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棋捏着手指,乖巧回应:“哦,好的。”
去放风筝
鸽子汤虽是大补,却不宜多吃。
度棋上课的进程一筹莫展,愁得连饭也吃少了一碗,更重要的是,安国在她没有下个月解药的情况下,居然不联络她。
莫不是已经成为了一颗“废棋”?
当初就想说了,“度棋”这个名字一点也不吉利,炮灰一样。
连续几日胃口大减,府上的主厨也看出来一些端倪,多做了几样清淡的菜,奈何度棋食欲全无,生的熟的都不想动。
“王妃这几天可有烦心的事?”小晴给她束发。
度棋有气无力地倚在桌沿上,长长叹息一声:“也没什么,毕竟是有很大的代沟,我这个外教非常不好做也可以接受。”
小晴听不懂她说什么,半跪在地上,挑选耳饰:“今日天气真好,奴婢一早醒来就看见有人放风筝了,那风筝真好看,蓝色的花跟真的一样。”
度棋忽地激灵,风筝和蓝色的花,难不成是“风”的联络信号?
就算不是,这时休沐在家,出去放放风筝也是极好的,被小晴这么一说,她兴致盎然:“用完早膳去郊外放风筝吧,去备马车,还要准备吃食,昨日的鲜花饼一定要有。”
说一套是一套,小晴还没跟上她的变化,试探去问:“王妃是说一会儿便去吗?”
度棋精神抖擞地站起身,头上的金钗叮铃作响:“自然,一日之计在于晨,此时不去更待何时。”
话音刚落,她出门想去看蓝花风筝的方向,刚一转身,险些吓一跳:“妾身给王爷请安,王爷脚步声好轻啊,妾身竟是一点都没有听到。”
项崖风一身玄衣,腰间束得很紧,挂了一块碧色的玉佩,他虚虚托了度棋一把:“王妃兴致勃勃这是要去哪儿?”
度棋顿时哑言,要是说去和探子接头,会被关进大牢,秋后问斩的吧,或许不用等到秋后也说不一定。
“妾身见今日万里无云万里天,又见有人放风筝,妾身这几日在屋里闷得慌,想去看看春色。”
项崖风认真听完,对她的意见万分赞同:“正好本王今日无事可做,既然夫人想去放风筝,那本王也一起前往,夫人觉得如何?”
有他一起去,借度棋十个胆子度棋也不敢去找人接头,而项崖风又是何人,朝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塞外常胜将军,城内万千少女的美梦,人在刀尖儿走,不得不铤而走险了。
度棋笑比哭更难看:“王爷愿意陪同,妾身无比欣喜。”
“等会可能会起风,夫人记得多穿一点,本王在前院等你。”
度棋身子矮了下去:“谢王爷关心,妾身马上就好了,不会让王爷久等的。”
好不容易项崖风对她另眼相待,无奈高兴不起来,其实接头和放风筝可以分两天的嘛……
小晴手很巧,须臾就让度棋大变样了,眼角眉梢春风撩柳枝一般肤白貌美。
坐上马车,晃晃荡荡去了城外。
今日踏春的人不少,来来往往能听见人们细碎的谈话声,这个“细碎”说的不是音调,而是他们所说的内容,在城里还是一些关于项崖风如何威武等等,到了城外话题变得家常琐碎起来。
“王爷王妃大婚已有两月,不过我听说,二人还没有同房。”
听到这话的时候,度棋正在喝果子酿,冷不防被呛了一个面红脖子粗,眼神慌乱地观察项崖风的表情。
项崖风果真不愧是雷雨打不动的人,睫毛都没有颤颤。
马车缓缓行驶,脚步很快的行人说话声又飘进了马车。
“你这话可有意思,圣上可说了,永王永王妃如胶似漆,怎地可能没有同房。”
“骗你作甚,那都是表面功夫,两国和亲,谁还不得做出一个夫妻恩爱的假象来,不是还有人说,王爷根本看不上王妃,碍于皇家颜面,无奈接受罢了。”
闻言,度棋失落地握紧酒杯,他们说的没有错,项崖风敬她,只因为她是安国小公主,还是和亲的永王妃。
度棋心里莫名腾起一阵冷清的气息,感觉在这里无依无靠,整日戴着面具过活,还要提心吊胆,真心是累。
外边人的声音渐行渐远,项崖风眼眸终于动了:“夫人怎么不喝了,不喜欢烈的,旁边就有甜的。”
度棋回神,眼圈绯红:“不烈,刚刚好。”
“那夫人是对方才听到的闲言碎语介怀?”
“没有……”度棋摇头。
项崖风眉眼低垂,沉吟刹那:“皇家自古以来就是媒妁之言也不作数,有的话夫人听听就好,不用放在心上。两月来,本王不曾留宿在夫人那,也并非本王对你心生厌恶。”
他一本正经地解释,反而弄得度棋不知所措,尤其最后还绕回了同房这个话题上,度棋是想抱大腿没错,但她没想把自己也搭进去。
浑身都在发烫,度棋放下杯子:“王爷,其实在妾身的家乡,成亲是讲究两个人你情我愿,你心悦于我,我心悦于你,这样日后的生活才会互相幸福。所以咳……有的事情也不用着急,王爷万万不用放在心上。”
项崖风开导她的话,她又原封不对地还了回去,目的是打消项崖风哪天突发奇想要和她补上洞房花烛的念头。
“此番话有些意思,依你的意愿便是。”
度棋舒了一口气:“是不是快到了,应该也不远了吧?”
项崖风撩起轿帘,目光瞬间放开很远:“到了,此处风景绝佳,人也少,是个放风筝的好去处。”
“有青草的味道,”度棋迫不及待要下车,但又得等项崖风先走,她在原处跃跃欲试,“王爷还不下车吗,还是说要再往前走?”
“不用。”项崖风起身。
度棋激动跟上去,迎面被一阵微风吹乱了头发,她抬手遮眼。
而项崖风已经自然地把手伸了过来,想要扶她,度棋轻功不错,这个项崖风也知道,面对他伸来的大手,度棋却有些犹豫了。
又是琴瑟和鸣的假象吗,就像是刚才听见的一样,对别的人,项崖风也会这样?
接上头了
春风和煦,偶尔浓烈,星星点点的野花闯入视野,也并不比朱门大户内放置的名花低在哪。
王府的婢女和侍卫行动快速,在二人走到河边前铺垫了一处能坐的地方出来,度棋跪坐在矮桌前,捡桌上的果干吃。
项崖风坐姿端正,无言在对面看着度棋。
度棋被他看得还有些腼腆,把面前的果干推到他那边:“王爷吃吗,这个果干是妾身吃过最好吃的果干,甜而不腻,而且还脆。”
项崖风尝了一颗,下巴来回嚼动几下,咽下道:“既然喜欢,一会儿回去的时候再带点回府上。”
“多谢王爷。”
又挑了一颗扔进嘴里,度棋坐姿逐渐放肆,一脚伸直,她眺望放风筝的人,没有看见蓝色的风筝。
“此刻还不能放风筝吗,妾身看他们的风筝飞的挺高的啊,要等风还是?”
项崖风神情自若,端起桌上的酒杯:“风筝落在府里了,刚刚差人回去拿了,骑的是快马,想必要不了多久就取好了。”
听了他平静的说辞,度棋的表情当场凝结,想摆出疑惑的神情,最后还是收了回去。放风筝不带风筝,就好比遛狗不带狗,出了个寂寞的门。
“想来也快回来了,那先吃果干也无事。”度棋不敢有所表现。
明媚的太阳暖洋洋地烘者着身上的懒意,度棋来时喝了点果酒,被阳光烤了这么久,忍不住犯困,默默打着哈欠。
“安国多有草原,春日夫人也出门放风筝?”项崖风不疾不徐地倒酒。
度棋哈欠打了一半,泪眼朦胧地回答:“不曾,塞上风大,风筝还真放不起来,妾身的娘亲也不允许妾身冒着风沙,因而这是妾身第一次出门放风筝。”
要不是她前面缓了缓,差点就说漏嘴了,小公主整日待在宫里,私奔的情郎还是自家守卫,怎么可能出城放风筝。
项崖风骨骼分明的手拂过酒杯,不显山露水地道:“坐久了,王妃腿可有不适,不如站起来一起去那边走走?”
度棋腿坐麻了,她没有多想,实话实说:“回王爷,妾身腿脚有点不舒服,一时半会儿还起来不来,可以稍等片刻再去吗?”
酒杯里的酒杯抿掉一半,项崖风眸子深沉,轻声去笑:“歇会儿再起来也行,不用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