侯爵、卡利德伯爵……”

一连报出七八个贵族的名字。

“告诉他们,还人情的时候到了。”

约瑟夫还没来得及应下,艾琳急匆匆地赶来。

“子爵大人。”

伯庚斯抬眼看她,示意说话。

艾琳挥退周围的仆侍,确认大门已经关紧,走近两步,压低声音:“大人,这是王女殿下交给您的密信。”

第五十九章

阿尔杰推开一扇门。

他没有让双胞胎女仆跟着, 而是独自探索着这座府邸。双胞胎女仆也没有坚持,似乎很笃定他无法离开这里,十分放心。

这里是那个鸢尾公爵的法师塔。

阿尔杰很确定。

只有法师塔, 才能容下这么多殊异, 也只有法师塔, 能够确保一名剑圣,在无人看守的情况下, 都无法逃脱。

而这间房间——

光线昏暗, 隐含着魔法仪式的残余力量, 空气中还飘散着淡淡的血腥味。墙壁上、地板上, 隐隐可以看见未能擦拭干净的血迹。

铺着黑布的桌子旁, 有一只铁架,上面束缚着一只……火焰鸟。

橘红色的羽毛有些黯淡凌乱,天赋的烈焰几乎已经熄灭。金红色的眼睛,失去了所有的神采,只在见到阿尔杰时,微微转动一下, 口中发出一声虚弱哀婉的鸣叫。

“是你?”阿尔杰伸出手,轻轻碰了碰火焰鸟的翅膀。

他认出来了, 这是在码头镇上企图出逃, 又被他重新捕获, 交到商人手上的那只火焰鸟。

阿尔杰隐隐约约想起,当时,那位商人也提过, 这是鸢尾公爵指明要的货物,价值不菲。

“您喜欢的话,可以送给您。”

鸢尾公爵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身后响起。

阿尔杰回过身。

“我只是一个俘虏,你没有必要对我使用敬称。”

“不,您是预言之子,您是我认定的君主。”

阿尔杰没有理会这句话,他上前两步:“直说吧,你意欲何为?”

“我只是想迎回您罢了,您属于这里,而不是伪善的众星神系。”

鸢尾公爵和善地微笑着。

堕落者?

或者说,恶魔崇拜者。

“只是因为颜色吗?银灰在普世者眼中无比低贱,所以才在你们这里显得高贵?真是无聊且毫无根据的判别。”

“不,您现在不能明白,您的伟大之处。所谓的‘真理之诗’,他们的祭司,诸神的走狗,迷惑了您,遮蔽了您眼中的真实。”

“所以,你杀了费洛?”阿尔杰的声音忽然变轻,染上了诡异的缥缈感。

“费洛?”是谁。

眼前一恍惚,鸢尾公爵发现自己已经被掐着脖子提了起来,后背狠狠撞向墙壁,头也重重磕了一下,眼前阵阵发黑。

窒息与疼痛间,他终于想起,前段时间,王城里发生的小规模叛乱,将真理之诗的力量卷入,致使一名执行人丧生的事。

“请冷静……”

阿尔杰眯起眼睛,手上的力量慢慢加重。

鸢尾公爵眼中忽然爆发出异样的神采。

低哑着嗓音,强忍窒息的痛苦,勉力将发音连贯:“假如只有我的死亡,才能平息您的怒火,那么,请您动手吧。能把生命与灵魂献给您,哪怕是堙灭,也是我的无上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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