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文……难怪小姨这些年一直这么称呼他,那怪当初她极力阻止自己和舒文在一起,难怪这么多年来……小姨总是有意无意地打听她和舒文之间的关系。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他是小姨的孩子,她的……哥哥!
顾怜人只觉脑子“轰”的一声响,这么些年来的坚持轰塌了。
“那……当初到底为什么……小姨,你告诉我,当初余小恬和……”她轻咬下嘴唇,就连牙尖都在打颤。
知道真相的她崩溃了
辛小姨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对不起丫丫的,实在太多了。
“是我……丫丫,小姨对不起你呀!”
她双手捂脸,陷入了深深的内疚与自责。
冯念远眸子深沉,一直护着自己的姑娘。小覃明显感觉到屋子里的温度低了一些,有点脊背发凉。
辛小姨抬起头,满脸泪水,“我一直都知道,余小恬喜欢阿文,所以只要稍稍指引一下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顾怜人猛地挣脱出冯念远的控制,跪在辛小姨身边,声音发颤,咬牙切齿着,“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你们是兄妹,因为那段时间你悲伤于外婆的去世中,疏忽了他。阿文创业上遇到些问题,心情很差,余小恬一直都陪在他身边,他们才是最合适的。”辛小姨是真的爱她,也是真的爱她的儿子。
顾怜人第一次感受到,原来一个人的双标,可以做得这么彻底。
她趔趄起身,长大了嘴,无声哭泣。泪水如今天的天气,一道雷声都没有,直接浇下来,打湿了窗玻璃。
“小姨……”她呆呆地望着窗外,两眼无神,“我真的有精神病吗?”
从她知道自己的经历之后,顾怜人心里留下个结。她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也不敢接受别人的关心,总担心一切来得太突然,会转瞬即逝。
辛小姨没有说话,她用惭愧回答了这个问题。
顾怜人浑身无力,跌倒在地上,膝盖直接撞在地上,她自己却毫无知觉。
冯念远赶忙上前将人抱起来,“把人带下去!”
小覃不敢耽搁,老大离开之后,他独自安排着一切。
辛小姨或许是有错,却错不至罪,警方只管执法问题,不管家庭纠纷。更何况这个家庭纠纷过于复杂,外人不宜多加干涉。
冯念远将人带到了办公室,姑娘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看得他心疼,却又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能陪她坐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怜人两条腿开始抽筋了,才抬起头来,发现外面天色暗了。
她看向身边的人,冷漠道:“你有事去忙吧,我自己待会儿。”
“陪着你,最重要。”冯念远看着她的眼睛,摸了摸姑娘的脑袋,没有任何安慰的话。
顾怜人看着他,笑着笑着就哭了。
“冯警官……”她就着坐着的姿势,抱住了旁边椅子上的人。
冯念远被突然而来的熊抱愣住了,有些突然。他微张双臂,将人轻轻搂住,拥在怀里。轻轻拍打着,无声安慰他的姑娘。
唯一让他纠结的是那个称呼,两人都领证这么久了,姑娘还是没习惯这个身份。虽然睡觉不再那么排斥了,可冯警官这个称呼……
唉,既然姑娘喜欢这个称呼,就随她吧,谁让这是他家姑娘呢?
“想吃什么?带你去吃好吃的。”他用手擦掉姑娘脸上的眼泪,半哄着,完全不提及关于小姨的任何事情。
听到好吃的,姑娘的眼神都变了,她扒拉掉眼泪,抽泣着道:“想吃全家桶!”
冯警官:“……好,带你去吃。”
他家姑娘还小,对于肯德基这类食物很是喜爱。但冯警官一直都知道,姑娘很爱惜自己的身体,一般时间不多吃,食物上的营养搭配还算均衡。今儿想起来吃,大概是真的想吃吧。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顾怜人运气很不错,遇到一个不错的冯警官。一直陪在她身边不说,还进行多方面的开导,相比较之下,舒文就差远了。
因着知道了顾怜人结婚一事,舒文有一个心结,和余小恬之间的婚约就耽搁了。她以为怎么都是订了婚的人,一路走到现在很不容易,公司算是步入了正轨,两人可以考虑接下来的大事了,哪知道他竟然跑去吉平那个地方找前任?
余小恬从来没有那么狼狈过,独自留在C市的她承受了很多人的非议和白眼,忍无可忍之后,终于也来到了吉平。
她直接来到舒文的住处,将人堵了个正着。
见到她的时候,舒文有些不悦。“你怎么来了?”
“不过来,等着你去和前任破镜重圆?”余小恬从来都不是良善之辈,说话一如既往得刻薄。
“余小恬,说话不要那么带刺!”舒文抿着嘴角,眉心紧皱,对她的到来很不欢迎,对她的话极度不喜。
余小恬泪眼款款地看着他,视线绕过他,朝房间看去,“我不跟你争,今天过来,是说正事的。”
舒文看了她一眼,侧开身子,“进来吧。”
有那么一种人,过于沉浸在一件事情上,总会制造各种假象,使自己沉沦,也带着他人一起下海。海枯了,假象破灭,却又以最快的速度醒来,奋力抓住浮木,那些被解救的他人,一定要带来足够大的好处,诚如余小恬,舒文。
这一次见面,没有哭闹和撒娇,余小恬是最清醒的人,舒文糊涂成他人。
两人坐在酒店的沙发上,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舒文心里烦闷,耐不住久坐,好像一切和耐心有关的事情,他此时都不爱管。
“有什么事,你说吧。”他不耐烦地翘着二郎腿,交叠的两条腿也是左上右上,换了又换。
在他的心里,自己从来都不会有什么正事吧,余小恬心里嗤笑,却没有去在意。“我只问你,跟不跟我回去?”
“这边还有些事情,别闹!”
“哼。”她轻哼一声,嘲讽似的眼神看着对方,“阿文,我们认识的时间足够长了,你想什么,以为我会不知道?”
舒文没有为自己辩解,静静地坐在那里,却看都不愿看她一眼。
这样的场景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余小恬很明白地知道,他对自己有感,却从来都没有认真喜欢。想到往日种种,眼泪便没骨气地滑出。
她倏地站起身,转过了身子,背对着沙发上的男人。“今天晚上我在魅时光酒吧,有些事情……你应该很想知道。记住了,仅一个晚上,以后再没有机会。”
说完这话,她没有等待舒文的回答,径直朝外面走去。
舒文望着离去的背影,心思百转千回。
晚上八点的吉平,下了一阵雨,街道上还有积水,在昏黄路灯的照耀下,夜生活却才刚刚开始。
魅时光的一个角落,舒文早早就来了。余小恬几乎是一眼认出他来,朝着熟悉的人走过去。
“我以为你不会来,却没想到……”
“有什么事说吧!”他将手中的杯子重重掷下,猩红的双眼直勾勾凝视刚坐下的女人。
余小恬张了张嘴,将还没来记得说完的话收回,眼角浮起一抹落寞。
她吸了一口气,就着舒文杯子里的酒,一口饮尽。“我可以告诉你当年的事情,但我有一个条件。”
舒文毫无感情地看着她,“说!”
“我要一个舒太太的名分!”言下之意表示你要娶了我!
“凭什么?”
凭什么?余小恬大笑出声,“阿文,我们已经订婚,双方家庭都已经默认了,凭什么?难道你不觉得自己问出这样的问题,很渣男吗?”
她和先前一样,没有等待答案,嗤笑着,“如果你知道真相,一定会选择和我结婚,不信我们赌一把。”
她满满的自信,正是舒文最忌惮的那一点。
但凡他犹豫了,便是妥协。这个高傲的男人,从来都不愿意低下头颅,否则也不会和顾怜人闹到那样地步,给了她可趁之机。
余小恬发现,如今,她已经找不到其他词语来形容自己,除了嘲讽。“还记得当初你创业那会,融资遇到了问题……那段时间怜人对你不闻不问,其实是她外婆去世了,而你……至始至终都不知道。”
舒文猛地抬头,看着她的眼神中带着不可思议,“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呵……早点告诉你,然后呢?你以为你们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了吗?”她又灌下一口酒,扯着嗓门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