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沅面色淡漠,冷眼看着孟曦儿母女自食恶果,心中没有半分同情。
只不过,她倒是好奇,这家法到底是什么,上次杜氏说要对灵儿上家法,灵儿就吓得脸色惨白微微发抖,这一次孟曦儿竟也下成了这副样子。
正想着,下人便将传说中的家法请了上来,只见那是一把赤金打造的剪刀。秦沅微微挑眉,总算是知道了为何孟曦儿如此跋扈之人都会被家法吓得瑟瑟发抖了。
楚京女儿十分爱惜自己的头发,常常不惜花大价钱购买可以保护头发的东西。在楚京城,头发就相当于女儿家的第二张脸,若是被剪了头发可如何见人……
孟曦儿吓得瘫坐在地上,泪珠子簌簌落下,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杜氏见孟德之铁了心要给孟曦儿上家法,立刻连滚带爬到孟德之脚边:“老爷,老爷不可,下月曦儿就要选秀了,万万不能没了头发啊!求老爷三思!”
闻言,孟德之眉头微蹙,险些忘了还有如此大事,当真是被这母女两人气昏了头!
孟德之长舒了一口气,摆了摆手道:“罢了,将大小姐一并禁足在她自己的院子里,没有我的同意谁也不许放她出来,以后府上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交给冯姨娘打理。”
说着,轻揉了揉额头,叹了口气道:“我累了,今天就到这吧,以后谁要是再敢动歪心思,我绝不姑息!”
屋里的下人都战战兢兢点头称是。
事情结束了,秦沅也朝着孟德之行了个礼,温声道:“父亲,女儿告退。”
没等秦沅踏出屋门,就被孟德之叫住:“怜儿,婚期将近,这几日为父会把三日后的嫁妆整理成册送到你院子里。”
闻言,秦沅如水般的眸子蒙上冷意,心口莫名的堵得慌,居然这么快就到了婚期,三日后她就要嫁到定北侯府了。
她竟,这么快就要与谢宴朝夕相对了。
第18章 大婚(一)
自从孟曦儿母女被禁足,府里的风气比起从前不止好了一星半点,不再像从前那般乌烟瘴气。秦沅在府中的地位也比从前提高了不少,至少,如今下人对她不再视而不见,都会恭恭敬敬喊一声二小姐。
杜氏禁足以后,原本她派来监视秦沅的嬷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秦沅的院子。没人监视的日子秦沅只觉得天也晴了、雨也停了,连心情都跟着好了不少。
只不过,转眼就到了大婚前一天,秦沅原本还算悠闲自得的日子,还没过几天就要彻底结束了。
原本安静闲适的君澜阁也开始变得人来人往热闹非凡,送礼物的人都快把君澜阁的门槛儿踏破了。
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东西往君澜阁送,今天几匹缎子明天几盒珠宝,更有数不清的账册等着秦沅一一过目。闲下来以后还要跟皇宫里派来的教习嬷嬷学习礼节,衣食住行无不教得细致入微。
秦沅一连几天都忙得脚不沾地,叫苦连天。不免心中腹诽,她不过是做个侯府的侧妃用得着这么大的阵仗,不知道还以为她是要进宫伺候皇上呢。
正想着,门外传来年轻女子银铃般的声音:“这定北侯府好大的阵仗,明日就是姐姐的大婚之日了,妹妹可要好好恭喜姐姐了。”
闻言,秦沅双眸轻抬,只见,门外的女子身穿淡黄色衣裙,外套一件洁白的轻纱,腰间用一条白玉点缀的软纱轻轻挽住,勾勒出曼妙的身材。女子面若桃花,朱唇皓齿,清丽可人。
来人正是那日百花宴上的周家姑娘——周芷婷。
秦沅朱唇微弯,嘴角挂着淡淡的的笑意,温声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周妹妹来了,有失远迎,妹妹见谅。”
周芷婷迈步缓缓走进屋子,含笑道:“姐姐如今忙的是正事,妹妹怎好打搅,今日若不是要来送贺礼,妹妹才不会来这讨人嫌。”
周芷婷此话说的半分玩笑,半分认真,半真半假让人挑不出错处来。
自那日百花宴以后,周芷婷就频频向秦沅示好,上次被孟曦儿扣下的那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就是出自周芷婷的手笔。
后来几日周芷婷也是频频邀请秦沅看戏、游湖,秦沅自然不会真觉得周芷婷是想跟她姐妹想称,这世间人做什么事不过是有利可图罢了。周芷婷也算是个聪明人,若能各取所需,秦沅也懒得戳破,姐妹相称也是无妨。
秦沅眉眼带笑,温声道:“妹妹说的哪的话,妹妹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看着眼前杂乱无章的各种礼单账册,秦沅一个头两个大,此时周芷婷来了,真可谓是及时雨,秦沅当真高兴还来不及呢。
“妹妹快坐,快来帮姐姐理一理这账册,这几天看礼册把姐姐折磨得头都开始疼了。”
闻言,周芷婷轻笑着跟着秦沅并排坐在一起,抬手翻了翻桌面上的册子:“所能帮到姐姐,妹妹求之不得呢!”
正说着话,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二小姐,五皇子派人送了贺礼来。”
秦沅眸中划过一丝疑虑,微微蹙眉,语气中带着几分疑问:“五皇子?我与五皇子并无交情,他若送礼不是应当送去定北侯府么,怎的送到这儿来了。”
管家在门口恭恭敬敬道:“回二小姐的话,五皇子派来的人说,这份礼物是特意送给二小姐,恭贺二小姐大婚,与定北侯府并无关系。那人还说了,二小姐琴艺非凡,所有机会定要切磋一番。”
秦沅眼中的疑虑更甚了,陆磬搞什么名堂?按理说她马上就要嫁给谢宴了,就算只是侧妃,按照辈分她也应当是陆磬的表嫂。如今陆磬如此这般,若是让有心人知道了,难免会落人口实。
十年前陆磬还是个三四岁的娃娃,所以她对陆磬的心性并不了解,现在也更加不知道陆磬此举是何用意。秦沅眼中情绪复杂,一股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
微微缓过神以后,秦沅抬眼看向门外的管家:“那人现在可还在府中?”
“回二小姐,那人放下礼物就走了。”
闻言,秦沅微微放下心来,轻拂了拂衣袖,温声道:“我知道了,东西放下吧,待会儿记得把这件事知会父亲一声。”
管家点头称是,放下手中的贺礼退出门外。
“婷儿真是好生羡慕姐姐呢,不仅可以嫁给定北侯,还在百花宴上夺魁,如今大婚连五皇子都送了贺礼,想来姐姐以后再侯府的日子定会顺风顺水。”
秦沅没有抬头,目光依旧流转在手中的册子上面,心中不自觉划过一抹苦涩,每每想到马上就要日日见那对狠心的母子,她心口都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上不去下不来。
第二日,天还没亮秦沅就早早地被灵儿拉了起来。
秦沅强撑开眼皮,看了一眼窗外,还这么黑,估计是连丑时都未到吧……
“小姐,该起了,今日是您的大婚之日要早早做准备才好。”
闻言,秦沅扭头看向灵儿,眸光暗淡,一脸的无奈,哪里是大婚新娘的样子,深闺怨妇还差不多。
灵儿见秦沅的样子就知道,今日她一定是又没有睡足。
秦沅抬手请揉了揉眼睛,半晌,语气带着些许不悦,缓缓开口:“迎亲不是在正午么,这么把我拉起来干什么?”
闻言,灵儿一阵无奈,道:“小姐,今天可是您的大婚之日,女儿家大婚当天都是要丑时就开始梳洗准备的。”
秦沅:“……?”
哪里来的规矩?
听着灵儿的话,秦沅眉头拧在一起,一脸的无语,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从前她是秦家最小的女儿,大姐姐出嫁是嫁到宫里,二姐姐和她还都未到出阁的年纪,哪里会有人告诉她大婚出嫁当天,女儿家需要丑时就起身梳洗。
尽管秦沅满脸的不悦,还是被成群的侍女拉进浴盆里洗了个牛乳花瓣浴。
待秦沅由侍女服侍着洗了个香喷喷的花瓣浴出来的时候,冯姨娘已经等在君澜阁外了。
如今府上大大小小的事情全数都交给了冯姨娘,秦沅出嫁这么大的事当然也是冯姨娘上下打点。
冯姨娘是孟德之前几年纳的侧室,平日里一直被杜氏打压,日子过得比孟怜好不了多少。如今杜氏好不容易被秦沅扳倒了,她得了管家之权自然向着秦沅多些。
且不说大婚前府里上上下下的准备,就是嫁妆也比从前多了不少。孟德之给秦沅准备的嫁妆,早早就有人拿给秦沅过目了。然而,到了大婚前一天,秦沅再核对礼单时,竟生生多出来六个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