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骨娇宠(18)

刑犯一张脸扭曲至极,颜色煞白,难以自抑地闷哼出声,令四周的囚犯闻之便觉心惊肉跳、胆寒发竖。

程淮启正欲取另一样刑具来时,一间牢房内便有人泣颤着喊道:“大人,我招!我全都招!”

他闻言,并未答话,面上也无任何波澜,恍若未觉般,信步走到木架前,取一根极细极长的银针来,捻起那被钉住的囚犯的一根手指,将凝着污血的银针,自指尖长驱直入他整根小指。

审狱内本就死寂、落针可闻,此时一行刑,所有人都能听见那长针刺入骨肉时发出的极细微的摩擦声,以及手指骨被一举贯穿的咔哒声。

那刑犯的小指顿时无法弯折,极细极暗的血珠顺着银针长出来的一段缓缓在尾端凝结,最终滴落到地上,发出极其轻微而清脆的声响。

刑犯已痛得失声,双目圆睁,面容扭曲。

四周观刑之人皆倒吸一口冷气。

三根长针下去,那在刑台之上的刑犯便已承受不住,气若游丝,问什么便招什么,事无巨细。

程淮启将他审完后,不紧不慢地在一旁已然被鲜血染红的水缸中洗了洗手,又用绢布擦了擦,这才转而看了玄一一眼,示意他说话。

玄一躬身道:“禀殿下,仍未找到郡主谋逆之据。近几日来,郡主饮食起居皆正常,隐卫仍未监听到可疑言语,那日郡主在昶兰送回的家书也已设法查看,并无任何不妥之处。”

程淮启闻言,嗤笑一声,凌厉的目光一扫,周身寒意顿起,让一旁的刑犯与狱卒皆立起了浑身的鸡皮疙。

“本殿养你来,便是日日听你说这些话的?”

“属下无能。”

“滚。”

玄义应了声,麻溜地滚了,心里却另做一番计较起来。

这殿下,向来是这样一幅死鸭子嘴硬的作死样子!

别以为他不知道此刻殿下心中所想!

他此刻脑中定想的是:“如若郡主确无谋逆之心,我不日便可将她娶进门了!”

指不定高兴到何处去了!

这男人,不知道自己眼里的笑意都快翘上天了吗!

还非要装出一副面瘫模样。

实在虚伪至极!

……

玄一离开后,刑犯们明显感受到这凶神恶煞的掌狱司副史,用刑时仁慈了许多。

大抵是方才杀鸡儆猴之效良好,许多人都已招供,他觉得肩上的担子松了些罢!

……

玄一没滚出去多久,又圆润地滚了回来。

程淮启瞟见他脸色,便知此番要报之事不好,撵着长钉的一双大手顿了顿,沉声问道:“何事?”

玄一不禁将身子伏得更低了些。

这要是有关什么案子,甚至是关于其他兴风作浪的皇子,他也都不至于如此担惊受怕,起码应对过多次。

但若是关于碧芙园那位小祖宗……

嘶。

不好办,不好办啊!

感受到殿下看自己的目光似有些不耐烦,玄一赶忙几步走近,附到他耳边,低声道:“郡主病了。”

程淮启闻言,眸色一沉,片刻后,便将手中的长钉丢回木架上,发出哐当一声响,又吩咐狱卒将刑犯拖回牢中,即刻迈大步走出了主牢。

玄一心道殿下果然已然对郡主芳心暗许,压下那油然而生的欢快与忍不住上扬的嘴角,惺惺作出一幅沉稳之态,故作正经、大摇大摆地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程小七(眯眼,语气不悦):你说谁芳心暗许?

玄一:殿,殿下,属下是说郡主对您芳心暗许。

程小七:用得着你说?

玄一:……

玄一(内心破口大骂):看吧看吧!我就说殿下死鸭子嘴硬!

——

程小七好宠哦!

下一章偷窥安排!!

第15章 偷窥

两人飞速出了牢狱。

玄一见殿下一幅要直奔碧芙园而去的模样,又看了看他还沾着浓重血腥味的双手和官袍,犹豫半晌,还是开口问道:“殿下,您不先回去换身衣服?”

程淮启闻言一顿,这才想到自己上回于帐外见小姑娘时,她那副嫌弃又害怕的模样,顿觉如此多年来,玄一好歹说了句人话,于是赶忙转而往自己住所中赶去。

他回皇子所之时,好歹说了句人话的玄一便直接取道碧芙园,见着郡主瞧着只是普通发烧,并无其他无大碍后,又急忙赶回来说与殿下听。

程淮启闻言,稍稍放下心来,仔仔细细沐浴更衣了一番,又换上一袭轻便的夜行衣,便直飞身往碧芙园去了。

玄一还没反应过来,便见他瞬间没入夜色,顿时忍不住又在心里骂骂咧咧了起来。

虽然殿下一座寒冰,好容易有些要被捂化了的迹象,他本应该高兴才是,但见殿下如今完全变了一个人的模样,他一时竟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了。

这一身夜行衣,显然是要潜入女眷闺阁之中偷窥啊!

这样有失身份的事情,殿下居然都能做得出来!

实在是不成体统啊,不成体统。

更何况,在皇宫中穿成这样一幅刺客的行装,就差把“本殿要弑君”几个大字用御墨糊在脸上了。

若一个疏忽,被人抓着了,岂不落人口舌、百口莫辩?

前些日子还怀疑郡主要弑君呢,今日自己倒先扮成这幅要弑君的模样。

简直被情爱冲昏了头脑!

……

玄一这厢正骂着,被爱冲昏了头脑的程淮启那厢就已然到达碧芙园。

他到之时,太医正在为陆容予诊脉。

两个他派来盯着她的暗卫见殿下居然亲自来了,皆是相视一惊,程淮启以眼神示意两人不要出声,两人忙无声地见了礼,隐退到两旁。

碧芙园中冷清,人手也极少,下人统共就那么四个女眷,还有两个是她从南阜带来的,连一个守卫的小厮也无。

太医与梳雪一走,几个婢女的说话声与脚步声都压得极轻,打水的打水、抓药的抓药、守床的守床,里里外外、忙前忙后的,数来数去也就那么几个人,竟与那被褫夺封号、终身囚禁的妃子宫中之景致无二。

此时入冬,园内依然有半数树木未落叶,深绿而宽大,将那本就不多得的阳光遮了个严严实实,甚至连月色都几不可见,显得凄凉极了。

程淮启伏在屋顶上,看着这一幕,竟觉得仿佛有一股子冷风吹过一般。

怎得婧嫔就给她挑了个这般住所,倒像是他大邺非要给她些委屈受似的。

他忍不住皱了皱眉,透过屋顶的缝隙看去。

床上的人正双眉紧锁,额间蒙着一块湿帕子,贴在她左右轻微晃动着的脑袋上。

少女双颊滚烫泛红,嘴唇干裂苍白,正一张一翕,似乎在呢喃着什么,却发不出声音,从被子里伸出一只失了力气的手,被一旁守床的画婉握着。

她大约是做了什么噩梦,看似睡得十分不安稳。

烛火在少女精致的脸上映出橙色的光亮,微微闪烁摇曳着,仿佛成了这一整个画面中唯一算得上有生气的物什,却还是个死的。

这样一幅美人卧病的模样,实在我见犹怜,连一向在主牢内当值、用刑与杀人都果断狠绝的程淮启看了,都不由得意有不忍,平白觉出几分心疼来。

他看了没一会儿,便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眸色微变,将那块被自己撬开的砖瓦严丝合缝地放了回去,借着婢女走动的声音,掩去那一声极其轻微的响动,一刻不停地飞身离开了。

玄一见殿下没多时便回来了,急忙走上前行礼,正欲向他报备在几位皇子那处新查到的线索,却见他摆一摆手。

玄一吞了口唾沫,将话咽回肚子里,垂首跟在他身后,走进内殿。

这殿下不让他说话就算了,自己也不说话,就这么沉着一张脸,负手立在殿中央,一动也不动,跟大门口蹲着的那两座石狮子似的。

殿下本就一幅冰冷面孔,将那朵朵开得正艳的桃花挡了个十成十,连带着自己周身也无女子敢接近。

如今他都快要年及弱冠了,竟连女子之面都未曾见过几次啊!

什么美人颜如玉,什么从此君王不早朝的销魂蚀骨滋味,他身为一个男儿,怎会不想切身体验一番?

若不是殿下日日在他身前,如一堵墙似的挡着,还非逼着他也做出那一幅呆冷模样,他如今应当也已像其他男子一般,妻贤子孝、其乐无穷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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