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纪一阑视线扫过人群，冷不丁看到扎着马尾身穿海绵宝宝卫衣的凌无月，太阳穴忍不住突突跳。
这小妮子半夜不睡觉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像是听到了他心中暗骂似的，原本正与其他警员理论的凌无月突然回过了头来。
“纪一阑！”
伴随着这一声大喊，凌无月灵活地从李野胳膊下钻过了警戒带，朝着纪一阑这边走了过来。
“我是陈警司叫来的临时工，负责此次的现场勘查。”
凌无月脸颊红扑扑的，鼻尖上冒着晶莹的汗珠，挂在脖颈上的蓝牙耳机还闪着光，似乎是正跑步的时候过来的？
“别闹了，快回去休息吧。”纪一阑哄小孩儿似的拒绝了凌无月。
“我是来帮忙的，不是胡闹！”
凌无月不爽地瞪了眼纪一阑，拔腿就往别墅里冲，拦都拦不住。
一个头两个大，纪一阑深呼吸，步履沉重地跟了进去，潇潇那尊大佛可不喜欢工作的时候被人打扰。
果不其然，纪一阑走进别墅的时候就看到展潇铭和凌无月各不相让地僵持在了厨房门口。
“这里不需要多余的人。”展潇铭一开口就是人身攻击。
“展老师，我是来正经工作的。”凌无月仍旧保持礼貌，并掏出了手机上的调令，理直气壮。
展潇铭视若无睹，“我不认为你能做什么。”
“你能做的，我都可以。”凌无月大言不惭，听得纪一阑都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好，你进去吧。”
沉吟了一会儿，展潇铭面无表情地推开了厨房门，速度之快，根本就是不想给凌无月任何反应时间……
第9章 死亡时间
门被缓缓推开，一股夹杂着铁锈腥气的油脂味道扑面而来。
洁白的墙壁，天花板，都已经被鲜红的血液浸透，角落里隐约风干成暗色。
打捞完毕不久的脂肪组织结成一层厚厚的絮状物，浮在锅炉之上。
兴许这时间实在过去得久了，在初秋的时节里还是引来了些许惹人厌的苍蝇。
眼前的场景，实在是令人想洗胃。
“呕……”
纪一阑第一个起反应，捂着嘴干呕地走到窗口，又往嘴里扔了一颗抑制剂。
然而，站在门口的少女岿然不动，仿佛是被吓傻了。
缓过劲儿来的纪一阑就要上前去把凌无月拉回正常世界来，指望展潇铭这铁木头那怕是药丸。
“还好吗？”纪一阑哑着声音问。
“还不赖。”凌无月没有回头，公事公办的声音竟然与展潇铭如出一辙的冷漠。
纪一阑这才看到，凌无月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上了眼镜，手腕处的手表飞速地跑着代码，看不清。
早就见识到少女这高端科技力量的纪一阑还是愣了愣，疑惑地问道：“你这是在……？”
“血液检验。”凌无月答。
早就离开厨房去到客厅蹲尸体的展潇铭状似无意地扫了她一眼，便低头专注监测尸块情况。
没过多久，凌无月几乎和展潇铭同时转过身来，异口同声道：“有发现。”
夹在他们中间的纪一阑眉头跳了跳，抬手一指展潇铭，“潇潇你先说吧。”
因为他实在不大相信年轻稚嫩的凌无月能够有什么发现。
展潇铭点头，“死者，男性，年龄大约在20到25之间，死亡时间需要带回警署作进一步解剖后才能判断。”
“男性？直播里面分明是个女人啊，死亡时间不是直播时间吗？”
展潇铭弯下腰，从地下那堆尸块里捡起一块“W”型的骨头，说：“这是耻骨，男性的耻骨下角一般为70度到75度，而女性的耻骨下角为90度到100度。”
说着，他又弯腰捡起一块排布着闭孔的三角型骨头，继续道：“这是骶骨，男性的骶骨形状为等腰三角形，而女性为等边三角形。”
“你的意思是，凶手把死者装扮成女人，然后进行了杀人分尸？”
纪一阑摸着下巴顺势往下梳理。
“这是你要调查的，不过能确信的一点是，死者在直播之前就已经死了。”
“什么？”
“尸体的胃和心脏都不见了，我有理由认为这是凶手故意引导我们错误猜测死者死亡时间做出的行为。”
“凶手想要让我们以为他是为了死者的心脏才杀死死者，转移我们的注意力？”
纪一阑不禁在心中再次暗骂凶手的变态与狡猾。
“关于死者的死亡时间作假，这一点我可以证明。”
凌无月走上前来，瞥了眼厨房的大片血迹，笃定地看着纪一阑：“厨房里的血迹并不属于死者，而是来自第三医院血库丢失的血液。”
“嗯……刚刚监测出来的？”纪一阑心里发虚，还是没有办法像相信展潇铭一样相信凌无月。
“当然，回署里做鉴定之后你就会知道，我说的没错。”
第10章 喵喵系统
收队回到警署，物证鉴定中心给出的检验报告的确跟凌无月在现场做出的判断一致。
为此，纪一阑还特地去找了陈警司。
结果陈警司笑得前仰后合，“你小子少给我以貌取人，那丫头可聪明着呢，我费了老鼻子力气才从FBI手里把她给抢回来的，你别欺负人家！”
“我欺负她？她可是把我胳膊给卸了好吗？”
纪一阑不服气地翻着白眼，“而且你看看她那全身的装备，谁能欺负她啊！”
“行了行了，你也别在我面前发牢骚，反正啊，往后你只需要知道那丫头本领大，道行高，好好供着就好，她的本事可不比展潇铭差。”
“知道了。”
搅和了半天还是没有搞清楚凌无月的底细，倒是请回来了一尊活菩萨，纪一阑心里憋着气呢。
同样的低气压也笼罩在了展潇铭和凌无月之间。
警署的的车将他们直接送到了布林斯特学院门口，凌无月一路打着呵欠，展潇铭瘫着一张脸，两人走在清晨的校园小径上自成一道别样的风景。
展潇铭不发一言地拐进了教师公寓，身后的哈欠声也跟着过来了。
展潇铭地眉头微微拢在一起，“不要跟着我。”
“老师，你要回家，我也要回家，顺路而已。”凌无月伸了一个懒腰，理直气壮的，似乎并不心虚。
“你家在凯琳公寓。”
“我搬家了，毕竟住在死过人的凶宅也不太好。”凌无月捂着嘴，又是哈欠连连，侧身从展潇铭旁边走到了前面。
“展老师，我是在太累了，先回去休息了，上午的课我请假。”
教师公寓三楼最里层的房间隐隐传出水流声，淅淅沥沥。
浴室的推拉门打开，暖色的灯光穿过蒸腾雾气，笼罩在少女周身。
她穿着宽松的长袖长裤，黑亮的长发松散地盘在头顶，白皙的鹅蛋脸氤氲着淡淡的粉色，雾蒙蒙的狐狸眼天生妩媚，望进眼底缺如古井寒冰。
又是一声毫无形象的哈欠打破幻想泡泡，凌无月伸腿便窝进沙发里，方才那个极具迷惑性的美人儿似乎只是一个幻觉。
“喵喵喵！监测心跳已低于50，即将升高空调温度。”
安静的空间里突地响起萝莉电音，凌无月撇撇嘴，站起身来朝着冰箱走去。
歪着头思考了半晌，凌无月打开了冰箱门，又快速地关上了。
一股森冷的寒气扑面而来，凌无月不禁抖了抖，搓搓胳膊后又重新打开了冰箱。
这大概也不能被称为是正常意义上的冰箱，里面排列整齐的瓶瓶罐罐里，明显是经过处理的人体器官，散发着淡淡的刺鼻味道。
凌无月伸手拿出一个装着半截食指的玻璃瓶，然后关上了冰箱，拿出洗碗柜里的解剖刀，端详起来。
食指的断面并不光滑，甚至还有些野蛮的粗糙。
凌无月恍然回想起，这食指是从浮尸的胃里捞出来的，据说是因为某个不靠谱的传说。
唇角勾起一抹讥笑，吃下食指可以减肥？年度逻辑之王。
第11章 还没找到？
大多数女性生物都是贪睡的，尤其是熬过夜的凌无月哪里会看到第二天的太阳呢？
“叮咚——！”公寓的门铃响了，在沙发里将就了一晚上的凌无月揉了揉乱糟的头发，赤脚走过去开门了。
“哟，终于醒了？小凌你刚睡醒的样子真好看呀！”纪一阑戏谑地眨了眨眼，“我给你准备了晚餐，吃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