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京起身下榻走到他身后再次说道:“现下只有宫里那位才能帮你,你要不然还是……”
“你要低下身段去求她?我做不到。”明明是极为清冷的声音,却带了丝丝嗔怒。
韩京拍了拍温若庭的肩,“我知道你的心思,只是如今的形势不是你我能凭空扭转的。”
温若庭转过头甩开韩京落在肩上的手,他踱步走到窗牖前一把推开,屋外的暖风从外灌入,里头帷帐轻盈起舞四散飘漾。
韩京心知温若庭已是怒意颇盛,谁人的话都听不进了。
他摇首兀自走出了卧房。
才走了没几步他便灵敏的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他镇定的捡起地上的小石子,用劲把石子甩了出去。
“哎呦,疼死我了。”一声痛呼从远处的假山后响起。
曲元良半蹲在假山后捂着脑袋喃喃:“哪个不长眼的扔石头过来。”
韩京施施然走近假山,接了他的话:“是在下。”
曲元良闻声跳了起来他幽深锐利的眸子仔细打量着韩京:“你就是那个和子湛断袖的男人?”
韩京失笑他淡淡道:“阁下想多了,我与温公子是君子之交。”
曲元良沉吟道:“我料想也是,子湛那么喜爱桑桑又怎么会是断袖呢。”
韩京听他提及曲桑桑便道:“阁下莫不是常平郡主的兄长?”
曲元良惊道:“你认识我?”
韩京抬眸看他:“在下韩京,曾在温公子那听说过曲公子您。”
曲元良摸了摸脑袋,“他不曾说我坏话吧。”
韩京笑道:“曲公子多虑了,他没有。”
二人缄默片刻后,韩京出声道:“曲公子方才来质问温公子,是为了常平郡主的事吗?”
曲元良怔然的看向韩京,未料他问这件事,犹豫半晌他道:“是啊,桑桑贵为郡主又未曾出阁,昨日夜半才归且又是和男子一道,实属不妥。”
韩京客套的说道:“曲公子倒是对妹妹关切。”
“时辰不早,我也该回去了。”曲元良躬身揖礼对韩京告辞。
等得曲元良离去后,韩京倚靠楠柱沉思良久。
曲桑桑到底何许人也,他有些好奇了。
*
从温府出来,曲元良绕过长廊来到沉璧阁,寻到曲桑桑。
用过醒酒汤的曲桑桑早就清醒了,她洗漱后换了身衣裳正捧着绣绷绣花。
“大哥,你回来了?”
曲桑桑笑靥浅浅似乎忘却昨夜发生的事。
曲元良并不多言,径自坐在一侧软榻上,问道:“桑桑,大哥问你,你要跟大哥说实话。”
曲桑桑疑惑的偏首:“大哥你要问我什么?”
曲元良憋了口气,过了会才吐出几个字:“你想不想嫁给子湛?”
“大哥,你怎得忽然问这个啊?”曲桑桑咬着下唇羞的脸红了起来。
曲元良单看一眼她这模样就知道他毋须多问,他拊掌阴阳怪气的道:“女大不中留啊,桑桑也有了心尖的人。”
蓦然滞住,曲元良双眸圆瞪:“莫不是你之前说的意中人,那是子湛?”
曲桑桑微微颔首算是默认了。
曲元良仰天长叹,“我这糊涂脑袋,早该发现的。”
他一直在两人身边周旋,却从未看出端倪来他这榆木脑袋是该变通变通了。
曲桑桑放下手中绣绷水眸微转:“大哥,过几日我就要进宫去了,你这些时日待在府里能不能帮我个忙?”
曲元良爽快的应道:“你说就是了,大哥全替你办妥。”
曲桑桑倾身在曲元良耳畔言语了几句。
曲元良闻后笑意顿消他满是肃穆的道:“我知道了,我会替你看把好的。”
曲桑桑浅浅一笑。
但愿这桩事就此能结束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会承认我是凑字数所以卖腐的o( ̄ヘ ̄o#)
咳咳还是解释一下,哥哥和韩京不是cp不是cp
最后就是今日开始恢复更新日更日更么么哒
第15章 第十五章
几日后,日头正晒之际曲桑桑收拾妥当带着惠心春婵还有徐妈妈坐上进宫去的马车。
车轱辘平稳的在街市路上行进。
宫里派人来接曲桑桑的马车,尽显奢靡四角边都以金铃点缀,途径陡坡时还叮铃作响,那靡靡之音甚是好听。
车厢内铺的都是上乘的丝绸软垫,连脚下踩的都是弥足珍贵的狐绒毯。
半靠在软垫曲桑桑捧着绣绷在绣花样。
“郡主怎得挑了个日头毒辣的日子进宫呢?暑气这么重待会若是中了暑该怎么办?”徐妈妈嘟囔道。
这正午的天是一天之中最热的时辰,曲桑桑身子又算不得好,万一中了暑那可是不得了的事。
曲桑桑笑笑答道:“如今都六月本就是天热的季节,日头晒也是没有法子的。”
她这般急于入宫不过是为了躲避麻烦罢了,自然是越早越好。
徐妈妈为她打着扇子,叹道:“我还不是怕你在殿前失仪,这宫里不比府里,咱们去了还是得看人脸色行事。”
“妈妈,我心里有数的。”放下绣绷,曲桑桑轻声软语的应允道。
半个时辰后马车稳稳的停在宫门前。
曲桑桑玉手掀帘弯身走下马车,早在她前一步下车的惠心眼明手快的扶住她。
宫门口身着女官服饰的女子在驻足等候,一见曲桑桑下了马车忙上前行礼:“奴婢见过常平郡主,给常平郡主请安了。”
曲桑桑微微一欠,嫣然笑道:“沈司仪客气了。”
沈壁抬眸有些惊愕:“郡主还记得奴婢?”
曲桑桑温声道:“从前娘亲带我来宫里,时常能见到你,你是在外祖母身边的人吧。”
她虽三年未曾入宫可沈壁这人她还是识得的,从前在宫里她时常受其照拂,故而印象深刻些。
沈壁垂首道:“奴婢何其有幸能让郡主记在心上。”
曲桑桑尤是道:“沈司仪,日头不早了,咱们早些进宫吧。”
“是,郡主请随奴婢来。”
几人走在长廊里,炎炎骄阳落在红墙绿瓦间像团火焰绕在周围闷热的紧。
曲桑桑才走了几步便冒了汗,她拾掇帕子时不时的擦汗。
“沈司仪,从前咱们入宫都是有顶小轿坐的,怎得这回什么都没有?”徐妈妈心疼曲桑桑,不由向沈壁问道。
端宜公主在时,哪怕她是宁妃的养女所有待她的礼仪规矩都是紧着公主位份来的,连曲桑桑都是如此。
沈壁在前头走着,闻声答道:“徐妈妈你可能不知,自打年前起如今执掌六宫大权便落在端妃娘娘手中了。”
徐妈妈先是一惊随后道:“端妃?她怎得能执掌六宫?”
沈壁停步转过身:“隔墙有耳,小心说话,等到了太妃宫里我再与你细说吧。”
徐妈妈颔首噤声。
至宁太妃所居的永福宫,甫一入门浓重的药味袭入鼻中呛得人直咳,曲桑桑执帕掩鼻才稍稍缓和些。
“太妃,郡主来了。”
沈司仪挽起绉纱帘朝里喊道。
“桑桑,是桑桑来了吗?”拖着孱弱的身子,宁太妃鹤发倾散单单披了件外衫就往外走,伺候的宫女搀扶在她身边。
曲桑桑红着眼眶迎了上去,“外祖母……”
宁太妃伸出那双粗粝苍老的手紧紧握住:“好孩子,你总算来看外祖母了。”
曲桑桑眸里噙着泪从宫女那接过宁太妃,挽住她的臂搀着她。
祖孙二人慢悠悠的走进殿内,宫女各司其职在做手里的活。
曲桑桑安顿宁太妃坐下后,坐到软榻那头。
“外祖母,您这些日子身子如何了?”
宁太妃整了整膝上盖着的薄毯,右手搁在凭几旁,“外祖母老了,自你娘亲离世后身子是愈发差了,若不是有宫里太医的药吊着命,怕是要随你娘亲一道去了。”
曲桑桑柔声道:“外祖母难道忘了桑桑吗?哪怕娘亲不在外祖母还有桑桑在身边陪着呢。”
宁太妃红了眼,她摸了摸曲桑桑玉白的脸,“是啊,外祖母还有桑桑,你多像你娘亲啊。”
曲桑桑纤手覆在宁太妃的手上,她款款笑道:“桑桑会一直陪着外祖母的。”
“有你这话,外祖母一定好好的。”宁太妃欣慰的搂曲桑桑入怀,轻拍她喃喃。
三年未见宁太妃有许多话和曲桑桑说,她屏退了宫婢独留曲桑桑在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