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时分,账目清算出来,公中已经没有了现银,只剩下各处的产业,但所剩不多。
折算下来的话,按照四个半等分来,一份只分到了三千多两银子的财产。
账房一报数,温伯贵和温季华,还有万氏和杨氏当场异口同声的否认:“不可能!”
四个人,两两面对面的站着。
万氏掌管中馈这么多年,虽然没有直接打理家产,但是她很清楚,温家的产业绝不会只值这么一点。
她率先开口,指着杨氏道:“你们是不是知道要分家,提前藏匿了大部分财产?两年前我还管着家里的时候,每个月拿到公中的就有三千两,还没算上你们四房私吞的,你们给我拿出来!不拿出来谁也别想走!”
“就是!”温伯贵也不管和万氏的间隙,跟着帮腔,甚至拍起了桌子,“哪怕是去年,我可亲眼见到账房那边,每个月都进了一千两银子的进项,怎么可能只剩下这么点!”
杨氏本来就是个暴脾气,不过她也知道冲着妯娌发火,指桑骂槐的道:“你们还敢说我们,你们大房从来只出不进,现在都盯着账房了,这是趁着公公被你挟持,婆婆中风不能动,你们合起伙来改了账本,吞了家产吧!”
温季华更是生气,脸色一片铁青。
他掌管温家家产多年,鼎盛时期,温家家产都不止十万两的。
现在哪怕败落了,也绝对会有五万两的家产。
“大哥大嫂,你们老实交代吧,趁着我和杨氏不管家产的时候,你们是不是偷偷威胁爹娘,吞了家产。”
“放屁!”温伯贵听到温季华居然反打一杷,彻底撕破脸来,伸长了脸冲着温季华怒吼,“明明是你们私吞,你们中饱私囊!居然敢说我们!温家谁不知道,连众位族老都知道,这么多年,温家的家产都掌管在你温老四的手里,现在你居然敢诬陷我们吞了家产,你贼喊捉贼!我要报官!”
“报官就报官!”温季华额头上的青筋直跳,双手握拳,努力隐忍着不动,“到时候大哥可不要入了牢狱,还要我们去花钱去捞你!”
杨氏和万氏心里,其实都有些心虚,温家的家产,她们都动过。
却没想到,两个大老爷们居然要去报官。
温伯贵和温季华吵得面红耳赤,倒是万氏和杨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选择了默不作声。
坐在旁边的温清竹悠闲的喝着茶,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
见老大和老四谁也争不过谁,终于放下了茶杯。
她看了眼族老众人,只见他们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对这种场面已经习以为常。
但这么闹下去,七天七夜也分不了家。
“大伯,四叔。”
温清竹的声音陡然插进来,两个人齐齐侧眼看过来。
“你们吵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就按照你们说的,直接报官得了,偌大的一个温家,决不能只剩下这么点东西。”
“那就报官。”温伯贵和温季华异口同声说道。
“等等!”万氏和杨氏又同时拉住她们的丈夫。
温伯贵和温季华回头,看了眼自己妻子的神色后,突然明白过来。
他们没做手脚,但是他们的妻子做了手脚啊。
这么一来,他们也选择了沉默。
只是不知道他们的妻子到底吞了多少,双方再次看向对面,总觉得自己好像私吞得少了。
气氛再一次紧张起来。
温清竹嘴角露出一抹讥讽:“大伯,四叔,要是你们没什么意见,我派人去官府报案了。”
“还是等会再说吧。”温伯贵感觉脸颊发烫。
温季华忙跟着解释:“就是就是,我们分家闹到官府去,也不怕别人笑话吗?还是我们自己合计合计。”
“可现在温家的家产分明不止这么一点啊,刚才我听大伯和四叔说了,以前铺子庄子,还有闲置的房屋租赁什么的,这点银子肯定不对。”
温清竹坚持要去报官,温伯贵的脸色就不好看了,温季华更是有话说不出。
不过温季华看到了温叔全,赶忙说道:“你爹还没说什么呢,你这个女儿家家的,出来掺和什么,你们这些孩子都出去,长辈在这边就行了。”
温伯贵马上点头:“走走走,小孩子全都走!”
温清竹一行人就这么被轰了出来。
到了紫明堂的院子里,温清竹放眼看去。
自从温家的少爷们离开这里后,这里就鲜少有人打理。
这一眼瞧去,竟然是满目的荒凉之意。
“七姐姐,等等我。”温明良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温清竹停下哦脚步,回头看着他,去见温明良眼底一片淤青,看起来气色很不好。
“九弟。”温清竹望着他。
温明良见她的语气有些生疏,心里一阵失落:“七姐姐,你还是不肯原谅芯儿吗?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八姐姐那边,她还特意送了药送了好多补品过去。”
“你要是说这件事,那我就先走了。”温清竹并不想多说,温清芯这个人,也只有温季华,杨氏和温明良看不清了。
温清竹已经走出了两步,温明良想到楚王交代的事情,咬着牙快步追了上去:“七姐姐,刚才楚王殿下单独见了我,他说他想见你一面,就在今晚的百味楼。”
第二百八十七章 也太小了点
温清竹转过身来,静静的看着温明良:“九弟,祖父死了,我们全家人都要为祖父守孝,以后我们还是少出门为好,至于楚王,他不是你能攀附得起的。”
“我并不是要攀附他,只是前两年偶然结识还只是皇子的楚王殿下,我一直都觉得他是个好人,他想见你,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见温明良一脸惶恐而认真,温清竹忍不住的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顶。
这才发现温明良已经比他还要高一点了。
“明良,你现在还小,趁着守孝的这两年,好好读书,争取考秀才考举人,你读书很有天分,指不定将来还能拿个榜眼探花,过几年,你们读书人的地位会慢慢变高的。”
温明良不懂她的意思,疑惑的万泽刚和她。
温清竹最后说了一句:“知人知面不知心,每天就看见的人你都分不清楚她的心是黑是白,楚王这个人,你还是少接触为好。”
温明良还想说什么,温清竹却是已经走了。
足足两天之后,温家分家的事情才算是敲定了。
送到三房这边的还是那天说的三千两银子,已经折算成了银子。
至于温家的这个老宅,当年可是花了重金买的。
大房和四房的人在温家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地契和房契,少说也值两万两银子。
他们那头急得上火,三房这边已经开始打点行礼。
早在先前,温叔全已经看好了宅子。
不过温清竹让绿陶去给叶妈妈递了话,她有一处别院,打算去那边的别院。
下午的时候,温叔全过来了。
“你什么意思?”今天在灵堂上,温叔全看出来了,皇帝很看重他这个女儿。
隐约的,他听到了一点风声,说是皇帝要为他老丈人翻案。
这可不是一件是小事,当年他可是做了证人的。
要是翻案,肯定牵连到他身上。
现在皇帝喜欢温清竹,他身为她的亲生父亲,分家不和父亲住在一起,却单独住到别院去。
这很让人浮想联翩的。
温清竹正看着账本,好了好半天才慢慢的抬起头:“父亲,你是担心皇上替外祖父翻案,连累到你吗?”
温叔全眸色沉沉,并未说话。
温清竹让芍药把账本都拿下去,转过身来看着温叔全:“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面上难看的,你置办的那个宅子,我会过去住两天,然后再去别院。”
“我今天瞧见田冲已经在替你帮东西了。”温叔全又说了一句。
温清竹微微惊讶:“父亲连这个都注意到了呀,我搬的都是母亲的嫁妆,搬到哪里需要禀告给父亲吗?难不成父亲觉得母亲的嫁妆是您的东西?”
她的话越老越讥讽,最后温叔全只能甩了袖子走人。
目送温叔全离开后,温清竹的脸色阴沉下来,吩咐着芍药:“去把茉莉叫来,我倒要看看,是谁还敢盯着我这边!”
三天后,燕园西院死了一个二等丫鬟,当着吴姨娘的面被田冲送去了乱葬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