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能神不知鬼不觉往秦沅嫁妆里添东西的也就一个冯姨娘了。
今日,她也早早的就等在君澜阁,秦沅自然要和颜悦色的对待。
“灵儿,怎的让姨娘候在外头,快去把姨娘请进来。”
秦沅没有急着上妆,而且坐在梳妆台前等着冯姨娘进屋。
没过多久,灵儿就引着冯姨娘走进屋子里。
冯姨娘年近四十却风韵犹存,因得终日闲在府里身材略显丰腴,但依旧看得出来年轻时一定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一双狐狸眼媚得很。
秦沅重生到孟府这么长时间,也是第一次见冯姨娘,这冯姨娘看着精明得很,从前怎会被那杜氏打压得连门都不敢出,仔细打量了一番后,秦沅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
正想着,耳边传来冯姨娘柔和的声音:“恭喜二姑娘。”
只见,冯姨娘今日换下了平日里穿的素色衣衫,穿了一件应景的暗红色绣纹衣衫,正笑意盈盈的看着秦沅。
秦沅由着侍女将她从椅子上扶起来,转身对上冯姨娘,眉眼带笑,柔声道:“怜儿多谢姨娘。”
冯姨娘眼中的笑意更甚了,脸上也带着喜气:“二姑娘出落得越发可人了,若不是这些年病着甚少出府,怎么说也会是楚京城数一数二的美人儿。”
秦沅画一般的眸子中宛若含了一汪春水,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姨娘严重了。”
两人又含蓄了一番以后,冯姨娘出门了秦沅才接着回去上妆。
看着一桌子的各种胭脂水粉和钗环首饰,秦沅一脸的生无可恋,半个字都不想多说,如提线木偶般任由侍女们给她上妆梳头,只想时辰过得快些,她好免得继续遭这份罪。
任由三个侍女至少弄了两三个时辰,才把头发梳好,秦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脸的生无可恋,也总算是知道为什么要天不亮就把她拉起来梳洗。就照这个梳妆速度,若是不提早准备,等迎亲的队伍来了她怕是连门都出不去。
秦沅心中轻叹,嫁人可真是件麻烦事,若是放在从前,秦沅必定欢欢喜喜起床梳洗准备,半分怨言都没有,可如今心境从前大不相同了。
秦沅眉眼之处一片冰凉,如水般的眸子里幽幽泛着冷光,从前她对谢宴满心爱慕,以为自己觅得了这天底下无人能比的如意郎君。
想到这,秦沅不禁自嘲,现实还真是狠狠的给了她一个教训。如今,她一心盘算的大概都是如何才能让那对狠毒的母子得到应有的报应。
第19章 大婚(二)
大约亥时三刻,妆容总算是上完了,秦沅缓缓睁开眼,看着铜镜中眉目如画的女子,不禁有些出神。
镜中女子今日不见从前半分病态,三千青丝绾成女儿家出嫁贯用的飞云追月髻,头顶插着金丝嵌红玉的点翠步摇。她本就肌肤胜雪,娇嫩的皮肤细腻如玉,今日的桃花妆更是衬得她唇若丹霞,娇艳若滴,耳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摇凭添了几分妩媚。
她面似芙蓉,柳眉微弯,本就湿漉漉的杏眼此刻宛如映了三月春水,闪着勾魂夺魄的光,眼波流转,夺人心魄,勾人心弦。
接着,灵儿双目含笑,脸上挂着喜气,双手捧着用凤凰蜀锦裁置绣着金丝牡丹的大红色婚服,推门走进来。
秦沅嘴边挂着淡淡的笑意,她站起身抬起胳膊,由着几个侍女伺候她将繁琐的婚服穿在身上。
镂空的雕花窗柏映入星星点点的微光,日光下雍容华贵的牡丹纹样闪着七彩的光,精致的纹样随着光线的流动若隐若现。
一盏茶的功夫,秦沅缓缓转身,只见大红色的婚服与女子本身的气质融合得恰到好处,一身红衣端庄大方,宽大的裙摆垂在地上,上半身略紧勾勒出曼妙的身材,腰身盈盈一握,婀娜多姿,仪态万千。
女子眼波流转,巧笑倩兮,明媚动人,倾国倾城。
灵儿看得有些呆了,半天才缓过神来,眉眼之处尽是笑意,朝着秦沅行了个大礼:“恭喜贺喜小姐!”
见灵儿行礼,屋子里其他下人也都纷纷效仿,福了福身,齐声道:“奴婢恭喜二小姐大婚。”
见状,秦沅嘴角带着盈盈笑意,心中却隐隐划过一阵苦涩,这算什么大婚。
秦沅掩去眼中冷意,挥了挥衣袖,柔声道:“不必行此大礼,都起来吧,灵儿,去取我的体己来给她们分了去吧。”
众人一听有赏赐纷纷谢恩,要知道府上小姐出嫁前的赏赐可是最多的,因为要讨一个好彩头,平日里可能几个月都很难捞到这么多的赏赐。
没过多久,灵儿就拿着一些赏钱分给了屋里的婢女。
秦沅出手阔绰,每个人都赏了七八两银子,顶几个月的工钱呢!
见状,一众下人纷纷跪在地上磕头谢恩,更有的开始忏悔从前的所作所为,弄得秦沅哭笑不得。
灵儿面色越发不忿,都是些见风使舵的东西,从前他们是如何欺负孟怜的灵儿都看在眼里,如今杜氏母女倒台,小姐又要嫁给定北侯做侧妃,眼见着小姐地位越来越高,这些个见风使舵的东西就开始表忠心了。
秦沅见着小姑娘的表情,就知道这丫头估计是在心里又在替她打抱不平,秦沅笑了笑让屋子里跪了一地的下人出去了。
接着,秦沅看向灵儿,勾了勾唇笑道:“小灵儿可是又不高兴了?”
灵儿瞧了瞧秦沅,半天才开口道:“奴婢是恨他们见风使舵,从前恨不得都争先恐后踩在小姐头上,如今小姐地位高了就都上赶着来巴结。”
秦沅笑了笑,没等她说话,灵儿就开口道:“小姐,你累了一上午了,肚子饿不饿,我刚刚路过小厨房,顺手取了些小姐最爱吃的玫瑰酥,小姐可要吃一些垫垫肚子?”
闻言,秦沅的目光瞬间亮了亮,一上午折腾下来她还真有些饿了,“要要要,灵儿你可真是我的小心肝儿,你怎么知道我这会儿饿了。”
灵儿有些傲娇的扬了扬下巴:“哼,那当然!”
正吃着,暖阁的门被人从外头推开,吓得秦沅手一抖玫瑰酥瞬间掉进盘子里,抬头就看到站在门口一脸严肃的孟德之。
孟德之见秦沅收了惊吓的样子,微微皱眉,上下打量了秦沅一番后,目光缓缓落在她面前的一盘玫瑰酥上。
孟德之轻叹了一声,一脸无奈摇了摇头,看了秦沅半天才开口道:“都是要嫁人的人了,别总做这些小孩子才做的事情。”
秦沅理亏,抿了抿唇,轻点了两下头道:“女儿记住了。”
自从上次孟德之知道孟曦儿母女有意陷害秦沅,并且故意加害于他之后,孟德之对秦沅的态度就比从前好了不少,至少像个父亲对女儿说话的态度了。
孟德之仔细打量了秦沅一番,欣慰的点了点头:“马上就要嫁人了,在侯府一定要恪守本分,三从四德要铭记于心。”
秦沅缓缓点头,双眸低垂,敛去了眉眼中的潋滟,低头温声道:“父亲说的是,女儿谨记父亲教诲。”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喜婆的声音:“孟大人,二姑娘,定北侯府迎亲的轿子就要到了!”
只见,孟德之抬手接过灵儿手中的大红色绣牡丹纹样的盖头,轻轻盖在秦沅头上。
见状,秦沅微微怔住,受宠若惊,一时没反应过来,脑中空白愣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秦沅才微微缓过神来,温声道:“多谢父亲。”
秦沅由灵儿扶着,在众人的簇拥之下拜别了孟德之。
这场婚礼最令人瞩目的不是新娘,而是声名远播的新郎——定北侯谢宴。
孟府门外聚集了大批看热闹的群众,其中当然不乏本就嫉妒红了眼的各位世家贵女们,她们巴不得秦沅在大婚上出丑。
然而,这一次,谢宴当真是如她们所愿,在众目睽睽之下又一次狠狠打了秦沅的脸。
众人早早就暗自下注,赌的就是这大婚之日定北侯会不会来,孟府大门外暗搓搓等着看戏的人不计其数。
然而,意料之内,孟府大门外只有迎亲的队伍和一个喜婆,连个像模像样的迎亲使都没有。众人看见结果心满意足以后不免唏嘘,定北侯如此不解风情,怕是有什么断袖之癖,这孟家二小姐就算是嫁过去也是守活寡啊!
同样的,孟府送亲的人也是寥寥无几,孟家只有孟怜和孟曦儿两个女儿,人丁不兴,自然无人可以撑起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