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傻啊!
初春的水冷得刺骨,这女人真敢跳,为了陷害自己命都不想要了么?
绿江慌张不已地看着竹凝皓,见她没反应还以为她也吓傻了。
“二夫人,我去叫人请二爷回来,你别怕。”
竹凝皓忍不住笑了一下,“不用找他,你跟我走。”
……
主院里,竹凝皓刚准备妥当,庄氏那边就来人叫她了。
一进庄氏的院子,庄映荷的哭声就断断续续传了过来。
“姑母,我真心与她好好相处,她却这般待我。”
“您知道的,那荷包是我唯一的念想了,她不依不饶地夺走,还仗着人多势众把我推到冷水里?”
“姑母,我知道自己对你们来说都是外人,但今日这事你不给我做主,我真不如淹死得痛快!”
庄氏被她哭得脸皮发热,本就是她一时脑袋发昏将侄女叫了过来,这才几天竟出了这样的事,她也觉得脸上无光,对不起侄女兄长啊。
“竹氏怎么还不来!还等我亲自去请她不成?”庄氏一掌拍在桌面上,菊嬷嬷急忙上前给她揉按手掌。
“在院里呢,竹氏已经来了有一会了。”
“让她进来!”
片刻后,绿江扶着竹凝皓走了进来。
庄氏锐利的目光满是责备,可是一看就竹凝皓的样子,登时懵了。
这人身上倒是一滴水珠都没有。而且很明显一身衣服都是新换上的,压得线褶都十分规整。
只是越往上看就越不对劲了。
乌黑的头发半边盘起,半边散落,似乎是刚盘了半截的头发就被脱来兴师问罪了。
再看脸上,原本嫩白的脸颊此刻却红肿起来,嘴角也破了块皮还带着血色,一看就是被人打过的样子。
似乎是察觉到了庄氏打量的目光,竹凝皓微微侧身隐去自己被打肿的脸蛋。
她倔强地咬了咬下唇,却又牵动了嘴角的伤口,当即疼得眼底浮现泪花。
然后,眼泪就像是开了闸一样哗啦哗啦地流下来。
委屈又可怜地样子只教庄氏到嘴边的斥责都要忘干净了。
庄氏:“这谁弄的?”
竹凝皓哽咽地摇摇头,“媳妇自己不小心撞的。”
庄氏厌恶地一撇嘴,“我四五十岁的人了,看不出你被人打了?”
都这会了,逞什么能呢?
竹凝皓难得在庄氏面前使小性子,抬头瞪了庄映荷一眼就气鼓鼓地不说话了。
庄氏似乎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两个小妮子确实起了争执,只不过两个人谁也不占理,谁也没讨到便宜。
可是这样一来,她这做长辈的就很难办了!
一旁的庄映荷震惊地看着竹凝皓脸上突然出现的伤痕,“你这是苦肉计!把我推下水,又把自己弄成这个死样子!我可是碰都没碰到你!”
竹凝皓也惊了当即还嘴,“你不动手我会推你?”
“娘,您评评理,就是被嫡亲的姐妹打成这样也得还手了吧!”
庄氏这人最是吃不了亏的,心说自己若是被人打得挂彩,把人直接浸死在水里都是有可能的。
“姑母,你别听她胡说,我分明没有碰过她,一定是她自己导得这一场戏。”
“你疯了一样追过来打我你说你没碰我过我?”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像是五岁不到的小孩子一样在庄氏面前就谁先动手一事争执不休,差点再度打起来。
看着已经冲下去想要再动手的庄映荷,庄氏眼色冷了下来。
“行了!”
庄氏低呵一声,终于止住了厅中的吵声。
没人关注庄映荷掉进冷水中,也没人问竹凝皓脸上的伤了。
众人脑子里一直盘旋地只有两个女人不停地指责对方无礼先动手打人。
“今天这事就这么算了,我看你们两以后也不用朝一起凑合了,都给我离远着些!”
庄氏被吵得头都疼了,她又不是青天大老爷根本断不出谁对谁错只能吓得两人都闭嘴了事才算完。
庄映荷心里憋屈,“姑母,你就算再偏心你的儿媳妇,也请你帮我把荷包要回来。”
竹凝皓一直听她说荷包荷包的,现在才发觉庄映荷突然的反常不止是找茬那么简单。
庄氏:“到底是什么样的荷包?”
“是一个靛蓝色福字纹小荷包。”
这么一说,庄氏终于有印象了,她当年心血来潮给两个儿子一人绣了一个荷包,庄映荷看了喜欢吵着想要贺化川的。
然而贺化川从小就不惯着任何人鸟都不鸟她,贺岭生没办法就把自己的荷包给了哭闹的庄映荷。
小丫头一看跟二表哥凑成了一对,当即不哭了,甚至这么多年还一直待在身边。
正在这时,一个丫鬟走入跪在厅中。
“禀老夫人,奴婢刚在里间打扫时捡到了一枚荷包,不知是不是映荷小姐遗失的那个。”
庄映荷上午在里间休息过一会,正是那时不小心将荷包落下的。
说来说去还是她自己莽撞马虎,闹出这么一出。
庄氏的目光越过庄映荷落在竹凝皓身上,沉思片刻轻声叮嘱道:
“回去好好收拾一下,别让化川瞧见。”
“是,媳妇明白。”
说到底,庄氏还是怕贺化川,也怕贺化川因此恼了庄映荷,所以这件事她还是要委屈一下竹凝皓了。
然而竹凝皓并不委屈,甚至很爽!
卧房里,绿江小心翼翼地蹭掉竹凝皓精心琢磨的伤痕,一边惊叹,“夫人好厉害啊,要不是我亲眼看见您画上去的,也会以为您被人欺负了呢!”
竹凝皓:“不过是闲来无事琢磨着玩的。”
谁成想今天竟然派上用场了。
只不过这妆有些难洗,蹭掉了之后,她脸皮也真的泛红了。
贺化川得到消息赶回来时正看见他的心肝半边脸红红的,模样好不可怜。
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黑,竹凝皓本来还想矫情一下的心思瞬间就收了。
“川哥哥,庄映荷没有打到我。”
她在庄氏面前需要卖惨,但在贺化川面前却像是一个打了胜仗的小兵急着跟将军炫耀自己的足智多谋。
自己不费一兵一卒刺激庄映荷跳进水池,还在庄氏面前大吵大闹,竹凝皓笑得有点坏。
“你会不会觉得我过分呀?”她软声问道,语气很是虚伪。
贺化川却一脸正色回答,“做得很好,是庄映荷活该。”
“嘻~” 听他这么回答,竹凝皓开心地在他怀里打了个滚,就很喜欢他这么认真的没原则。
她枕在他腿上目光不期落在那个靛蓝色的小荷包上。
正如庄映荷所说的一模一样。
竹凝皓晶莹剔透的指尖在荷包上点了点,“你为什么这么宝贝它呢?”
荷包的边角已经磨花了,他却一直待在身上。
贺化川忽然有些不自在地捂住了荷包。
“带着习惯了。”
“果然是因为和小表妹凑了一对才一直带着的吧?” 竹凝皓豁然坐直身子,吃味地撅起小嘴。
她话音还未落,那个靛蓝色的小荷包已经在他面前展开。
里面是一个绢丝缠得小兔子头花,白白的兔子依然洁净如新,跟破破烂烂的荷包对比鲜明,一看就是被人悉心呵护了许多年的样子。
竹凝皓看着小兔子觉得很眼熟,“是我的么?”
贺化川:“是,小时候见你带着可爱,就偷偷拿走打算玩两天,结果你哭得很伤心,我就给你送回去了一只。”
她早就不记得了,当时她最宝贝的兔子姐妹走丢了,她哭得死去活来,结果第二天兔子妹妹自己回来了,她高兴得不得了,还兴冲冲去找爹爹下发公示,能找回兔子姐姐的恩人可以娶她回家,她要以身相许呢!
于是,本打算欣赏够了就送兔子回家的贺化川迟疑了。
他想等自己能娶妻的时候再去竹府把兔子姐姐还回去,到时候就可以直接把那个最可爱小兔子娶回家了。
哈哈,他可真不愧是精明的商人家小孩!
带着这样的心情,他留了兔子好几年,最后也就习惯了。
竹凝皓此刻心里美滋滋,她就猜荷包里的东西跟自己有关,但完全没想到是儿时的头花被贺化川留了这么多年。
“贺化川你怎么这么好啊!”
贺化川看了眼又贴上来的香软小人儿,心被添得满满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