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里的声音太吵,她的一嗓门权当做发泄。
“余小恬!”他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叫着。
原本气极了的人,听到这声怒喊,突然笑了。她笑得很放肆,仰着身子。“舒文,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和顾怜人在一起了!你们是兄妹!”
一句“兄妹”,几乎劈碎了他所有的幻想,舒文缓过神来,直觉一阵霹雳。“你到底在胡说什么?”
“你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吧?”她深吸一口气,就着一身微醺的酒气,跌跌撞撞坐下,“你的真实身份,是顾怜人的小姨的儿子,你们是亲表兄妹呀,哈哈哈!”
舒文呆坐在沙发上,完全愣住了。他好像……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上,却又不得已而存在。
他看着桌子上的酒,毫不顾忌的一杯又一杯,妄想用酒精麻痹神经,脱离真实的世界。
晚上十点多一刻,两个出去吃全家桶的人,终于散步完回来。
一光有时很调皮,雨后的街道积水被他踏了个遍,没有一只腿脚是干净的。到家之后还一个劲往顾怜人的身上凑。
“一光,你把我衣服弄脏了!”看着袖子上的两个爪子印,顾怜人佯装生气地瞪着一光。
某光最会卖萌,大大的眼睛看着她,顾怜人很快败下阵来。
放好热水的冯念远看到这样一幕,摇了摇头,“我带一光去洗洗,你也进去洗洗吧。”
顾怜人瞪了两眼某光,懊恼地走进浴室,似乎已经没了先前的那些郁闷。
我从来没有背叛过你
舒文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暂住的酒店,宿醉之后的头疼,让他想不起一星半点昨晚上的事情,只依稀有那么些片段,他见着了余小恬……
对,就是余小恬!他倏地掀开被子,发现床上一片狼藉,那些熟悉的痕迹让他心烦意乱。
余小恬已经不知去了哪里,他的脑子里全是关于顾怜人的消息。当务之急便是跑到小怜身边,告诉她当年的真相,他从来没有背叛过他。
他甚至来不及收拾凌乱的自己,穿好衣服就往颐芳城打车过去。
大早上门铃响起的时候,屋子里的人正在用早餐,两人都起了晚些,冯念远今天也不加班,打算陪着他的姑娘。这本不该响起的门铃声,却让他很不高兴。
他怀着疑惑与不悦打开房门,看到来人,眸色一凝。
“你来这里做什么?”
“你怎么在这里?”
两人同时质问对方,冯念远轻笑出声。
他依靠着玄关处的壁柜,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看着略显狼狈的男人,“舒总大早上来到我家,不说明缘由,反而问主人为什么在家,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经他一番话,舒文才想起两人结婚的事情,噎的说不出话来。
他不再搭理冯念远,透过半开的屋门往里边看,正巧捕捉到了餐桌边上那一抹倩影,推开门往里边闯。
冯念远扫了他一眼,没有阻拦,反手将门关上,顾自发了条短信出去。
顾怜人早听到他的声音了,一直坐在餐桌边没有起身,小口喝着碗里的小米粥。
“小怜!”见到久违的人,曾经都是彼此最亲近之人,舒文感慨万千。
较之于他的激动,顾怜人镇定不少,她慢条斯理地擦着嘴角,才转过身来,抬头看向他。“你找我我有事?”
他会知道地址,顾怜人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
这样的反应,犹如当头一棒,将舒文淋了个清醒。
冯念远走到她的身边坐下,身子微靠在椅背上,学着她的模样看向站着的人,俨然是一副主人姿态。
舒文不喜欢那样的男人,他感到有压力。
“小怜,我……我有话要说……对你说。”他狼狈地抓了抓头发,话里的意思很明显。
清场这样的事情,冯念远经常干,被人清走这样的事情,他还是第一次遇到。眉头微挑,并没有将舒文放在眼里。他拿过纸巾擦了擦了手,看向身边的姑娘,“需要我回避吗?”
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是那么温柔。
顾怜人抿着唇角,对上那双眸子,“你如果有事,就先去忙吧。”
姑娘是让他回避呀!虽然他没有将对方放在眼里,不过也没有窥探隐私的打算。
冯念远瞥了一眼站着的男人,兀自收拾起桌子,将碗碟那进了厨房。很快响起了水声。
舒文有些震惊自己看到的这一切,神色复杂地看向椅子上坐着的人。
“我们去那边聊吧。”来者是客,她没有一直让人站着的道理。
舒文点了点头,来到沙发上坐下。
“你一直喜欢的是绿茶,怎么换了喜好?”闻着就不是那股清香味,舒文感到奇怪。
顾怜人手下动作一顿,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将一杯新茶推到了他身前,“我的胃不是很好,他因为工作,胃也不是很好,就换成了乌龙。”
说完之后,她又觉得不是很妥当。才又继续着,“其实也谈不上喜欢不喜欢,总归都是闲暇打发时间的物什,什么都可以替代。”
所以他也不是独一无二的。舒文心下酸涩。
他不知道该为她的境界高而表示称赞,还是为自己成为了她口中的可替代品感到难过。
“不是说有话要说?”顾怜人不愿意继续跟他闲扯,将话题拉回正轨。
舒文无奈,突然觉得这件事情是不是没有说出来的必要了。
顾怜人静静地坐在那里,等待着他说话,可至始至终,舒文都在纠结。时间一久,她也没了好脾气。
“你如果没什么事情,我还有事情……”
“有!”大概是受到了刺激,他大吼出声。
顾怜人被他吼得一愣,“有……话直说。”
不知是她的态度刺激到了舒文,还是受到了其他刺激,舒文满脸复杂地看着她,“小怜,三年前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他也知道了真相?顾怜人略感意外地看向他。虽然他本人就在吉平,可这件事情属于机密,不可能从他们这边得到消息,看来有人给他说了。
“余小恬告诉你的。”
“如果他不说,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不告诉我?”他默认了,却有些怪责。
顾怜人轻咧唇角,将手里端着的马克杯放下,看向对面的男人,“既然她都告诉了你,就该知道那些过去的事情都不重要了。”
“不,对我来说很重要!”他一脸严肃地看着她,眸子里闪过一些欢喜,“至少我终于知道,从来都没有背叛过你。”
“这……很重要吗?”她呆呆地望着,如今面对舒文,早已心如止水。
如果是之前,他尚且还能自欺欺人一番,今日这番见面,舒文彻底知道,两人再没有在一起的可能。
就如她说的,这很重要吗?这一点都不重要,没准将来,还会成为难以启齿的过往。
他站起身,突然显得那么无力,“是呀,如今说那些,又有什么用呢?”
直到他离开,顾怜人都是怔愣着的。冯念远虽然在厨房,却将客厅里的一切了如指掌。听到他离开了,拉开门走出来,只看到他的姑娘蜷缩在沙发上。
他扫了一眼靠阳台的空调,是最合适的25℃,并不会让人觉得太冷。
“心情不好了?”冯念远擦干净手,走到她身边坐下,摸着姑娘的脑袋,将人半搂在怀里。
顾怜人没有挣扎,抬头看着他,好半晌过后才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有些担心。”
“嗯?”他这姑娘的脑回路总让人捉摸不透。
“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她扭过头,看着冯念远,神色复杂。
在她的眼神之下,冯念远带上了几分认真,神色中又闪现几分无奈。他的姑娘,是那样的较真,又是那么善良。“你说,我听着。”
顾怜人挣扎了一番,才启齿道:“原本这样的事情,不该我说。如今小姨这般地步,我也没有隐瞒的必要。或许说出来,还能帮着你们破案子。我小姨……也就是舒文的父亲,身份很不一般。”
冯念远认真看了她一眼,眸子里闪过一抹异色,“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摇了摇头,并没有注意到那抹不同。“我也不是很清楚,只小的时候,一次外婆和小姨争吵,我偷听到的。那个神秘的人,工作不大正经。”
收到她那个名义上的小姨父时,顾怜人的脸上没有多少波澜,就如同这样一个人,她毫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