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国朝凤(93)

好个弗离!尔雅的举止里透着一股子隐忍与傲气,些许亲昵中保持着恰好的恭敬,独立的决定之外留有缓转的余地……这还是她的弗离吗?

凤绿转头望向灼风,这个令人永远无法捉摸的男人只是朝着她欣慰地颔首微笑。

他在告诉她,这就是——我们要的弗离。

“好,既然离儿你已经决定,母后也没什么安排,只要天问和莫牵的事该有的流程都有,该有的礼数都做好便可。此外,母后认为你还是要征得晓酌、星晓两位姑姑应允,毕竟你两位弟弟年纪还小。”天知道,凤绿每说一句话,就像在心上剜下一块血淋淋的肉,不舍得的舍得分外灼人心神。

“是,儿臣记下了。”

“不是母后多留你,只是许久一家人未团聚,今天,你就用过晚膳后再去东宫吧。”凤绿感觉自己在接受最严酷的刑罚,不得解脱。

“儿臣也一直思念母后,想念父皇。” 弗离还未长开的清俊眉眼带着年少的稚气,露出不符合他年龄的亲和微笑,转而又向此时还站在灼风身后,扯着灼风衣袍的剑祭笑道,“你是剑祭妹妹吧?”

剑祭一双明亮亮的眼睛眨巴眨巴地写满好奇,眼前这个大哥哥看着脸生,父皇和母后好像挺严肃,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她的弗离哥哥。所以,直等到弗离看向她,她才怯生生地开口问:“你是祭儿的哥哥吗?”

弗离没有回答,依旧亲昵地笑着点了点头。

谁知剑祭竟像是发现了什么心爱的物件,小人儿一眨眼已径直扑向弗离,一边还嘟着嘴喊着:

“哥哥,哥哥——”

弗离未料到剑祭朝他扑来,却好似本能地低身伸手,顿时甜甜奶香已满怀。只是,谁想这个粉粉的小东西把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撞得弗离险些站不住,踉跄着总算剑祭抱在了怀里。

“哥哥,哥哥,祭儿好想你——”立马,剑祭就奶声奶气地撒起娇来,“你怎么才回来?”

当年,弗离被送走的时候,剑祭尚在襁褓,何来对弗离的印象。只是平日听众人念叨得多了,又将凤绿对弗离的思念看了在眼里,记在了心上,便也觉得自己对这个有着许多“传说”的哥哥格外想念。

弗离神色一怔,继而搂紧这个在一瞬间便能捂热人心的妹妹。有时,虽明白道理,却不如真真切切地感受来得震撼,救赎就是这样一件玄妙的事。良久,他才灿烂地笑起来,墨色的眸子像拂去尘埃的水晶,折射出清亮耀眼的光彩,接着,细细吐出一句:“哥哥也好想你——”

凤绿终于看到那个两年前的弗离,也终未能忍住眼眶中蓄谋已久的泪水,她微微仰着头试图逼回泪水,但终究只得背过身去,看向灼风那依旧平静了然的神情。

灼风抚上凤绿的脸颊,揩去她眼角的泪珠,未出声地动了动薄唇:傻瓜。凤绿已不知该哭该笑,只得任由灼风将她揽入怀中,轻轻伏上那宽阔的肩膀。

晚膳的时候,弗离虽是放下心防,但对凤绿和周遭的人事都还保持着应有的身份和礼节。这顿饭已不像过往那般热闹,幸好有剑祭这个小娃娃从中撒娇玩闹,出了不少小插曲,故而这一家人看上去也勉强算是其乐融融。

饭后,木晔到凤央宫将弗离接往东宫去了。凤绿本想让弗离多留一会儿,好好说说话,反倒让灼风拦下。

安顿好剑祭后,凤绿回到寝殿,撩开轻缦纱帐看去,谁想灼风竟已睡下。凤绿这才想起,灼风的身体初愈,体内还有“觅双”的毒性要抑制,只得悄悄替灼风把了把脉,觉出脉象平稳才略略安心。她复又轻手轻脚地将锦被细细替灼风盖严实,一双紫眸温柔地看着面前这个呼吸均匀,安稳入睡的男人,一时间那一肚子的话都不知要与何人说,一肚子的疑问也无从问。

月已上了枝头,新芽嫩叶间洒下星星点点的光亮。

凤绿站在凤央宫的中庭,春寒袭来,她蹙着眉,裹紧了披风。

方才左延来回完话,总觉得晚饭过后木晔便把弗离接走很费解,原来是灼风他要离儿开始接触络情阁——这第一件事,便是处理明翎齐韬……

第89章 甘不相问

作者有话要说:千辛万苦地跑来更新了~~好久没写,手有点儿生疏~~大家不要把偶忘了啊~~~~

东方的日头才将将露了半张脸,晨光也还未从打开的窗棂中照进来,灼风已平静地从睡梦中醒来。睁眼,便对上床畔那一双温柔如水的紫眸,他低缓磁性的嗓音便响起:“在等朕醒过来?”

言语间,灼风的手已抚上凤绿脸颊,指尖来回细细的摩挲着。

凤绿低眉颌首,抿嘴浅笑,不作声。

“没有话要问朕?”

凤绿摇了摇头,半晌,又开口:“陛下若不说,千宁便也永不相问。”

灼风笑了笑便起身。

凤绿亦是笑着亲自为他穿戴朝服。

清晨的光景被分割成静谧安和的画面,不紧不慢地缓缓流淌,就像凤绿伸手轻轻就能抚平的朝服褶皱。

“你怎知朕今日要上朝?”

“猜的。”凤绿莞尔。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灼风捉住凤绿的手,将凤绿带入怀抱。

“还好。”凤绿轻声应道,“不早了,陛下莫要误了早朝。”

“在省贤殿等我。”灼风附在凤绿耳畔低声说道,宛如情话。

灼风走后,凤绿依旧站在中庭静待旭日高升。

左延立在凤绿身后,禁不住问:“主子心中既然没有答案,为何不问陛下?”

“左延,你看这太阳,又何曾告诉过你何时东升何时西落?只是我们见得多了,便也知道了。”

凤绿不落痕迹地叹了一口气,“细细想来,陛下先前一病不起只是个幌子,用来掩人耳目。他偏又在战事吃紧之时将政事交予我,分明是要使我无暇顾及他的身体,这件事他是刻意要连我也瞒下的,我又何必多问。”

“那主子可猜到陛下到底想隐瞒什么事?”左延不明白,凤绿和灼风早已默契无间,为何两人相处还要这般费思量。

“他既要瞒我,我怎会猜得到——”凤绿顿住,想到什么,“确有一件,可以猜到。”

“是什么?”

“是弗离。”凤绿长叹一口气,不知是心痛还是失落,“其中有一件,一定与弗离有关。”

“主子的意思是,陛下瞒着主子不止一件事!”左延吃惊。

“罢了,不提这些。”凤绿一边转身进屋,一边道,“弗离要莫牵进宫,你和星晓可有顾虑?这一进来,便是注定他一生随侍皇权左右,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

“主子,能成为太子殿下的臂膀,本就是莫牵的宿命,更是他的福气——”接下来,左延似乎有些吞吞吐吐,“只是——”

凤绿微微蹙眉,她是不愿勉强左延和星晓的,毕竟,孩子的路该由孩子自己去选:“你但说无妨。”

“只是——只是星晓说牵儿还小,她舍不得。”左延脸上闪过一丝羞色,“昨晚还和属下吵了一夜……”

“她呀,都是当母亲的人了,怎么还改不了这脾气。”凤绿坐在桌案前,好气地支起下巴,思忖一会儿,道,“这样吧,东宫初建,也没有个管事的姑姑,你让星晓陪着她的宝贝儿子一道到东宫去吧。虽是于理不合,但难免有个例外。何况有她照料弗离,我也放心些。”

“谢主子恩典——”左延顿时轻松不少,不好意思地笑道,“她也是这么想的,还非要属下来求主子,方才属下正愁怎么开口呢——”

“好了,我也知道你素来拿她没办法的。”凤绿又道,“还有旁的事吗?”

“有,今日俞悦会代替瑶水上殿要人。”左延正色道。

“可查到为何瑶水会来要人?”

“属下查到,其实追杀齐韬的两股势力都是觅凉榭的人,不过是要借由瑶水的名头才名正言顺——”

“如何名正言顺?”

“娘娘可还记得立诚?”

“立诚?你说的是瑶水敬王?”凤绿紫眸中露出惋惜之意,“当年在瑶水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确实有大将之风,可惜病逝在边关。”

“正是这位以骁勇着称的敬王,但却不是如主子所知病逝在瑶水边关的。”左延接着道,“他是遭人陷害而死。”

“何人?”凤绿心下一惊,这件事的隐情必然牵扯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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