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我们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叶子娟不是张昭的媳妇儿,他们是一个地方的,两个人瞒着各自的家人住在了一起。张昭在社区做保安,叶子娟是超市导购,这次回家本想着向双方家里摊牌,希望能征得同意。但叶家人死活不同意两个人的婚事,原因是张昭家境差,村里没少有人给叶子娟介绍条件更好的人家。叶子娟自是心向张昭,却被叶父锁在家里。叶子娟也是数日不吃不喝,事情越闹越严重。无奈之下,叶父要求张昭掏出二十万礼金,他才会同意这门婚事。普通农户人家,如何筹到这笔钱!张昭一气之下离家出走,意欲前往南方打工,励志一年之内攒够20万娶回叶子娟。
一时,我们竟无话可说。
对张昭,以一年时间作为筹码,他需要的除了20万做为赌注,还有叶子娟和他之间不变的感情。一切,都看起来莫不可测。
张昭当天就退了房子,那些他们曾经一起置办的家当也分散着扔掉或者送给屈静和我,而我们木然地接受之外,却束手无策。
没过多久,隔壁又搬进来一对青年男女,年龄偏大,似乎都不甚健谈。大家同处一楼,却鲜有往来。
租个男友应付一下
公司里,部门工作很快进展开来,今年我们将投入主要经历对过去几年里的客户数据进行分析,并进行事故案例分析报告。每天上班时间忙忙碌碌,回到家里也已经天色渐黑。搭档季庭芳也开始从一名普通的前台实习生迅速成长起来,成为我身边一名得力的助手。
关于礼物的秘密,我们谁也没有再提及。
偶尔会在街道上遇见屈静,倒有几分新鲜。
“难得啊,怎么回来这么早?”我打趣问道。
“你今天没去吃面?”她笑着看着我。
“准备换个口味。像你学习,每天变着花样吃。”
“怎么?羡慕了?”
当天下午,我有幸第一次品尝到了屈静的手艺,一大碗用山西老陈醋和酱牛肉调制的美味麻食。
在我正不知如何答谢她的时候,又当头一句话又把我击晕。
“当一回我男朋友可以吗?”
我抬头,用一碗麻食换一个男朋友,想想张昭的20万,我心头不由一阵来气。看着眼前满眼期待,可怜兮兮的屈静,我又不觉心头一喜,今年的桃花开的有些早啊。
“上次回家,我照你说的给我妈说了,我在这边有男朋友,当时也只是随口一说,谁知道,他们说过几天就过来看看。”
瞬间,我大脑一懵,心头那朵刚刚绽放的桃花也瞬间败落。
损人的招数,不想最后却是自己栽了跟头。
“屈静。你。你。”我一时气及,竟噎着不知如何开口,看来那一碗麻食真不是白吃的。
我是在周六早上被屈静拉去火车站的,见到屈阿姨时我实在没有将眼前这个皮肤黝黑的中年妇女和身边有几分姿色的屈静联系到一起。那道道皱纹分明就是经历过风霜和劳作的辛劳的印证。
“阿姨,你好。”我僵直着叫了一声。
屈静立即搀扶着屈阿姨,而把一只重重的包递给了我。四目相对,兵刃相交。
我们回到了出租屋内,苏妈妈左右上下看着屋里的摆设,似乎想寻找些什么。
“妈,我一个人住的。”
我瞬间明白了些什么。
随后的一周里,村口的一间宾馆成了我的栖身之处,而屈静的电话也成了调遣我的有效工具。在这期间,我以她的“男朋友”的身份 充当着旅游讲解员,陪着屈阿姨转了几处古城的景点景区。
屈阿姨似乎对我还算中意,从开始询问我的一些个人和家庭情况之外,开始拉开家常,像我妈一样。似乎人到中年,总不免有几分相似。
“屈阿姨这辈子啊都没出过山西,就是静静当时上大学还是她爸送的。可谁知道,她爸还没等娃毕业就去了……”
一阵惊,我看着站在几米开外喝水的屈静,看我看向她,也示意性地朝我挥挥手,然后举起手机拍了一张。
后面的故事就是屈阿姨几年来的含辛茹苦供养三个孩子的心酸往事了。“静静那会儿上学的时候,年年拿奖学金,大学期间基本上也没花家里多少钱,一毕业,她又开始给家里递钱,村里都说我家脉气好,三个娃都考上了大学。可是,这几年,最苦的还是静静。现在眼看着老三也要毕业了。阿姨也算松开气了。可这,把个好好的闺女也耽搁到这么大了。”
耳边是一位母亲的谆谆告慰,脑海浮现出一串串屈静黑夜回家的背影还有那总是亮起的灯盏,眼前赫然在立着一个笑颜如花正对着我们拍照的女孩。
真情难辨
屈静陪妈妈在这边呆了不到五天时间,在这期间我们一起游逛了好几个旅游景点。此时恰逢农历正月初,尽管已经上班,但节日的气氛依然,一对男女左右相伴着一位中年妇女,似乎看起来也倒是挺和谐的。
屈阿姨话里话外似乎有意撮合我们两人好事早早商定,并有提议让我的家长和她见面的想法。总觉得事情越闹越大,可一切似乎看起来又挺和谐。
公园里,有露天皮影戏演出,屈阿姨凑了过去观看。
“要不咱就这么订了?”我笑着看了看身边傻傻站立的屈静。
“想得美,别忘了,咱们也是临时拍档。”她瞟了我一眼,没好气地扭头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妈妈。
我一脸坏笑,回顶一句,“开玩笑嗒!”
我们彼此没好气地瞪了对方一眼。静下来,才听懂,此时皮影戏表演的是《三娘教子》这一出折子戏。
当天晚上八点多,下班后我陪着屈静在火车站送走了屈阿姨,母女两依依惜,用方言别说了好多我听不大明白的话。直至屈阿姨进站,屈静终究还是没忍住,哭了起来,一只手摸着眼泪,一只手挥动着告别,而远处的屈阿姨约莫也已经哭做一团。
就这样,“演戏”结束了。屈静默默地转身走出火车站,只是一个劲儿地抹着眼睛,没有和我说半句话。
“唉,屈静,你准备往哪儿走?”我叫住了只是直行,头也不回的屈静。
几米之外,她对我的话置若罔闻,依然行走着,一不留神,撞到陌生人拖着的行李箱上,我大步流星上前拉住她。
“怎么走路的!”那人扭头一看,愤愤地丢下一句径直走开。
“你怎么了啊,你!叫你也不说话。”因为担心,双手端着她消瘦的肩膀我有些用力地摇了摇眼前迷离般的屈静。“不就是你妈妈回家了吗?至于吗?”
“萧致远,我们的合作关系已经结束,从现在起,我们两不相欠,你可以走了,不用再管我了。”她有些反常地怒目相对,眼神里有我不可承受的厌弃。
“真搞不懂你们女生?怎么,我做错什么了?惹您老不开心?”我恢复嬉皮笑脸的样子意欲打破这场僵局。
“哦?是因为你妈这一走,就失去我这个男朋友的原因吗?要是这样,只要你不嫌弃,我可以继续连任,做你的男朋友。”话毕,嘴角上扬,为她一个真诚的笑脸。
屈静抬头看了看我,眼睛因为刚才的哭泣而润红起来,似乎有一股泪水被吸纳在眼眶中忍着不让它们流下来一般,圆鼓鼓的眼睛终于还是定神看了看我,“萧致远,你也不看看你的样子,邋里邋遢,没个正经,不思进取,哪儿哪儿都不着调,你做谁的男朋友啊。我也是倒霉透了,遇到你这么个人!做我男朋友,想的美!”
人在愤怒时说出来的话,总是特别有分量,主要因为说话者在其中倾注了太多的情感,以至于他们妄图希望这些话能变成利剑,句句直击,刺杀对方的心脏。
此时,刺杀我的除了这几句话,更多的是她那一双泪欲垂的双眼,那双杏圆双眸中,包裹着的泪水中参杂着的除了厌恶?是否还有别的其他?
回来的路上,我们始终一前一后行进,像往常那样,却没有说过一句话。直至,到了各自房门口,她才回过头来。
“以后你不要跟着我了,我们两没有任何关系,另外这几天你住宾馆的钱,给我妈东西的钱,我会还你的。”
“哐当!”门被愤愤地关上。
“吃□□包了!”我嘀咕道,却一时回不过神来。好心当成驴肝肺,这个女生真是搞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