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是一旦对谁产生不满,你让他如何,他就偏偏拐着弯的和你反着来,对着干!
乐诚这次是公然抗命,加之这小皇子今天心情不太好,来的不是时候,可不一下子就堵枪口上了嘛。
于是刘义隆当时的回答是,“乐卿,本王本已打算重用于你……你却不知君国为重,实在是另我失望啊。”
乐诚却破天荒的,像神龟一般能忍,俯在那里丝毫不为所动。
于是这宜都王又说,“不如这样,乐卿继续替我办事,我派人帮你寻回发妻可好?毕竟乐卿可以辅我差使,而我…权力较乐卿大些?”
还特么来个问句!他能说不是吗?这就是没得商量了呗?妈的,废了他半天膝盖。
乐诚又一次五体投地,然而声音却变得沉稳而轻省,“谢殿下,只要殿下助乐诚找回发妻,乐诚愿肝脑涂地,致死效忠于殿下。”
就当是璇儿在和他捉迷藏,他坚信,即使是这种情况下,他的璇儿也一定会活着回到他面前。
至于什么家国事重、莫要因小失大等嘱咐,那就是一句屁话。他只相信,人财两得,永不落空。
第25章 .潜蛟之威
然而事情总归是想得太简单,乐诚暗中把荆州附近四个州府衙门都翻了个遍,也没找到靖璇的踪影。
眼看时间耗尽,他不得不启程上京,留下乐伊势等人继续翻找。
歪打正着的,靖璇还并没有从建康城中走出去。
这事说起来也真是一笔辛酸,自那日她躲进马棚以后,柳巷护院分散着追了她有三五里。
也就是趁着这个功夫,她赶在清早的第一批出城队伍,随大流混了出去。
从城里赶到京郊也有一段距离,接近午时才算是真正找到了渡口。
然而就是这样,她也没敢贸然出动。她在藏身之处附近,找到了一棵挺拔的桑树,那桑树枝头丰茂,硕果累累。
地上还有不少已经腐败的果子,零落成泥,不小心踩上一脚,鞋子都染成了紫红色。
靖璇爬不上高树,自然要就着脚下的果泥作为。一边找了枝带叶的薄柳,转身便蘸着那紫红的汁水在脸上又描又画。
‘毁了’半张脸的某人,本以为只要脸上带着个硕大的胎记,至此就可以胡作非为,逍遥于天地了。
半个时辰后再想来,也不知是她低估了这世道,还是低估了她自己。
按理说这秦楼楚馆,向来没这么嚣张才对啊!她这前脚刚跑出柳巷,后脚就又上了贼船!
那摇船的老大爷瞅着慈眉善目的,笑起来和蔼的跟市口的太叔也没什么两样,怎么上了船就把她装麻袋里了呢?
那摆渡的老人也还纳闷呢,自己老实巴交了一辈子,有人打架都不敢去瞧热闹的一个人。
今天倒好,船都摇出去了,临了给自己来了个‘回头是岸’,为了俩钱竟然把个可怜的丑姑娘给绑来卖了,真是晚节不保啊!
哎呦喂,那哪是两个钱儿?要是没有大利,一般人也狠不下这个心啊。
你听说过哪朝哪代普通人卖女儿能卖到十两银的,更何况乐吴氏得了足足二十两?
家里有读书人那还另说,十两银,普通人家至少就能花个一年半载!
要说靖璇也是真能折腾,都被人套麻袋里了,还能口舌并用的给自己解了绑手。
那摇撸老汉也不是个专业绑架的,一路又松松垮垮的,牵驴一样把靖璇牵回了城里,以自己远房侄女的名义,又把靖璇给卖了一回。
一路上靖璇表现的是昏昏沉沉,等两方商量好价格,两手一交接钱的时候,她精神了!
说白了,你就一摇船的糟老头,又不是我生身父母,竟然还敢冒充咱远房二大爷!你岁数大你就好使啊?咱凭啥听你摆弄,受你安排啊?
靖璇当即瞄准老头的屁股,狠狠一脚将老头踹了个失意体前屈,连带着给钱的老鸨一起摔了个马趴,俩人叠在一起,大呼腰间盘突出。
靖璇趁机就跑,看身后有人追,一把将绳子甩了出去,跑的更快了。
不得不说人在危机时刻是会激发潜能的,然后她的潜能就带领着她像流矢一样,撞倒在了别人的身上。
临昏厥之前,还听那人感慨了一句,“呦,好丑的姑娘!”
……
乐诚奉命来建康,无非是受了上面那一龙一蛟打架的牵连。
庐陵王义真,二月初的时候被一道圣旨贬到了新安历阳,义隆得到消息后自然会有些想法。
自古大户嫡庶间就没个真正的兄友弟恭的场面。
更何况是尊父竟然篡位成功了。
据说两条泥鳅化蛟之前,刘裕收复关中、还军彭城。原本想让世子刘义符出镇荆州,遂命刘义隆去镇守洛阳。
然而刘裕手下的大臣,深知刘义符的为人,在他手底下任职,那不是擎等着找虐吗?
于是就不留余力的劝说刘裕,说自古以来没有让世子放外任的呀,主公请三思。
刘裕还真听进去了,于是这政令又做了个颠倒,改任刘义隆为荆州都督,镇守江陵,司马张邵协理州府事。
荆州是军事要地,如今已尽掌握在义隆手里,刘义符表示不服啊!
虽说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虽然先帝曾对三子是又爱又恨爱答不理,虽然先帝都已经故去了!
但是如果有个人,时时刻刻的在威胁着你,龙椅也坐不安心啊!有个人时时刻刻需要你盯着,想玩也玩的不爽啊?
他现如今已经是皇帝了,天老大他老二嘛!
他又是那么个爱玩的性子,身边有人天天在你耳边劝谏,你提防他,提防他,要谁谁也烦啊!
所以刘义符就想,有什么法子可以一举灭了他弟弟,永除后患!
这种事情,刘义隆当然不好亲自出面,于是就派遣乐诚,这么个既有才干又脸生的人,进京为他周转。
如有必要,在京中楔进几个眼线,也未尝不可。
第26章 .风卷前庭
十天后,乐诚终于搭上了刘义符的亲信,一名时年不足双七的黄门侍郎。
说来也巧,若单只是乐诚一方势力,恐怕还不能说动这位侍郎‘大人’。
缘是那庐陵王刘义真,也有了危机感,派手下一郭姓人前来说项。
乐诚化名黄德月,与那郭姓人相约于京城侍郎府府邸,一同前去拜谒。
那黄门侍郎虽说是代表了皇帝,却也只能代表一部分意见。知晓二人的来意后,便进宫去与刘义符通风,说好与二人下次再约。
另一边谢晦听闻了消息,不由得打起了算盘。先帝驾崩前,他与其他三人一同被认可为顾命大臣。
但是他却是四个人中有较高地位的士族!自晋朝起,士族与庶族之间向来仇视,说是不共戴天也不为过。
那徐羡之一届寒士,因为做了太.祖的亲家,已是处处高他一头。傅亮又是个什么东西?仗着自己会写两篇表策文诰,逼迫那司马德文给太.祖禅个位而已,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
檀道济暂且不提,那人戍边在外,暂时还威胁不到他。
只不过如今刘义真和刘义隆,有了与小皇帝冰释前嫌之心,这可就不好办啊……
当初与太.祖谋划废立之事,已是一次性得罪了小皇帝和刘义真两个人。
那刘义隆还小,病病殃殃的放在一边不提,光是这两个人合起来也够他喝一壶的了。
他谢晦心思机巧,常常自命不凡。又是能文能武的全才一枚,就是太.祖当初也颇为给他面子。
但也正因如此,四个人中刘义符最忌惮的就是他。
于是谢晦就想啊,有什么办法能把这两兄弟给掰开呢?
……
再说回乐诚,自那日见了小黄门侍郎后,他便知道那小侍郎,也就是个徒有虚名的货色。
于是乐诚又背着那姓郭的,找到了第二个人。
这个人说起来也有些来头,此人姓范名泰,是个已退休的老干部。因为不在朝任职了,所以找他比较好找。
老范头年岁已高,但是为人忠君爱国,看在太.祖的份上,他说话小皇帝肯定得听。
乐诚又一次用了黄德月的名字,在一间风雅的茶楼约见了老范头。
那年月茶楼是新兴产物,为了显现的比普通茶摊高级点,除了建成个小二楼以外,还在楼里放了几个唱曲的。
嘿嘿,最巧的是,靖璇正好就被困在此间茶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