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刻众人话题中的主角,下一刻就出现了。
该怎么说,天意作祟吗?
这一刻的喻薄好像有点奇怪,言夏看着对面的人,这样想道。现在的喻薄给人的感觉很冷,很锋利,真像一把寒光凛凛的刀剑。即使他面前的人是言夏,他也没有收起这一身的寒意。
很陌生。
即使初初相识,喻薄还没有喜欢上她,还将她当做是一个陌生人的时候,他也没有对言夏这么冷淡过。
言夏想起来,在他出现前,包厢里正好讨论的是她和吴嘉卓打赌的事。喻薄都听到了?
言夏脸上的笑容慢慢收起来,她应该慌乱的,现在也应该是要向喻薄解释,可她却没有一点点解释的欲望。
还嫌不够乱的吴嘉卓朝门外看了一眼,嚷嚷道:“怎么都堵在门口,谁来了呀?”处于包厢的中央,吴嘉卓本应是看不到站在门口的人,但他忽然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哆嗦,像是那人用很冷很冷的视线刺了他一下。
他恍惚间生出一种错觉,他被一头猛兽盯上了,而那头猛兽在伺机准备咬杀他。
喻薄闭了闭眼,再睁眼时,那令言夏觉得不舒服的冰冷如刀锋的眼神在这一睁眼中消融,他又恢复成了平和的,温润的喻薄。
“我来带你回去。”少年清越冷冽的声线在这灯红酒绿的环境,切实像一把利刃,将这世界切成两半,一半是门内的熙熙攘攘,一半是他和言夏。
而言夏在这一瞬间,甚至产生了不想和喻薄一起离开的想法。而她眼中的犹豫,被喻薄捕捉到了。
每一个陷入恋爱的人,都能轻易捕捉到所爱人的情绪,再细微也不会错过。
“走吧。”念头只在言夏脑海中滚了一瞬,她折身回到包厢,带上包,对着众人说了一句要先离开。
这时大家都知道了,突然出现在门口的人是喻薄,这群富贵子弟并没有背地里对当事人评头论足的愧疚,还在起哄着言夏和喻薄。
“陈哥生日还不放心,特意过来接女朋友,喻薄你太小心了吧。”
“可能是怕女朋友和陈哥跑了。”
一阵笑声,陈闻仿喝了一杯酒,也跟着笑了笑。
言夏的气一下子窜了上来,可能她谈恋爱后没怎么惹事,让这群人认为她脾气变好了,也能随意调笑了。还没等她踹翻那个笑得最猖狂的男生的座椅时,喻薄却进来了。
他敲碎了一个酒瓶。
是一个空的啤酒瓶,酒瓶碎裂的声音很响,大大小小的深绿色的玻璃片自桌台滑落。喻薄握着瓶口,瓶口光滑,另一端却张扬出锋利的尖口。
包厢中在酒瓶碎裂时就安静下来,连歌声都熄灭了,不知是谁关掉了K歌的画面,屏幕上漆黑一片,只留下不停变换的灯光,红的绿的,在墙上地板盘旋。
“我确实小心,因为我很喜欢言夏,如果她贪玩,和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走了,我可能会杀人。”
喻薄将瓶身锋利的边缘对准那个男生的脸,他的手很稳,拿着这尖锐的凶器也没有半分不稳。变换的灯光照不进他的眼里,那里是一片死气的深渊。不会有光亮。而他说这话时,声线很平,像是用直尺画出来的一条直线,沿着轨迹走,永远不会歪斜。
那男生也是个倔的,他反而仰起脸,朝喻薄方向靠了靠。
“我还怕你了不成,有种就直接往上划,老子退后一步就跟你姓。”
喻薄忽然间对他笑了笑,即使为同一个性别,这个男生也承认,面前拿着啤酒瓶唬人的书呆子有一副好样貌,眉眼五官无一步精细得仿佛描画出来,这么笑一笑,冰山都像融化了一样。
“好的。”他安静地说了这么两个字,尖锐的啤酒瓶就冲着男生过来。
而言夏的一声喻薄,也在这个时候响起。
尖锐的棱角停留在男生面部的皮肤上,喻薄好像没有碰到他,不,应该是碰到了,他觉得脸很疼。
包厢里瞬间混乱起来,乱哄哄的,有人去扶这个男生,有人撸起袖子,也拿起酒瓶想要和喻薄较量。而言夏扔下包,跑到他面前。
喻薄慢条斯理地把啤酒瓶放下,他用另一只手,干净的,没有被血沾上的手蒙住言夏的眼睛。
“喃喃,太脏了,别看。”眼前瞬间黑暗的言夏,听到他的声音是温柔的。
但是她却急急地拿下他的手,“喻薄,你、你、怎么回事?”她太着急了,说话都有点卡顿。
面前的少年发出了一个疑惑的单音节,仿佛真的不知道言夏为什么事着急。
言夏又去看那个男生,他的脸上有红色的血丝,应该只是被啤酒瓶的边缘划到,伤得不深,至少从表面看来是这样。
言夏松了一口气,她一脚踢翻这个男生的椅子,仰着下颔,用不屑一顾的语气说:“让你话多,谁给你的胆子编排我,下次再让我听到,我让你全身上下都来这么一刀。”
她拉着喻薄走出去,没有受到任何人的阻挡。
深秋的风已经有了几分冷意,这间酒吧临近的马路,车水马龙的,人流量很大,即便已经是深夜,也丝毫不减。言夏停了一秒,才觉得自己想得不对,这里应该越是深夜,越是热闹,车水马龙不间断才是常态。
她想放开喻薄的手,却被少年牢牢握住,十指相扣,严丝合缝地没有留一点空隙。
言夏不知道如何和喻薄说话,刚刚那个场景,让她对喻薄的印象有了一个短暂的颠覆。他不应该是这样的人,他应该永远是教室中穿着白衬衫的少年,他的手应该握笔,而不是拿啤酒瓶,他身上应该是皂香味,而不是血腥味。
虽然以前喻薄也为她动过手。可是不一样。
他会血气方刚,但绝不会逞凶斗狠。
但是人不会永远一成不变,也不会永远是想象中的模样,就连她也是今日疯狂,明日说不定就沉静的人,为什么要苛求喻薄一直是她认为的模样。理智这么告诉言夏。
可还是不对劲。
路上的风不知为何,一阵一阵的,没有消减的迹象。言夏这时感觉到冷,她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衬衫,是亚麻的材质,垂坠的感觉很让言夏喜欢。原本她还套了一件毛衣,但是在KTV她嫌热,脱下来就放到一边。出来的时候太急,没有带上。
全身上下唯一温暖的地方,大概就是她和喻薄所牵的手。
“我们去看电影。”瑟瑟秋风中,是喻薄先开的口,话音落下时,言夏的肩膀一重。那股熟悉的,清淡的味道,像薄荷像柠檬,就这么侵袭到了言夏的感官。
言夏皱起了眉,“你——”
话还未说完,她的手腕瞬间一疼,他们已不再是十指相扣的模样。喻薄将她的手包在手心,在她才刚开口的时候,他倏忽间加重了力道,腕上肌肤被握紧时的疼痛窜上来。言夏的眉皱得更紧。
她瞪着喻薄,借着街铺的灯光,言夏才发觉,喻薄的状态很奇怪。
“我们去看电影。”喻薄抱住她,有些凉的唇碰上了她的额头,细细碎碎地亲吻她。
“不要说话。”喻薄短促地笑了一下,“我知道他们都在骗我。”
“你明明是那么喜欢我,因为赌约而追人,这个说法很可笑是不是。”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喻薄的眼睛很红,像渗了血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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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他说:“你不喜欢这样的聚会, 我们以后不要来了好不好。”
“今天晚上,我们就只是看了一个你喜欢的电影,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从未听过喻薄说这样多的话, 在一起的时候, 一般是言夏的话多一些, 她爱说爱笑爱玩闹,喻薄是更为冷淡沉静的一方。
他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爱她。或许在喻薄记起日记的那一刻,就开始了。
言夏想告诉喻薄,虽然她和吴嘉卓是有一个三个月内追上你的赌约,可是赌约发生的前提,是她一眼就喜欢上了那个在主席台上发言的少年。言夏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把这一些话告诉喻薄。
残留的直觉告诉她, 不能将这些话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