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魂香(25)

她不禁又想起初见情景,漆黑的夜空下火一样的梅花林里,那个坐在地上哭泣的少年,她背着他一直把他送到靖王府,那样漆黑宁静的夜里,他觉得那是她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候。

他站在靖王府高高的台阶上,回过头来笑着看她,青涩而美丽的笑容像极了八月十五夜里绽放的烟花朦胧而又梦幻“你叫什么名字。你救了我,我一定会感谢你的。”

那个时候她不过是勇毅侯的一个私生女,连身份都没有。那样美丽而又高贵的少年本就是她不能奢望的,也许是因为年少的时候每个人都有面对命运不服输的尽头,望着那样美丽的少年,她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夏侯……”

“夏侯絮对不对,帝都城里有名的才女,勇毅侯府的少主人,对不对?”她张开口还未说完的话,就这样被他打断。年少的她紧紧握着拳头,却又无力反驳,只有那样高贵的身份才配得上靖王府的小公子,那个时候她以为他是靖王府的小公子,可是即使这样的身份于她而言却还是云泥之别。

夏侯英从回忆中缓缓回过神来“阿宁,我就要走了,这样你就不用再为难了,阿音是个好孩子,不要因为咱们的事牵连到孩子。”随后她又从怀里掏出一张写满字的纸张,却让夏侯音看到那明显较大的三个字的时候,身形微颤,和离书。

“我晓得,你和我在一起始终不开心,终究是我强求了,这个给你,我就不多留了,你呀不要总是想着以前的事情,好好地为自己活一回吧。”

赵怀宁的表情她一直没有看,是不敢看,有些事只有不知道才不会那样心碎。

树上的叶子落完了,威名赫赫的镇远将军夏侯英终究是没能熬过这个秋天。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1 章

夏侯英死后的第二天,醉梦生手上拿着一盒东西慌忙地跑进定远侯府。

醉梦生记的他走的时候顾神医说过只要去玉寒山取回天山雪莲,夏侯英就有一线生机。

走进夏侯府,他看着挂满白帐的大堂,香案前放置的金丝楠木棺材,他手里的锦盒在那一刻“啪”的一声被他摔在地上“什么一线生机,骗子,骗子,你们都骗我。”

看着大堂里满满的随风飘荡的白帐,他的一生里即使夏侯英娶赵怀宁的那一刻他都没这么绝望,仿佛整个天都塌下来了,压得他喘不过起来。

窗外的阳光,仍是温暖入春,那样刺眼的光芒生生能照耀出醉梦生的眼泪。

他狠狠地摇晃着棺材里的女人“夏侯英,你怎么可以走,你怎么可以……夏侯英,骗子,骗子,是谁说的会一直保护我的,是谁说的不会让我伤心……”他一字一句念着她曾对他说过的话,仿佛要把一生的记忆都要哭喊出来。

他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原本是那样般配适合的一对,可终究是没能在一起……

他爱过她,恨过她,却不能没有她。

夏侯音远远地看着那个抱着夏侯英泣不成声的男人,命运好像在他们之间开了一个玩笑,爱而不得,弃而不舍,喜欢的人永远都喜欢别人。

……

书墨阁里,司冬为君墨璃梳理着发丝,挽上檀木簪,轻描娥眉,均抹胭脂,一袭黑色云锦长袍,一笔一画都是一丝不苟,神态端庄,墨眉,雪肤,红唇,整个人是从未有过的雍容华贵,气质超然。

看着这样的君墨璃,那样平静安宁的样子,没有悲伤,没有难过,司冬像是察觉到了即将要发生的事情,“砰”的一声跪在地上,墨玉般的眼眸中泪水汹涌而出“主子,主子。”

司冬不停喊着眼前的人,除了这两个字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连一句挽留的话都显得那样生硬艰难,他知道在君墨璃是那样喜欢着夏侯将军,他明白夏侯将军死的那一刻主子的心也已经跟着死了,他的爱那样浓烈那样炽热,即使是旁观人都能被灼伤的体无完肤,他仿佛生来就是为了那个人,连死也要与他一起。

君墨璃漠然的从司冬面前走过,他的心里没有一丝波澜,连接下来要做的事都是那样激动人心,他嘴角情抿起一抹笑残忍而又诡秘,他很期待那个人的反应。

精致而华丽的帝卿府,君墨璃牵着夏侯音的手走下马车,笑的空洞而疯狂“阿音,我一定会让害你母亲的那个人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夏侯音望着这样的君墨璃,眼里仅有的却是满满的悲伤。

“她已经死了,活着的人还要好好活着!”那样空洞的话,连夏侯音自己都有些质疑。

“凭什么!凭什么你的母亲死了,他还好好活着!他和夏侯瑾还好好活着!以为全世界都对不起他,他知道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泪水打花了他精致的妆容,他再也不是那个醉梦楼里纵观全局,运筹帷幄的醉梦生,这一刻他只是一个为爱而伤的普通男子。

她静静地看着他,连夏侯音自己都忍不住悲伤。

那样的痛原本就不是别人所能明白,她看着君墨璃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帝卿府门内。

君墨璃,醉梦生,醉梦楼的楼主,书墨阁的主人,这是夏侯英活着的时候告诉他的。

昙花一现只为韦陀,而这个男子的一生只是为了夏侯英。

爱而不得,弃而不舍,也许,我们真正能在一起的时候只能是生死相随。

……

君墨璃站在帝卿府的门外,并没有因者夏侯音的身份进去,拿出身上的一枚玉佩让奴才们一层层的通报,才带一步一步的走进帝卿府。

书墨阁的主人,连陛下都要亟待三分的人,赵怀宁很难想到会是一个男人,他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突然想到了夏侯英,房门前的白灯笼仍在风中摇曳,他抹了抹脸上的泪水,自嘲的笑了笑了,怎么那么轻易感动了,这一切都是自己想要的不是么。

当赵怀宁看到君墨璃的那一刻,她没想到竟然是他。他们早就见过,远在她与夏侯英成亲之前。

“怎么,很惊讶,你应该想到的,在你害死夏侯英的那一刻就应该想到我会来。”君墨璃睁大眼睛怨恨而又厌恶的眼神望着近在咫尺的赵怀宁,唇边则是一抹妖娆无比的笑容,此时的君墨璃恨不得,吸其血,吃其肉,这个男人的出现毁了他的一生。

赵怀宁心中一阵慌乱,一种信念维持的太久,原本就是用泡沫维持住的世界,一旦刺破就是满地荒芜,他本能的想逃避什么“什么是我害死的!那是她欠下的债!她欠夏侯家的债!”

“啪——”君墨璃一巴掌打在赵怀宁的脸上,所有的人都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连赵怀宁都是一惊,作为先皇最宠爱的皇子,从没有人这样对待过他。

赵怀宁捂着一边被打的脸颊“莫离你疯了吧!”对,是莫离,这是君墨璃还未进醉梦楼之前的名字。

“疯了?哈哈哈,是疯了,很多年前就疯了,赵怀宁,你在怕什么?欠夏侯家的债,那么多年谁欠谁的债,你还会不清楚么?怎么?连一向高高在上的倾华帝卿也学会自欺欺人了!”君墨璃一步步向赵怀宁靠近,步步紧逼。

赵怀宁慌乱的被君墨璃逼坐在椅子上,碰撞间中一张纸从赵怀宁的袖口中飘落而出,赵怀宁本能的去捡,君墨璃一把握入手中。而上面的字却让君墨璃所有的信念在一瞬间毁灭——和离书。

他发了疯一样的嘶吼,痛苦的眼泪都流了出来“和离书,赵怀宁你有没有良心!她到死都在为你着想,你怎么能那么狠心?”君墨璃从怀中掏出厚厚的几张信纸“啪”的一声摔在赵怀宁的脸上“你知不知道他是怎么对你的,我以为在这中间我才是最可怜的一个人,现在才明白赵怀宁你比我更可怜,爱你的被你逼死,你爱的被你的至亲害死,哈哈哈哈,夏侯絮到底怎么死的你为什么不去问问你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姐?”

随着笑声越来越浅,君墨璃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帝卿府。

赵怀宁看着写满字的纸张,他觉得的他这一生可笑极了。

之后,京城的人再也没有人见过醉梦楼的主人,众说纷纭,只有夏侯音知道在那一天在一张洒满鲜花的竹筏上那个男子紧紧摆着一个女人的尸体,随波逐流,渐渐沉入水底。

定远侯外,夏侯音看着繁华而又热闹的帝都城,终究是按照君墨璃的安排带着落月坐着一辆马车离开了帝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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