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氏心中不忿,又没有可诉说的途径,心里更加郁结,后来又被休弃出门,染了病不过半年就去了。
所以,再想起这画像的事儿,玉绵情绪便有些不好。
但是宫里司珍房的裁缝却来了,见到赵恒正在喝茶,那些女裁缝便没敢打扰,正要退到正院子等着,不想赵都督却一挥手让她们过来给玉绵量尺寸。
这些司珍房的裁缝都是深知宫廷内情的,对赵都督是十二分的敬重,听到吩咐,立刻拿着软尺走到玉绵的身边。
赵恒后背靠在太师椅上,双手环胸,一双清冷的凤眼看着那些拿着软尺的裁缝忙忙碌碌的绕着玉绵的肩膀、手臂处细细的量着。
他不曾细看过玉绵的身材,如今那软尺紧紧绕着她的腰身,淡黄色的长裙被圈在软尺里,更显得玉绵身材苗条纤秀,再加上她背后轻轻摇曳的柳叶,宛似春日里最耀眼的芍药,婀娜又温软如绵。
玉绵自幼不曾受过这等优待,再者那些裁缝为了讨好赵都督,量尺寸时太过兴奋,勒的玉绵很是难受。
只是又不好意思说,只能强忍耐着。
正很不舒服时,只见赵恒起身,冷脸接过裁缝手里的软尺,玉绵还未回过神儿,就被赵都督一双修长的手极为温柔的从她身后圈过,
这种感觉很是陌生,玉绵也不曾接触过外男,下意识想伸手推却,赵恒声音低沉,“别动。”
赵恒常年在外征战,并不曾做过这等细法活,虽说只是量尺寸,但是若要衣裳做的好看,尺寸是必须要精准的。
只是他一个大男人哪里擅长这些,微微一用力拉尺子,就听见玉绵小口的喘息声,等再抬头,却见玉绵假装什么也没有做,也没有喘息。
等再一拉软尺,那清婉细不可查的声音又钻入了赵都督耳里。
他是不知道女孩子这般娇娇的,听到便又松开了。
玉绵之所以喘息,并不是勒的紧还是怎么的,而是十五岁的年纪,已经知道了要爱美,大梁的女孩子又素来追求细腰,她最近吃的有些多,所以一量她便深吸气收拢腰。
但是赵恒却是不知道这些的,还以为女孩子娇的,一拽就疼,所以拉扯软尺时都不敢用力。
玉绵见到赵恒这幅毫不作伪的担心,顿时被逗都笑出声来。
赵恒听到她笑,不由侧目看她,只见她莹然一笑,一双明净的眼睛里全是揶揄。
这一笑,雪腻的脸儿瞬间就变得红晕,像是熟透了的甜荔枝,让人不由要抱在怀里亲一亲。
而赵恒也的确这样做了,圈着玉绵的胳膊一紧,薄薄的唇朝着她的脸颊处贴近。
那些女裁缝瞧见了,顿时打了个寒颤,半晌却是灵活的转过身去。
玉绵原以为那些女裁缝会说些话,不想竟全部都转过身去了,这才着了急。
正在这时,田翘从影壁墙处走出,手里端着果子酒,“都督,这是我家小姐亲手酿的果子酒,时常说要给都督留着,若是都督不介意,奴婢这就给都督斟酒。”
第23章
说话间, 那些女裁缝也回过头来,赵都督恰好听到田翘这话,立即沉了脸。
玉绵见到赵恒面色一冷, 不由看了田翘一眼。
田翘是个稳重又柔和的丫头,平日里从来不做那些冒风险的事儿,尤其是对权贵和争斗更是不沾不惹。
那些司珍房的女裁缝见了方才的景象,都是灵活的转过身子去,而田翘却是端着根本不是果子酒的鸢尾花汁酒进来。
田翘跟了她多年, 每次她被继母余氏欺负时, 田翘总是出乎意料的站出来,替下承受下余氏的诘难。
但是每回用的手段都是端着东西出来, 很老套。
所以每次都会被余氏捏的没个形状。
余氏能看出来的, 自然瞒不过赵都督, 只见赵都督冷哼一声,“果子酒?”
“赏赐你了,全部喝掉。”赵恒眉尾微微一挑, 声音低沉带着浓浓的压迫感。
话音儿刚落, 就有小厮过来,要带着田翘下去。
玉绵手指一下蜷缩起来, 赵都督虽然此刻待她宽和,可是不能忘记的是,赵恒是权倾大梁的权臣,在御下上极为强势冷鸷,依着他的心性必定会狠狠的惩罚田翘。
即便不是他惩罚,他手下的人也断饶不得田翘。
“慢着!”玉绵蹙眉,起身走到田翘的跟前,冷声道:“你可是找到给太后化解灾祸的符咒了?!”
“小姐……符咒?”田翘大眼中闪过诧异。
“没找到那符咒, 来送什么果子酒!太后身子重要还是取乐重要?!”玉绵压抑住口舌上的颤抖,故作镇静。
田翘是个细致的,玉绵的东西她都收拾的妥妥帖帖的,至于有关太后的符咒,她是从来没见过也没听过的。
“不曾见……”田翘极为诚实的要回答玉绵的话。
“不曾找到,竟敢撒谎说不曾见,还不去我房里找,把地砖翻起来也得找出来。”玉绵阻止田翘接下来的话。
那些小厮一听是为了太后挡灾的符咒,自然是不敢上前再去拽田翘了。
玉绵朝着田翘示意,见田翘下去,这才松了一口气。
赵恒侧目看她,只见她鬓边的珠花在风中微微晃着,小嘴儿微微舒了一口气,紧攥的小手儿一下松开,眼睛里的舒朗犹如袅袅汉宫柳,十分惹人怜爱。
这幅模样,倒是把方才圈着小人儿的绵软暧昧感觉再次勾了起来。
可还没等他走过去,就见小人儿提着裙子共恭恭敬敬地朝他一行礼,“都督请用果子酒,钦天监来了个小太监,不想竟是个女人扮的,新任监正于大人宣我过去,问几句话。”
说完就见她慌慌张张的进房换官袍。
玉绵换上官袍后,正要出门,就见姚管家走了过来,朝着她恭敬道:“都督说,女孩假扮小太监进宫是不能通过身体检查的。”
玉绵睁着一双明净的眼儿讪讪地看着姚管家,正想着自己可能被赵都督给拆穿了。
姚管家却是粲然一笑,“郡主不必挂心,宫中有个做宫刑的老太监很是贪酒,若真是女子假扮小太监进门,怕是钻了那老太监的空子。”
当然,这种可能性为零。
毕竟做过宫刑的小太监后面还有五轮的身体检查,哪里就这般容易就通过?
只是赵都督都惯着、娇着的不拆穿,他也不会犯傻的非要戳穿玉绵。
玉绵听到姚管家的话,便朝着他点点头。
“过几天便是宫里的公主教课授礼,钦天监的官员需熟读记诵朝廷颁布的授礼程序,劳烦姚管家搜寻往年的流程,我也好参考一二。”玉绵走到门口处,忽然转身朝着姚管家说了一句。
姚管家听了,忙点点头,视线落在玉绵的官袍上,微微停了两拍。
玉绵没有看到姚管家的目光,忙进门去找田翘了。
原以为田翘会在房里等着,不想进门快半个时辰了,还不见田翘。
等过了一个时辰,才见田翘一瘸一拐的进门,还带着微微的酒气。
“这可是怎么了,他们又为难你了?”玉绵心疼的看着田翘,忙走过去扶她。
“都督不曾为难奴婢,只是奴婢不能给小姐添麻烦,若是奴婢安然无恙,姚管家和都督那边自然脸面上下不来,府里的人也会在背后嚼小姐的舌根子。”田翘看着玉绵,认真道:“奴婢不疼,小姐放心。”
一身的酒气,自然是怕赵都督为难自己,才喝下了那些鸢尾花汁酒,虽然这花酒不醉,可是为了全了方才玉绵未纠正的果子酒的话,还是装醉摔了腿脚。
田翘自幼陪伴玉绵长大,对她自然是百分百的忠心耿耿。
玉绵定定地看着田翘,紧紧抓着她的手儿,道:“只要我在,在不会让人欺负你。”她的声音柔和但是坚定,让人很是安心和信任。
田翘眼圈发红,半晌忽然又微微蹙眉,犹豫道:“小姐,权臣之爱最是要不得,当年姨娘在世时,就谆谆告诫,务必让您远离权贵之人。”
这是叶氏临终前唯一交代给田翘的话。
田翘想再次念叨念叨叶氏的话,不想却被玉绵截断了,“避开权贵,说起来自然简单的,可若是被按在权贵手掌心,只一昧的避开是不顶用的。”
“只是有一句,你需要记牢了,日后切莫在为了我,做这些傻事,赵都督不是继母……”玉绵点了田翘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