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骨娇宠(53)

见她还不肯说话,程淮启又道:“潘王前两日已因意外而亡。”

“……什么?!”

潘王虽不是她生身父亲,却也一向待她如同亲女儿那般好。

……怎可以!

陆容予终于肯抬头看他,一双眸子中写满难以置信,登时只觉心颤体凉,似是被捅破了泪泉似的,啪嗒啪嗒直掉眼泪。

方才知晓自己这荒唐的身世与荒唐的情意,现下又得到潘王已死的噩耗。

果真是祸不单行吗?

陆容予怎么也不敢相信,不久前还好端端的来看自己的潘王,转眼间便已身首异处。

她瞪大着眼,不停地摇头,口中还一直断断续续地呢喃着:“不可能,不可能……你定是在唬我……”

程淮启没料到她竟是如此反应,登时也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他接过画婉递来的帕子,弯下腰来,轻手轻脚地替她拭泪,十分无奈地叹了口气。

“怎得,方才猜测自己身世之时如此聪颖,此时却拐不过弯儿来了?”

“潘王并非真死。”

正哭得伤心欲绝的人听到这句话,忽然停了下来,却还是忍不住抽噎几下。

心情一下天上一下地上,晃得她晕乎乎的。

“并非真死?”

“那他为何要诈死?”

这回轮到程淮启愣了。

他都已将话说到如此地步,她若还未明了……

程淮启眸色变了变,食指和拇指轻轻捏住她小巧的下巴,让她抬起脸来看着自己,眼中含了些笑意。

“将你方才之猜想说与我听。”

听他这么说,陆容予眨巴了几下眼睛,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方才之推断,兴许错得离谱。

她粉润的樱唇一张一翕,支支吾吾道:“我……我以为,我乃容嫔所出,而你我……乃同父异母的兄妹……”

程淮启挑了挑眉,略一思考,便明白她心中是如何推想的。

他轻轻“啧”了声,将身子倾得更低,唇瓣几乎与她相贴,眼神戏谑,说话的语气也带着些玩味。

“你若想唤我一声哥哥,直接唤便是,倒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他气音低沉沙哑,惹得她浑身轻颤。

陆容予清晰地感受到他柔软的唇瓣扫过自己的唇与下巴,还有温热的气体喷洒出来。

每说一个字,便勾起一阵若有似无的痒。

小姑娘面上还挂着几道未干的泪痕,两颊却又不受控制地迅速飞红,红晕从脖颈一路蔓延至耳尖,好似浑身都在发烫。

她轻轻咬唇,垂眸遮去眼中闪着的星点盈光。

若不是此时正被他半抱着,她几乎要狼狈地从凳子上跌落下来。

秀色可餐。

程淮启喉结滚了滚,低低地笑。

知晓她脸皮薄,他便也不再逗她,欣赏过佳人娇俏的小模样后,便大掌抚着她的后脑勺,将人埋入自己胸前,笑问道:“若你真是容嫔与父皇所出,那父皇何故不将你养在宫中,倒要将你送去南阜?且若你真是我大邺公主,又怎会以质子身份而来?”

怀中的人沉默了半晌,说话的嗓音还带着些哭腔。

“万一他厌恶极了容嫔,亦再也不愿见我,要将我送回容嫔之娘家养着呢?”

这么说着,陆容予又追问道:“容嫔可是姓陆?”

程淮启颇为无奈地勾了勾唇。

“姓赵,赵想容。”

陆容予在脑中思索许久,也没能在陆家的各方亲戚中寻着一个赵姓的人来,这才放心地舒了口气。

程淮启指尖在她发间摩挲几下,又问道:“你既已疑心容嫔,可曾怀疑过潘王?可曾想过,一向独来独往、出没无常的潘王,为何偏偏对你如此上心?”

陆容予一怔。

潘王?

她倒是从未想过。

她素来只将潘王当做一个对自己极好的叔伯而已,并无其他。

陆容予从他怀中探出一颗头来,仰着面看他。

“你是说,潘王乃我之生身父亲?”

程淮启点了点头,耐心地解释了起来。

“潘王曾与容嫔有一段倾城过往,立誓此生非彼此不可,但没曾想,容嫔还未及笄,便嫁至大邺和亲。大邺十年秋,潘王北上大邺上贡,便是那时,容嫔于冷宫中怀上了你,也是在生你当日难产而死。潘王设法将你偷出宫,带回南阜。”

“但众人皆知他痴心于容嫔,不可能凭空多出一女,他便无法将你养在自己身边。届时,恰有江远侯府夫人怀胎九月、临盆在即,潘王便将你送入江远侯府,以双生胎之名义寄养。”

“此事想来知情之人极少,连陆秦也不知。”

如此想来,她竟还比陆秦大了月余?

难怪,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潘王,每逢自己生辰之时,必然会出现。

难怪,她受封要来大邺之时,潘王竟比爹娘更加紧张,交代了她许多,还替她部署了许多。

也难怪,她每回见到潘王之时,便觉没来由的亲切。

原来潘王竟是她的生身父亲!

到底血脉相连。

所以,方才殿下说他早已将一切都安排妥当,叫自己无需挂心,又设计令潘王假死。

若她真是容嫔与潘王之女,万一哪日邺谨帝知晓,那潘王必然难逃一死,但若他此时先发制人,令潘王先死,日后即便邺谨帝想追究,也是有心无力。

隐去身份生活,于本就志在山水的潘王而言,并无什么不同。

陆容予舒了口气。

如此想来,她的名字,应当也与容嫔有关。

容予,想容所给予。

潘王对容嫔如此深情。

想通一切后,她原来的心结便自然而然地被解开,可又有新的麻烦随之而来。

邺谨帝不仅要杀潘王,必然也要杀她。

陆容予垂眸,低声道:“皇上若知晓此事……”

程淮启目光沉了沉,将人重新揽进自己怀里,一下一下地轻拍她的背,悉心安抚着。

“他暂时还未知晓此事。即便日后知晓,你也无需害怕,我自会想法子。”

“那日说过会护你一生稳妥,则言出必行。”

陆容予心下感动,也将他抱得更紧一些,吸了吸鼻子,小声道:“初到大邺时,我曾得一贵人之锦囊,潘王说,若真到危及性命之时,便可以那锦囊保命。”

程淮启低低应了声。

“喃喃。”

“嗯?”

“待此事过去,我便娶你。你可信我?”

怀中的人上下蹭了蹭,算作应答。

程淮启勾了勾唇,眼神却望向窗外如墨浓稠的夜色。

仍有一场恶战要打。

第44章 入狱

近来这两个月时日, 程淮泽可谓是被程淮启疾风骤雨般的攻势打了个措手不及。

上回承南一役,他本就元气大伤,也将程淮启重伤, 如此一来,两人皆应当暂时休整,待双方皆养足精、蓄足锐之后再战。

程淮启从不是性急之人。

他二人争锋相对多年, 程淮泽自然了解,以程淮启之心性城府,必然等到万全之时再下手。

但却没想到, 他此番之举如此出其不意。

程淮启应当知晓自己于牟州之兵力不少, 若他将自己逼急了,反咬一口, 叫他与自己同归于尽, 彼时他即使计谋手段通天,也未必能活着逃出生天, 更何况如今他身边还跟了个美娇娘。

如此冒险之举,实在与他一贯作风不符。

短短两月之内, 除了那几名死忠之外, 程淮启已几乎将他在朝中之心腹摘除得干干净净。

自己零散于各处的眼线亦被拔了个大半, 令他声名与情报皆大受打击。

甚至连一向站在自己阵营的十三也得了禁足令,其母瑾嫔之娘家郭府都遭受牵连!

好一个心狠手辣、不留余地的七皇子。

当真要将自己赶尽杀绝。

虽说他也有所反击,同样除去程淮启几个心腹眼线, 但与程淮启杀的自己之人相比,效果实在微乎其微。

于程淮启而言, 自己此番操纵便如同挠痒一般,半点不疼,而程淮启在朝中与军中之呼声却越来越高。

程淮启出手凌厉精准又来势汹汹, 令他几乎毫无心理防备,匆忙之下,他连连败退,便至如今境地,短时间内,恐再难翻身。

程淮启这是在逼他。

逼他谋反!

程淮泽手中的茶盏几乎被捏碎,额角青筋暴起,气得整个人都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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