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他不断努力,她在自己面前总算不是那副一直端着、谨慎又小心的模样了,也总算不再怀疑自己接近她是要加以利用、另有所图。
陆容予闹了没多久便累了,一双细嫩的手打在他健壮强硬的筋骨上,没把他打疼,自己手上倒是火辣辣的,如此偷鸡不成蚀把米之行径,实在丢脸极了。
小姑娘累得气喘吁吁,蔫巴巴地乖乖待在他怀中,再也不肯动一下,只有一张小嘴仍旧撅着,十分不满的模样。
程淮启看得好笑极了,又问道:“不得不从?你当真如此不情愿?”
“当真。”陆容予毫不犹豫地答。
程淮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若果真如此,那画像又如何解释?”
陆容予闻言,心头顿时有不好的预感袭来,她一对秀眉轻轻皱了起来,抬起脸看他,强忍着心悸,疑惑地问道:“画像?什么画像?”
“便是你几日前所作,一男子身着黑色衣袍,侧身负手,立于碧芙园中之画像。”
琴棋书画中,画是她最能拿得出手的一项。
她闲暇时便爱作画,尤爱山水亭台。
虽不常画人物,不擅形似,但她却能将神态与气质把握地十分到位,令人一看便知原主是何人。
程淮启所说的这幅画,便是陆容予前几日,特地屏退了画婉与梳雪,独自在房内作成的。
画中之人正是程淮启。
他常穿的深色衣袍、腰间常挂着的那块黑玉、行径之间常扮的肃穆冷冽气场,一看便是七皇子程淮启无疑。
这整个宫中,甚至整个天下,再也找不出任何一个比他更配此画之人。
她画的他神韵有九分相似,以至于此时,她完全找不出半个字来反驳他方才所言。
若非芳心暗许,怎会偷偷将他画下来?
只是,这画她收得极为隐秘,包了一层又一层,放在抽屉最里边,生怕被人发现、说了闲话去。
况且,她近日并未发觉屋内有何物什错了位置、或哪处少了什么,他又是如何如此精准地找到那副画的?
还是说,她作画之时,便被他看见了?
陆容予大窘,一张白皙细嫩的小脸登时红透,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她心中疑云团团重叠,却无论如何也不知该如何开口问,讷讷了好半晌,呼吸都变得急促而滚烫,还是仍未发一言。
“想知晓我是如何得知那画像的?”程淮启替她问出了心中疑惑。
陆容予连连点头。
程淮启剑眉微扬,调笑道:“你将我哄高兴了,我自然告诉你。”
陆容予怔住。
哄高兴了是何意?
便是承认自己心悦于他吗?
这般秘语,她怎开得了口!
小姑娘看了看他,又将目光移开了去,闷闷地道:“臣女此时又不想知道了。”
程淮启失笑。
“既不想知道,便不要再费神于此。左右你与我已有了肌肤之亲,你即便日后再心悦于他人,也别无他法,嫁我只是时之早晚罢了。”
陆容予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顿时气得跳脚,难以置信地反驳:“谁曾与你有肌肤之亲!”
程淮启又将她抱地紧了些,看着两人相贴的身躯,不满地皱了皱眉:“如此还不算肌肤之亲?”
不知怎得,陆容予总觉得“肌肤之亲”一词十足羞涩,令她难以接受,方才便忍不住下意识地反驳了。
可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自己似乎着实已与七殿下这般亲密了许多回,似乎确实可以称作有过肌肤之亲了。
她皱着眉,憋了好半晌,才抬起脸,理直气壮道:“如此最多也只能称作‘衣料之亲’,我与殿下并未肌肤相触,因此没有肌肤之亲!”
啧。
平日每逢危急时刻,便见她一幅冰雪聪明的模样,许多事一点就透,十分令他省心,没想在这男女之道上,亦是小傻猫一只,连方才自己是在用激将之法都不知。
左右现下老五已知晓他与她之事,再藏着掖着、隔三差五潜藏于碧芙园之屋檐上,暗自看她以解相思之苦之举,已然没有必要。
是以,他今日便明目张胆、毫不遮掩地来了。
他本觉得强扭的瓜不甜,若她于他感情未到,他便继续努力,暂且忍她一忍,等她多些时日,让她对自己完全敞开心扉之时,再进一步。
但此时被她这样一说,程淮启却忽然觉得——
这般隐忍,好生无趣。
他目光中有细碎闪烁的光点,眼神移至她那双纤柔的玉手,同时,也将自己的一只大手伸了过去,不由分说地将她的小手完全包裹于掌心之中,没一会儿,又觉不够,寻着她五指之中的缝隙,将自己的五指穿插进去,与她十指相扣。
他指尖干燥,手掌宽厚,在她手上轻轻地来回摩着,摩得她心尖发痒。
程淮启看着小姑娘微张的樱唇与呆愣的眼眸,低低地笑。
“如此呢?”
“你我可算是有过肌肤之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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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不必怕
“咚咚。”
外头传来一阵敲门声, 接着便是梳雪的声音。
“七殿下,小姐,天色已晚, 可要用膳?”
陆容予现下与男子如此亲密相拥,正心虚紧张着,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于是吓得她浑身一颤, 一时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将面前眉眼含笑的人推开,逃也似的向后退开好几步, 离他少说也得有三尺距离, 这才停了下来,眼神飘忽闪躲。
她稳了好一会儿心神, 才高声道:“传膳吧。”
听到梳雪应了声“是”后, 陆容予又将双手贴上自己滚烫的脸颊,降了好一会儿热度, 这才垂着头,以两只鞋尖带着身子, 缓缓挪向正对他之处, 闷闷地道:“殿下, 臣女要用膳了。”
所以,您可以走了。
程淮启怎会听不出她的言下之意,但他何许人也, 并不因为这话有半点情绪波动,反倒衣袍一掀, 施施然于案几前坐了下来,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淡然道:“嗯, 本殿与郡主一道。”
……
方才说他没有脸皮,此番又觉他脸皮有铜墙铁壁般厚!
陆容予憋了好半晌,也说不出话来,程淮启暗自好笑,用眼神示意她坐到自己对面,但陆容予的双腿却好似锈住了一般,想挪也挪不动。
她正进退维谷地站在原地,画婉与梳雪便先后端着菜品走了进来,同时,又听见他低笑道:“莫不是要我将你抱过来?”
……!
独他们二人相处之时,他说这些风流话,便已让她面红耳赤,此番两个婢女还在,他就如此不管不顾地调侃起自己来,实在讨厌极了!
陆容予又羞又怒,一张小脸与簪子上镶的那血玛瑙一般红,愤愤地瞪了他一眼,又不敢逾矩再骂,只好转过身去,瞪着憋笑憋得正辛苦的画婉与梳雪二人,一双美目都飘红了几分。
程淮启看出小姑娘羞得狠了,心下不免有些慌神,唯恐她真生起自己的气来。
他不自然地轻咳一声,柔声道:“过来坐,本殿还要与郡主商议老五之事。”
陆容予扁了扁嘴,不甚情愿,却还是顺着他捧到自己面前的台阶下了去,乖乖坐在他面前,垂着头,不言不语。
画婉与梳雪在一旁为两人布菜,两人皆吃到七分饱,便前后放下筷子。
“可还要吃些糕点?”程淮启问道。
陆容予一愣:“什么糕点?”
程淮启道:“我亦不知,方才来时,命玄一去飨玉阁带的,想来此时还热着。”
他来之时,便惦记着要给自己带新鲜的糕点了吗?
陆容予愣愣地眨了眨眼,又忍不住弯了弯唇,轻轻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程淮启唤了句玄一,陆容予便见一劲瘦高挑的身影走近,风尘仆仆的模样,衣袍被风雪沾湿,眉间还落着几粒新雪。
一见他,陆容予便想到那日玄一扮做环公公,前来传信的场面,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