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妾(19)

“你性情仁厚,府里的奴婢们也算是有福。”赵恒淡淡一句。

这话却是抓着白静烟的心思上说的,在众人跟前夸奖她仁厚,她日后也不至于被府里的奴才们踩着。

想着想着,白静烟便羞赫地点了点头,脸色绯红,声音微微有些调低,“恒哥哥……”

不过玉绵心中却觉得可惜了些,好好地宜春侯嫡女为了冲喜进门,明明是牙尖嘴利的骄傲的女子,却要为了男人折腰畏缩。

她嘴里叫着恒哥哥,听着很是亲昵,可是瞧着却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的。

怕是男人真把那娇蛮的静烟姑娘,当成妹子来规束要求了。

赵恒看向白静烟,随后朝着守在门外的石弟孙道:“带静烟下去,待事情处理完就去见她。”

赵恒的话很简单,简单的一目了然,石弟孙接到话,自然是处理的顺汤顺水的。

石弟孙耐着心思把白静烟送到了后宅的房间,白静烟却突然拦住他,“方才那个狐媚子是谁?!都督可是看上了她那张狐媚脸,想要将我休弃?!”

白静烟仗着自己的家世,在府里作威作福惯了,见到石弟孙,自然也把他当成了可以随意践踏处置的家奴。

白静烟勾起嘴角,“瞧着身上也没什么贵重的东西,还不知是什么烟花巷柳里出来的贱皮子,还敢跟我抢都督!”

白静烟冷声说着,一双月眉挑的很高,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看着石弟孙。

石弟孙是官场里浸泡的老油条,素来是面不漏情绪的,可是见白静烟说话,脸上却满是鄙夷,甚至差点发出嗤笑来。

这样性情浅薄又尖酸刻薄的女人,简直是丢都督府的脸,要不是当年莫氏太着急,说冲喜,这样的女人,无论如何都进不去赵家的后宅。

石弟孙瞧了一眼正恼火的白静烟,极力压住心中的鄙夷,“来者是客,至少是都督的客,都督的客人,谁都不能得罪。”

白静烟听了石弟孙的话却是心生不满,毕竟她从来没被家奴顶撞过,再者她想起玉绵那张脸儿,心中的怒火更是膨胀。

她好不容易进了都督府,怎么能够让旁的女人抢了自己的风头呢?

她明面上看着直爽活泼,有一说一,可是背地里却十分在意后宅的勾心斗角事情,手段不怎么高明,却拼了命的护着正妻的位置。

而书房内,却是一阵浓烈的姜汤味儿。

玉绵素来讨厌姜的气味,自幼是从来不吃姜的,尤其是姜汁红糖,喝了更是反胃。可是赵都督却终于得偿所愿,俊脸挂笑的看着玉绵喝完那一小盅姜汁红糖。

玉绵口里一股子姜的味道,她一边漱口一边抬眼打量赵恒的书房,

这间书房不大,但也不算小,花几、方桌全都收拾的干干净净,在这里服侍的婆子丫头也都是些利落能干的。

一个婆子在书房东侧的架子床上铺着软被,领着玉绵到了一旁的酸枝木橱柜里去看睡觉穿的衣裳,边走边问,“姑娘,这里只有都督的衣裳,只能委屈姑娘穿都督的衣裳了。”

乍一听,这话说的挺贴心的,可是玉绵听了,心眼却猛地提到嗓子眼儿,随后轻轻瞟了赵恒一眼。

她能穿赵都督的衣裳歇息,在朝廷大员眼里怕是早就嫉妒的眼红了。

传闻,早年那些考武状元的武秀才都会专门到赵都督府门后偷偷找一把土抹在身上,以沾沾赵都督的气息,若是能穿都督的衣裳,岂不是要旗开得胜,一举夺魁?

玉绵想着想着,甚至脑中起了要做起倒卖赵恒衣裳的买卖,想到这儿,玉绵便偷偷瞟赵恒。

瞟到第三眼,赵恒忽然抬起俊雅的眼,直直看向玉绵,脸色微微有些冷沉道:“早睡。”说完,也就走了。

玉绵原本十分同情白静烟为了男人折腰,可是见到赵恒那不悦的脸色,却是不无同情。

招上这么个泼辣刁蛮的女人,想必也是怪头疼的。

不管是把白氏当成妹子,还是旁的,白氏那等性情可是怪会折腾人的,赵恒这等清冷雅方的男人,真落在白氏手里,怕是能吃的吐不出骨头来。

初春天凉,玉绵只盖了赵恒的那床单薄的锦被,但是因为太过疲乏,却依然睡得香甜。

赵恒走在青石板路上,脑中全是方才白静烟那副牙尖嘴利的模样。

当年母亲担忧自己的伤势,被茅山术道士忽悠的想出了冲喜的法子。

而天下女人这般多,偏生白静烟进了府,也是因为白家在背后的操作,尤其是白行简。

初初,他对白静烟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只要莫氏觉得钟意也便算了,他素来是不近女色的,性情坏些也无妨。

后来,相处日子久了,他渐渐把年纪尚小的白静烟当成妹子来管束。

只是今日,他却忽然讨厌起了白静烟,且是堵心的讨厌。

尤其是她当着玉绵的面儿,一字一顿的说她是都督夫人那刻,心里的厌恶更是不可压制。

第15章

婢女端着盆温水朝着书房走去,赵恒穿着薄外衣走在水榭的长廊上。

风轻轻一吹,赵恒脑中忽然一阵清醒。

他自幼随着父亲南征北讨,从来脑中心里想的是些兴兵之事,但是方才白静烟当着玉绵的面儿说出方才那番话时,一丝不明的情绪,忽然涌上心头。

尤其是看到玉绵那无波无澜的眸光,他心里却一阵激荡心颤,很在乎很畏惧。

畏惧还未来得及的坦诚,就会产生了什么误会……

就是一场冲喜,就是一个骄纵妹妹的认知,其实他作为大梁的权臣,根本没必要向任何人解释家事,但是他当着玉绵的面儿,莫名的就有些心虚底气不足。

赵恒敛眉沉默着向前走了两步,心里却翻江倒海,这种莫名的心虚情绪让他很是不舒服。

赵恒面无表情负手而立,脊背绷得笔直,眼中一片狰狞的猩红。

石弟孙刚好过来,看到赵恒负手而立的背影,心里猛地一揪,手心冒了一层冷汗。

当年魏王与魏王妃在赵都督的军营驻地发生争吵,后来魏王妃意外坠马,伤势惨重。

当时有个路过的道士,那个道士批命说是赵都督军营守门的一个属鼠的兵士和魏王妃的八字相克,所以坠马死在军营门口。

魏王当时为了掩盖是因为争吵才坠马的事儿,拿着道士的话便当了令箭,直接扣锅给了守军营大门的士兵,利利落落的就斩杀掉了。

这事儿很快就让人传消息给了赵恒。

当时魏王跟朝廷里几个宦官交好,一经宦官经手,这事儿就彻底的传开了。

朝里的人都觉得赵恒不会为了个士兵得罪魏王,毕竟魏王也是树大根深的,又跟当时的皇帝是同胞兄弟。

而魏王处置了守门的兵士后,心里也畏惧起来,毕竟传闻中的赵恒最是体恤士兵,出征时跟士兵同吃同住的。

吃着饭菜没有盐味后,魏王便专门到了兵部衙门赵赵恒诉苦去了,一边灌着一碗苦药,一边眼神闪躲着,“也不单单是为了魏王妃,那个贱皮子士兵私下贩卖私盐,弄得百姓吃了一个月没盐的饭菜,这样的不处置了,也有损都督的颜面。”

魏王憋红了脸,一直絮絮叨叨的说魏王妃如何如何可怜,说魏王妃怎么怎么老实怎么怎么吃苦,还说没了母亲的两个小世子日后会多可怜。

素来磕磕巴巴的魏王竟然也开始舌灿莲花,说着说着手里的汤药碗一下跌在地上,连走路的力气都没了,一副委屈可怜的如同针锥心一般。

赵恒一双清冷的凤眸意味深长地看着魏王,手指顿了下,却依旧没有说话。

魏王却是不知趣,一只叨叨不停地述说着他自己的委屈,待说了快一个时辰,嘴皮子发干舌头根子发疼的时候,忽然意识到自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说话。

他猛地闭住了嘴,一双无知鲁莽的眼睛看着赵恒。

而赵恒也放下手里的茶水,眯着眼睛看向魏王,冷笑一声,“杀人偿命!”

“你妻儿可怜,那个为了大梁江山破头颅洒热血的士兵就不可怜?!他家中尚有年过七十又重病缠身的母亲需要奉养,区区一个道士的胡言乱语就能杀人,魏王眼里可还有大梁的律法?”赵恒面色冷鸷,眼底泛着红晕。

石弟孙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微抬头一看,赵都督脸上的杀气跟当初魏王杀士兵时,如出一辙。

同类小说推荐:

耽美作者主页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