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嘉卓在陈闻仿那一块,一群男生在玩骰子和扑克。桌上堆放了啤酒和饮料,言夏探过身,挑了一杯青色柠檬水,路过那个白裙女孩身边,她的手虚虚地握成拳,抵在唇边。
女孩的感觉很敏锐,注意到有人看她,她那双大而黑的眼睛就看过来,见到言夏,女孩抿着唇,笑了一下。
言夏颔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和喻薄发消息。她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也会对这种热闹的场景感觉无聊,一心只想着快点出去。所以她对喻薄说:“你等一下来接我好不好,这里太吵了,等会儿晚上我们去看电影。”
才把这个消息发出去,言夏就把手机切换到电影界面,挑了几部她感兴趣的片子,截图给喻薄。她看到手中的柠檬水,想到看电影时肯定要买爆米花和饮料,决心空一半的肚子。
喻薄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那个血缘上是他母亲的女人才刚回到家。
她在玄关那里甩下她的高跟鞋,细细的,尖长的鞋跟撞到光滑的瓷砖地面,连声音都是刺耳的。她赤着脚,摇摇晃晃走到喻薄门前,没有敲门,也没有经过询问,她直接推开了喻薄的房门。
“小薄。”女人那张妩媚的脸上醉意熏然,画着纤长眼线的眼睛雾蒙蒙地睁开,“小薄在写作业,那妈妈不打扰你。”
喻薄回过头,女人已经转身,摇摇晃晃地走开了。她在家中只穿了一条红色的长Φ初鱈.τ裙,雪白的脊背上印着一块块红色的痕迹。
是有人用手抓出来的。
喻薄垂下眼。
他给言夏回复消息:我会来的。
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已经点完歌,拿着话筒在点唱机面前安安静静地唱歌。她的声音偏软,选的却是一首民谣,唱来有种奇异的风味。
那群玩骰子的男孩中,有一个忽然叫了那女孩的名字。
男孩子笑嘻嘻地说:“这首歌没意思,换首呗,就唱那个天后。”他还哼了两句。
“你要的不是我而是一种虚荣
有人疼才显得多么出众。”
哼完,他挤眉弄眼地撞了陈闻仿一下:“陈哥,让你女朋友唱歌不过分吧。”
听他这么一说,言夏才想起来,这个女孩是陈闻仿的女朋友,而且,这不是她们第一次见面。早在开学的时候,陈闻仿的聚会里,她也见过她一面,没想到隔了那么长的时间,陈闻仿还没有和她分手。算是一件稀奇的事。
陈闻仿点了一根烟,包厢昏暗迷醉的灯光下,他手心的红点明明灭灭。
“唱呗。”那双日常蕴含着冷厉的眉眼朝女孩方向一挑。他那只拿烟的手垂下,烟灰抖落了一地,“唱给他们听听。”他对女孩说,声音中透着漫不经心。
女孩的歌声停下来,包厢最前方的MV画面中,歌手还用嘶哑的声音在唱,这是首歌颂自由流浪的歌曲,却与包厢的氛围显得格格不入。
女孩安静地垂下眸,乖巧地说了一声好。
她切到了天后。
那边男生的声音更响了起来,似乎玩得十分开心。白裙的女孩也唱到了那个男生刚刚所哼的副歌部分:你要的不是我,而是一种虚荣。便有一两声轻微的嗤笑声传来。
言夏循着声音看过去,看到了一个她觉得眼生的女生,或许不能应该叫她女生,她打扮得实在太成熟,黑色短发,亮色眼影,耳环也是大大的金色圆环,短袖短裤,毫不忌惮冰冷的空气,露出蜜色的健康的皮肤。
女生金色的耳环晃了晃,“也就凭这点本事留在陈闻仿身边。”她手上拿了一罐啤酒,在手心轻轻晃了晃,金色耳环的女生倚在另一个女生身边,声音随着酒意,轻飘飘的:“没想到陈闻仿竟然好这口。”
她旁边的女生笑了:“知道他好这口,你还不赶紧改改,装成小白花的模样,兴许人家会转头吃你这个回头草。”
白色连衣裙的女生似乎没有听到这场有关于她的对话,兀自认真地唱歌。
言夏走上去,直接把这首歌切了。
歌声骤然停止,有人回过头,奇怪发生了什么情况。
言夏的手还在点歌机上,她平肃着一张明艳的脸,说,这首歌我不喜欢。
当时那个让白裙女生唱歌的男生起哄起来:“那我们大小姐想听哪首,让人给你唱。”
言夏懒懒地挑起眉,看了一眼那个男生。灯光流转间,她挑眉时浓密的眼睫掀起,在艳丽的五官下有一种风情万种的错觉,但是仔细看,其中没有一点感情,是凉薄冰冷的弧度。
她说:“我不想听她唱,我想听你来唱。”
言夏这一句话说出,那个男生愣了愣,才怔怔地说:“可,可我唱得不好听。”语气听来竟有些弱。
在玩牌的吴嘉卓把牌一放,皱起眉说:“让你唱你就唱,磨磨唧唧干什么。”
陈闻仿摸着牌,嘴角的烟燃至尾部,只有短短的一截烟身,他没有说话,只是不耐地皱眉,眉间似凝着戾气。
作者有话要说:你要的不是我而是一种虚荣,有人疼才显得多么出众。
——来自陈势安《天后》
感谢在2020-07-26 16:31:16~2020-07-27 21:12: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好想睡懒觉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这是陈闻仿生气的前奏, 坐在他周围的人都知晓。
那个男生最后只能不情愿地下桌,拿过白裙女生的话筒,唱起了那首天后。
确实如他所说, 这个男生的嗓音条件, 是青春期男生特有的公鸭嗓, 而且他唱歌走调到竟然每一个音都能准确到避开它所在的位置,也实属奇特。
言夏没有让他停下来,她硬生生忍着听完全程,直到男生最后一个音落下,他才被吴嘉卓赶走,换吴嘉卓拿住了麦。
“给我们言大小姐唱一首。”吴嘉卓对着她挤眉弄眼的,他同样也点了一首粤语。
是《红日》。
可吴嘉卓的粤语不行,一开始的副歌只会两句, 剩下的只能跟着旋律哼哼。言夏拿手机挡住脸,很嫌弃的模样:“唱成这样的歌还是留着你自己听吧。”
吴嘉卓干脆放了原唱, 李克勤的声音响彻了整间包厢。他凑过来,把话筒给言夏。“你来你来, 今天KTV你一首都没唱过。”
他可能喝多了假酒,大着舌头嚷嚷:“我们言夏,不仅跳舞跳的好——上次校庆我们班级的表演都看过了吧, 言夏那一支舞, 绝对打败你们所有班级排演的节目, 而且唱歌绝对是专业级别的。”
“而且,而且……”他而且个没完, 偏偏还想不出接下来要说的话,停了两三秒才接下去,“而且打赌也厉害。”
言夏推开了话筒, 她在吴嘉卓面前向来是无所顾忌的,直接说了不想唱。
李克勤的声音渐渐停了,被切换到下一首,前奏就是风声与钢琴音乐,就像盛夏扑面而来。
一直都沉默的陈闻仿现在忽然出声,他把烟头掐灭,看着吴嘉卓问:“打赌?”
两个字一个问号让吴嘉卓像打了鸡血一样跳起来:“对,对,是打赌,言夏打赌可厉害了。”
“就比如这次,和我打赌三个月就把我们年级第一喻薄追到手,这不还没到三个月,喻薄就变成她男朋友了。”
陈闻仿低着头,又点燃一支烟,白色的烟气冒出来,他笑着,说确实挺厉害的。
“靠。”那群男生中有人冒出一句脏话,“我还以为言夏怎么突然喜欢上一个书呆子,结果闹了半天,是在和你打赌。”
包厢里响起一阵笑声。
言夏懒得理他们,继续看手机。
之前笑过白裙女生的,戴金色大耳环的女生略略扫过言夏一眼,但没有将视线停留在她身上,她站起来,朝门外走去,却在门口停下了脚步。
言夏坐得离门近,她一直在刷喻薄的消息,可喻薄发来一句会来后像是消失了信号一样,没有再过来一句只言片语。那个女生的声音透过层叠的音浪传来,是一个疑问句。
她说:“你是谁,怎么上来的?”
KTV这一层楼不对普通的客人开放,能上来的人,毫不夸张地说,都是有特定身份。
这一刻,言夏仿佛有心灵感应一样,她从沙发上跳起来,跑到门口。KTV迷幻的灯光下,映照出一张清隽到极致的脸。言夏扬起笑,叫了一声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