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轩家本就是生在陆上的战士,不适合海战。这样的局势从哪里看都对皇轩家不利。
“亚瑟帝国这个样子,看来是想要谈判啊。”司天命看着迟迟没有发动进攻的亚瑟帝国船舰说。
“先静观其变。”子尘皱了皱眉,他现在无论如何都不想和亚瑟帝国的人再碰面。
“可是这样一直被围攻,什么动作都没有怕是对军心不利啊。”司天命说。
“我知道。”子尘说:“先等等再说吧。”
02
皇轩家已经被亚瑟帝国的船舰包围了七天,亚瑟帝国却始终没有任何的动作,仿佛只是要把他们困在这里。
然而越拖下去只会对皇轩家越不利,越来越少的粮食和水不提,在这么拖下去对军心也是相当不利。
“和亚瑟帝国说我们同意谈判吧。”子尘看着窗外大片大片的迷雾说,亚瑟帝国的巨大金属船舰在迷雾中半隐半现,世界树旗帜在海风中飒飒作响。
海风寒冷,让人生出几分瑟索之感,太一号和正中央的圣音号之间搭上了长长的木板,木板很长走上去会有摇摇欲坠的感觉,辽阔的海域上看不到底。
子尘身着东煌的云澜衣,缓缓走上木板,他身后跟着鹿蜀和象罔。
子尘想要是自己走到一半掉到海里就真的好玩了,雾这么大一时半会也捞不起来,他或许就会这么一直一直沉到海底。
维希佩尔找不到他,司天命找不到他,谁也找不到他。
他就在海底上躺着,海水冰冷而缓慢,像是不会流动一样。那里或许连时间的概念都没有,没有生,没有死,没有记忆和未来。那里一片混沌,是鸿蒙之初,是一切之始。他又想起了那天在奥尔海域,守塔人跟他说的银鱼,就那样在辽阔的海域里漫无目的地游着。
空虚混沌,渊面黑暗,而它就这么游着,不去找自己出生的地方。
所有的银鱼溯洄着,去完成那一生一次的伟大交|合和死亡,生与死,开始与终点,一个漫长的轮回。
只有它漫无目的地逆着鱼群而游,逃离轮回之外,没有开始,没有结束,没有生,没有死。连时间的概念都没有。
最终子尘还是安安稳稳地走到了那艘圣音号上,没有海底,没有银鱼,只有列阵威严的亚瑟士兵。
子尘觉得自己还真是有点傻,都到了这个时候,他居然会去想那些银鱼和海底。
给他带路的是西文,身上穿着圣殿骑士银白色的军装,算起来倒是也有很长时间没有见了。在路上子尘听见西文小声地对他说,“子尘,究竟怎么回事?你到底……”
子尘挑着嘴角笑了一下什么也没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他自己都没有搞明白,又怎么解释给别人呢?
“你是……”西文近乎悲切地说:“怎么回事啊?”
走过漫长的走廊就是维希佩尔的房间,子尘还记得他第一次到这艘船上的时候。
他一心想要为皇轩家复仇,结果刚踏上这片大陆就被戒灵的人抓住。那个人的出现如同神祗,在暗夜之中,在无尽的雨幕之中。
而他问他要不要跟着他。
他从银色的战马上向他伸出了手。
或许就算所有的一切再发生一次,就算他已经知道了一切,当维希佩尔问他要不要跟着他的时候,他还是会没出息地点头。
“殿下!”西文向维希佩尔行礼,右靴碰上左靴发出近乎铿锵的碰撞声,将手握拳放在心口处。“皇轩少主到了。”
西文的动作流畅标准,带着亚瑟帝国特有的威严。震的子尘差点没跟着一起做一遍,果然是以前英灵殿的训练太严了,都形成肌肉记忆了。
“其他人先下去吧。”维希佩尔低头看着手上的资料,甚至没有抬头。
鹿蜀猛然将手上的配剑抽出一截,子尘摇了摇示意他们下去。
象罔离开的时候回头看了子尘一眼,他眼上蒙着白色的布条,也不知道能看到什么。房间里只剩下了维希佩尔和子尘两个人,维希佩尔一直看着资料,像是忘记了这里还有个人一样。
子尘也不心急,随意地靠在了旁边的桌子上,他最近一直没有休息好,精神看上去有点差。他不时撩着眼看着全神贯注处理文件的维希佩尔,半睁着的黑色的眼仿佛古董店灯光下的玉石。
像是终于处理完了所有的资料,维希佩尔把钢笔的帽盖上了,细瘦的手指握在白金质地的钢笔上好看的要命。他抬起头看着一直等在旁边的子尘,以往在金宫的时候一般来说他处理完资料这么看着子尘就是要子尘过去然后勾勾小手搂搂腰什么的,要是子尘忽略掉他的暗示,他就会一直这么瞅着。
子尘克制住自己的肌肉记忆,正了正身,看着维希佩尔说:“殿下,我想你知道我这次来是为什么?”
维希佩尔却没有回答,他看着子尘皱了皱眉,“最近没有休息好吗?”
“现在恐怕不是谈这个的时候,殿下。”
维希佩尔挑着嘴角轻笑了一下,“皇轩少主孤身前来,让我想起来克娄巴特拉,虽然少主这学期选修的西陆史挂掉了,不过你应该知道的吧,一位诱惑了两个帝王的女人,也是一个人在晚上的时候孤身而来。如果你的目的一样,我不介意接受你。”他的话暧昧地近乎露骨,声音却冰冷的近乎彻骨。“不过你只会有一位帝王。”
子尘抬头看着维希佩尔,“我来这里是为了结束这一切。”
“结束?”维希佩尔也看着子尘,蓝色的眼仿佛北域上方的天空,就连阳光都是稀薄而冰冷的。
“维希佩尔,我不想再纠缠下去了,皇轩家也不想要再和亚瑟帝国有任何瓜葛。我们不会再袭击亚瑟帝国,我们只想要回去,还望殿下能够放我们一条生路。”
“你想要就这么回去?你想要就这么结束?”
“我知道殿下没有得到玉符是不会罢休的,但就算你将皇轩家杀至最后一个人,我也不可能将玉符交给你,所以还不如就此放手,现在结束总好过……”
“皇轩烬,你就打算这么一走了之?”维希佩尔突然挑着嘴角笑了起来,带着几分阴鸷和残酷,蓝色的眼中渗着几分翡翠一样的绿色。
“维希佩尔,放皇轩家走,从此我们再无瓜葛。”子尘说。从此所有的一切都结束,那些算得清的,算不清的,再没有任何的瓜葛。
“皇轩烬,你想就这么结束?”维希佩尔的笑仿佛带着几分讽刺,却让人感觉绝望而哀伤,“皇轩烬,我们不可能结束的。”
“我杀了你父亲,你母亲也因我而死,皇轩家到现在这个样子也是因为我,然后你就想要这么离开?”维希佩尔说:“你打算就这么放过我吗?”
“维希佩尔!”子尘突然从身上抽出一把银色的□□,对准维希佩尔,“放皇轩家离开。”
维希佩尔却像是毫不在乎一样地看着子尘,“开枪吧,我所应得的。”
两个人对峙着,子尘知道在这样下去也是没有用,他咬了一下嘴唇,将枪口对准自己的腿。
维希佩尔却闭上眼摇了摇头,“小凰鸟,你是在用你自己威胁我吗?”
“小凰鸟,你不该这样。”他的声音很轻很轻。
子尘觉得他端着枪的手臂已经开始颤抖,维希佩尔扶着桌子从椅子上缓缓站了起来,他腿上的伤还没有好,右腿的动作看着不太自然,却仍旧姿态完美而优雅,如同古老而尊贵的血族。
“你不该这样的。你明知道我有多在乎你的。”男人看着他说,那双眼漂亮的像是阿斯加德的天空。
枪被维希佩尔夺了过去,维希佩尔再次坐在了椅子上,将子尘扯进他的怀里,他用枪抵着子尘的下颌,强迫着他抬起头,然后轻轻吻着他脖颈上大片的皮肤,动作暧昧而危险。
“小凰鸟,你忘记了开保险。”
维希佩尔轻笑了一下用手拨开保险,银枪发出清脆的响声。冰冷的枪口沿着跳动的脉搏缓缓下滑,将锁骨处的衣服扯开。子尘感觉自己的脊背开始僵硬,人本能会对危险产生抗拒和抵触,何况现在这个样子,他已经不能确定维希佩尔会不会真的开枪。
“皇轩烬,没有办法结束的……”他的声音仿佛叹息一样,“不可能结束,也不会结束。”
“毫无瓜葛,再不纠缠,怎么可能?谁要和你毫无瓜葛,我还欠你那么多,你也欠我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