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雨大,柳公子怎么独自一人在此地?”
展昭不露辞色地发问, 这地方离开封城内隔着十几里,离村庄也有一道山的距离, 而观面前这人衣物干爽,丝毫不像被大雨困扰之人,出现在这地方,着实奇怪了些。而又不想刻意在这里等他们的, 毕竟两人过来,也是场意外。
“……我………”
柳拂筵嘴巴动了下, 跟之前见展昭一样,从袖内掏出一张白纸, 在两人面前竖起, 上面写着“跟我来”, 应该是事先写好的。
两人扫过纸张, 双双看着柳拂筵,眼里一半怀疑,一半不信。也是,突然在野外冒出个人,让人跟他走,没搞清楚之前,除了傻子,正常人不疑惑才会奇怪吧。柳拂筵自然也想到,收回白纸,面色诚恳得努力说出一句:“真,真的不害……你们……”
“猫儿?”
白玉堂看着展昭,传音入密道,“不如前去,管他打着什么算盘,总比我们在这耗着强。”
“也好。”
展昭想了一下,回道。如若柳拂筵是武功高强之人,那么他俩此时就算不跟他一起去,也未必能逃掉,到时候与其让人捉了去,还不如现下自己走。如果柳拂筵没有恶意,那就更好。遂,对他道,“还请柳公子带路。”
柳拂筵一笑,转身走在前面,展白两人并不十分放心,一路紧跟在后,同时观察着四周环境。只见他先走进林中一条小道,白玉堂低头一看,这小道果然跟刚刚那里一样,路面干爽,连着周围枝叶都无雨水,一派欣欣向荣之景,跟北山上被风雨摧残的树木完全是两个样子。再继续走,树木渐渐变得稀疏,竟有一条河出现,那河不深,展昭站在边上,能看见里头十几条鲤鱼在游动。
“这地方,倒是有灵气满满。”
白玉堂也是走过不少地方的人,若论风景,此地绝对能在他心中排上前三,不是说布置的有多好,而是充满灵性,让人时刻神清气爽。柳拂筵听见这句话,朝他咧嘴一笑,露出两个酒窝,好像很赞同一般。
白玉堂被他那一笑闪到眼,这柳公子怎么说,有点傻傻地,从外表看也是个好儿郎,怎么一笑就瞬间露出傻气?展昭洗干净两人剑穗,刚起身白玉堂就用手掌挡住嘴巴,凑到他耳边委婉得问:“猫儿,你说这柳公子不会真是那什么……咳……这地方,总有些不对劲啊。”
“就算是精通奇门八卦,寻常之人也不能彻底改变周围面貌。”
展昭回他,白玉堂在这方面也很是精透,比如在陷空岛布置的那些机关,但最多也只能让人迷失方向,困在一方走不出,而不是跟这里一般,似乎完全跟外地相隔,如同另劈出一道天地。白玉堂点头,是这样了。
“玉堂,你是在想,那柳公子真的是精怪所化?”
“或者是世外高人?但在中原从未听说过有这般本领之人。”白玉堂默念了一句子不语怪力乱神给自己洗脑。
另一边柳拂筵在河边站定,拿出一根小小的笛子在嘴边一吹,一声不算好听,甚至有些刺耳的得声音传出,之后对不紧不慢地展昭两人道:“请……稍,稍等……”
日光渐渐大了起来,照到三人身上时,白玉堂才发现他跟展昭是有多狼狈,浑身脏兮兮的泥土不说,连脸上也有好几道伤痕,应该是被石头划破。
“花脸猫……哈哈哈……别动。”
白玉堂在河边净手,撸上展昭脸颊,帮他轻轻擦去血迹。
等两人稍作收拾后,从河流上方划来一叶扁舟,上面有一十几岁的白衣小童,撑着有他两倍长的竹篙,见到柳拂筵,连叫:“公子!你回来啦!”
柳拂筵未答话,对展昭白玉堂两人指了指竹筏,两人看懂,这是让他俩一起上去的意思。小童停在三人面前,先是对柳拂筵行了一礼,又是对展白做揖,两人一齐回礼。那小童看上去是个伶俐的,等三人上去后,摇头晃脑道:“公子许久不曾带客人来此境中。”
“此境?”白玉堂抓住重点。
“公子没有跟你们说?那倒是我多花了,两位客人估计不就就会知晓啦!”随后吐吐舌头,专心划舟,应该是想到自己多嘴了,索性不在说话。
展昭白玉堂相视一看,看来目前问是问不出了。既然已经来了,那便静静看着这柳公子到底在玩什么,反正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要杀他俩灭口的样子,如果是其他,那便好说,而且综合前情,指不定还是有事求他俩。
这条河似乎很长,等天气大亮后还没有划到,小童也怕两人坐急,见柳拂筵在前头闭目假寐,便对两人道:“两位客人在等等,还有一会儿就到了。”
白玉堂倒是无所谓,靠着展昭肩膀观景起来。此处好山好水,虽是夏初,却凉爽非常,两岸花草遍地,郁郁葱葱。
“多谢。”展昭回道,没有多问。
日头升起,水面波光潋滟,白玉堂手掌划入水中,竟引来两条红色小鱼在周围不停环绕,随竹筏一起游动。展昭替他卷起衣袖,满心戒备也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到了到了!”
终于,竹筏在转了一个弯后,自柳树下停稳,那树甚大,长长的枝条有一半垂到水里,枝叶青翠欲滴无风自动。白玉堂搭在树干上借力起身,小童碰碰跳跳的朝着石子路往前跑,柳拂筵等两人下来后继续往前走。
“猫儿,你看。”
白玉堂指了指右方,那里居然有二头白鹿,除了颜色稀奇外,鹿角居然如同树枝般弯弯曲曲,分了好几道杈,上面配着淡紫色花朵,不知道是自然生长还是被人放上去的。那鹿在白玉堂指着他时也抬手一瞧他们二人,随后继续低头吃草,完全不怕人。
白鹿并非易得之物,就连展昭也只在前年太后的寿宴上见人送过一头小的,可惜最后因为被人圈起,绝食而死。好在展昭白玉堂并不是贪财之人,见到这两头除了惊讶和欢喜之情外,完全没有别的想法。
“传说中的仙境怕也是如此了……”
展昭道,纵然他年少之前游历过大好山河,自认大宋之景看了八成,但这个地方,却无与伦比。
“那是当然,秋霜原乃我家公子生平得意之作,便是以往来客,无不赞叹。”竟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小童,与刚刚那位穿着无二,只是年龄小点,接了展昭话后,又跑到柳拂筵身边,拽着他的袖子撒娇。
“小童……年幼,二位勿,勿怪。”柳拂筵拍拍小童脑壳,满是歉意得对展昭道。
“怎会。”
“秋霜原?宁为秋霜,勿为犬羊?”白玉堂想到,不过欢柳拂筵,倒是跟这句诗气质相符。
石子路不长,半饷便走到几座竹屋前头,刚刚撑篙的小童从屋内走出,手里端着衣物和其他用具,对两人热情道:“两客人昨夜受了风雨,我家公子特意准备了浴汤为二位洗尘。”
“多次柳公子。”
二人没想到柳拂筵这么细心,而且似乎,早就知道他们回到这里?
小童带两人走到屋后,一道哗啦啦的水声传来,白玉堂抬首一看,一条冒着水声的瀑布自岩石上方流入池中,下面是特意围起的一圈石块。
“我就不打扰二位啦,之后直接前往竹屋就好。”小童把衣物放在旁边,还不等两人道谢便哒哒哒的跑掉。
“疼不疼…”白玉堂突然捏了一把展昭手臂,问。
“你说疼不疼。”展昭回捏。
“那就不是在做梦了。”白玉堂解了衣带,把自身脏兮兮的衣物在石上放好,踏进水中。
水温刚好,细嗅之下,一股花香在鼻间环绕。
“猫儿,咱们也在陷空岛建一个浴池吧。”白玉堂浸入水里,在下面吐了几个泡泡,又在展昭面前冒出了,把头发拨到身后,道。
“陷空岛没有温泉,还是你想建好后跟卢大哥他们一起泡?”
展昭毫不留情的打断他的想法。陷空岛倒是有小型瀑布,但是是冰冷的,就算建成,白玉堂常年不在岛内,只怕也会成了其他四鼠泡澡的地方。
“这地方只怕咱俩也只能见到一次了。”
白玉堂心思幻灭,专心得在池中享受起来。小童起先拿了猪苓,展昭洗完头发后就见白玉堂跟一只黄白色的兔子玩起来,那兔子比寻常的长的大几倍,两只耳朵垂下,三瓣嘴在白玉堂手心里啃来啃去,煞是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