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场祸事还只是开始。
这一日午后,刘昌隆拿到了内务府给予宽限十五日的文书。发现无人找茬,更似乎无人注意,他舒了口气,赶忙吩咐人往各处张罗着补充货物。
奔波五日,几个管事回来禀报。听完他们的话,刘昌隆吃惊半晌才问:“有那么多货物?多少钱?”
“很贵。他们说卖给我们可以,但是……加两倍的价格。”
刘昌隆倒吸一口冷气,斟酌许久才吩咐:“再往各处问问,京郊各处,包括周边最近的七个大城。”
与此同时,洛洺回到了青瓦坊。
“公子,陶叔已经按照货物清单把周边十日之内行程的货物全部买下。但陶叔问,派谁去商洽呢?”
“师兄,做生意你最有心得,你去吧。他们没见过你,比较方便。”
正喂着一只彩色兔子,夏非闻言想了想,好笑道:“我最喜欢坐地起价。哈哈。但你打算怎么做?”
笑了几声,齐轩成耳语了几句。
刘家的管事们继续奔波了五六日,所得寥寥,只好无奈地回来禀报。
“都没有?卖完了?”
“是的。老爷,如今只有那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行商手里有货,是不是谈一下,设法压压价?”
距离上缴的时间已经不足五日,刘昌隆苦思许久,咬牙点点头。
一日后,心急火燎的刘昌隆在素樱阁最豪华的雅阁里见到了正在倚红偎翠的夏非。
眼都不抬地品了一盏茶,夏非才慢条斯理地说:“货物我有,但刘老爷的价格太低,不合适的。”
“你,那你想要多少钱?”
他竖起一只手指,摇了摇。
咬牙狠心,“加一倍,行了吧?”
摇头。
“那,那加两倍?”
继续摇头。
“你,你何必漫天要价?一旦过了年,那些货只会跌价的。”
低笑了几声,夏非轻描淡写地回答:“本公子有的是钱,不在乎。可先祖有训诫,我们家不做赔本的买卖。刘老爷爱要不要,无所谓。”
“……”
“但你要的十件珍宝我没有,所以考虑一下……加三倍半的价格,那些货物都卖给你。”
“啊!你疯了,你,你你……你故意的,你这是讹诈,是公然讹诈!”刘昌隆惊得一抖,腾地站起身指着他却说不出话。
懒得再理他,夏非悠闲地躺倒在美人怀里。
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地挣扎了好一阵,刘昌隆低声央求:“你,你能不能便宜点?我真的没有那么多的钱呐。”
斜睨了他一眼,夏非转了转酒杯问:“美人,你说没钱怎么办?”
陪侍的美人吃吃轻笑,随即眼波一转,“没得办。公子别理他,我们喝酒吧。”
第83章 送把柄
等到夏非玩够了,准备离开素樱阁时,他才注意到刘昌隆还在雅阁外站着。
“刘老爷怎么还在这?来了也不去消遣一下,浪费了。”他风雅地摇着折扇,晃晃悠悠地走了。
瞪着他的背影,刘昌隆额上青筋狂跳,挣扎了很久才挤出一句话,“行,行!我给你三倍半,行了吧?”
止步,他摇头,故意叹了口气,“我改变主意了,四倍。”
“你,你太过分了,你就是摆明了讹诈我!”刘昌隆吼了起来。
他只丢下一句话:“现在是四倍,再过一日就是五倍,刘老爷自己思量吧。”
夏非就要消失在人群中了,刘昌隆终于冲过来,脸色灰败地抓住他的衣袖,“我给你四倍,给你加四倍。”
不动声色地抽回衣袖,夏非淡淡道:“见钱拿货,五十五万两黄金一分都不能少。”
一日间,刘家仓促变卖了京郊的一处豪阔庄园和两个庄子,掏空了所有的现钱珠玉宝器才勉强凑齐了五十五万两黄金。对头们观察着,无不幸灾乐祸。交货的前一日,刘昌隆脸色狰狞地想了很久终于起身直奔大将军府。
听完他的话,容天明沉着脸问:“讹诈你?是什么人?”
“鄙人不知道他的来头。他很年轻,至多二十七八岁的年纪。恳请大将军派人查一下此人的来历,抢回来的财货愿意供奉一半给大将军。”
容天明盘算了一下,颔首。
同时,齐轩成正提醒:“师兄,明日交货,你要当心他们生出别的心思。”
“什么心思?”
“杀人夺财。”
夏非笑了两声,“那你说怎么办?”
“如果他这么蠢白白送给我们把柄,那就遂了他的愿。但要留一个活口,先拿到口供。”
转眸看看他,“好。”
一日后,货物全部顺利运回,刘昌隆松了口气。清点无误,他很快往青瓦坊而去,以四万两黄金买走了十二件珍品。
刘昌隆走后,齐轩成在庭院里站了片刻才问身后:“无尘,你跟去了?结果如何?”
“紫剑门的人果然跟踪截杀。我们在小寒山深处杀了十一个,留了一个活口,这是口供。”
看完,齐轩成哈哈大笑,“真是财帛动人心,区区五十五万金就让容天明忍不住出手了,看来容家比较穷。”
应无尘撇嘴说:“紫剑门的人也没什么好东西,只有这两个环形镖有点意思。”
接过细看片刻,齐轩成琢磨了一下就嘱咐:“等内务府把货搬走,就派人把检举送去京兆府,就说刘家失火烧了贡物,为了凑齐货物买凶夺货,再把消息散布到各个商行去。紫剑门的活口就不用留了。”
“不送去做人证?”
讥笑,“此刻没必要跟容天明死磕,让他去猜吧。但这环形镖有意思,查清是不是紫剑门专用的暗器。”
宽限的最后一日,内监前来验货。顺利过关,刘昌隆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是晚,收到消息的刘月琴也跟着舒心不少,打发了送信的丫鬟,她歪在榻上恨恨地想着如何报复。
即便没有证据,她也认为那场火就是孟瑾乔弄鬼,此时周转过去,立即就动起了坏心思。
次日辰时,一个刘家的管事心急火燎地进了尚书府,一见到刘月琴就跪下泣道:“姑奶奶,我们老爷被京兆府抓去了。他们说老爷为了凑齐贡物买凶杀人。舅夫人说这次您一定得跟姑老爷说说。”
“杀人!”刘月琴腾地站起身来,手止不住地抖。见她煞白了脸呆立不动,丫鬟慌忙过来扶住,“二奶奶,二奶奶,您缓缓,您缓缓!”
叫了一会,刘月琴总算回了魂,腿一软跌坐在榻上,闭目勉强稳了神片刻才吩咐:“你先回去,告诉嫂子立即派人去京兆府打听是怎么回事?我会找老爷设法。”
那人磕了头去了,刘月琴强压住心慌,低声吩咐:“瞧着老爷回来立即告诉我,去找三少爷过来。”
不多时,孟锦阳匆匆赶往容府。
容府里,容荀正郁闷地窝在花园。听完孟锦阳的话他吃惊半晌才问:“买凶杀人?你舅舅是不是傻啊?”
“哎,容三哥,你别骂我舅了。我舅为了补上那些货物花了五十五万两黄金。简直是讹诈,公然讹诈。但我舅不会杀人的,肯定是污蔑。”
“不管怎么样,你们家面子大,等你爹回来,你替我舅说说好话?”孟锦阳央求。
沉思了一下,容荀吩咐人去找李浩。
得知刘昌隆因为买凶杀人被抓,李浩大吃一惊,皱了下眉就说:“孟公子先别急,卑职去打听一下再说。”
很快,容府的护卫悄然离去,快马直奔城外。
孟锦阳赶去容府时,苏绣腿脚飞快地回到了浣花阁。
“小姐,听说刘家的舅老爷被抓到了京兆府,罪名是杀人夺货。”
柳眉一挑,孟瑾乔细问了几句,顿时笑得花枝乱摇。
笑了一会,她盘算了一下就吩咐:“绣绣,你去一趟侯府,请表少爷派人给京兆府的裴大人送一份举报,就说容荀纵火烧毁贡物,为了脱罪贿赂内务府宽限,又假意出高价买货贴补,暗地里却杀人夺财。刘昌隆只是替罪羊。”
一个时辰后,裴绍均拿着送来的举报去见叔叔。
“叔叔,我查到上元堂的失火确实与容荀有关系,那之后刘家息事宁人,内务府却给了十五日的宽限。前些日子刘家的管事在城里城外四处搜罗货物,所以被焚毁的必定是贡物无疑。”
“那你觉得刘昌隆为何杀人?”
“刘家数日前低价变卖了在京郊的一处庄园,两个庄子,还在玉宝楼抵押了七万两黄金的珍玩宝器,看起来他买货是花了血本的。亏得太厉害,他动了歪心思不奇怪。但刘昌隆应该不会豢养死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